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 http://www.bookben.cn/ <孟有千千劫> 文案 十八岁以前,如果有人问她爱情是什么,她一定会深思熟虑的告诉对方,在她眼里,爱情应该是世界上最美的感情,让两个人在人海中相遇相知相爱最终相守。 而现在,如果有人问她爱情是什么,她只会笑笑,爱情不过就是人吃饱了穿暖了没事儿找事儿的产物。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虐恋情深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倪千语、孟延洲 ┃ 配角:其他 ┃ 其它:绿枢、孟有千千劫、倪千语、孟延洲、江奕轩、余承立 第一页 雨从下午便开始落下,来得十分突然,轰轰落下。天气预报早已提及这场大雨,还是让人手足无措。雨哗啦哗啦落下,街头原本站立或行走缓慢的人全变成了统一动作,跑,顶着手上拿着的袋子,使劲跑。 这场雨,到现在也没有停。 雨打敲窗,噼里啪啦作响,偶尔闪电划过,竟然将雨水闪得如同一条又一条晶莹的条子。窗外的树影大幅度的摇摆,风雨不停折腾。 倪千语没有忘记关窗,可却忘记了拉上窗帘,此刻有小小的懊恼。 在做这种事时走神,应该算很大的罪过。只是她身上的男人,不知是没有察觉到她的走神,还是单纯的并不感兴趣。 男人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脸贴近她。当嘴唇也贴到她的嘴唇时,她的心思终于收了回来,这是他第一次吻她,算不上吻,因为他是在撕咬。从他接吻的水平看来,经验肯定大于他床上的实战。 她始终没有忘记他第一次时,折腾得自己够呛。 已经缠绵了好一会儿,他硬挺的的身体透着薄薄的一层汗,触到她身体时,像带着弱胶似的,粘在一起。 他有恶趣味,喜欢揉搓她的胸,很用力那种,激动时还会咬上去,比如现在。 又揉了一会儿,他用手拍拍她,示意换一个姿势。 倪千语当下翻了个白眼,还好黑夜中他也看不出来,也许看出了也忽视掉她的反应。 大概真有些不满,她笑了声,“你今天体力不错。” 要了这么多次,还不满足。 “知道就快点。” 男人平躺在床上,倪千语爬到他身上,坐在他腰上。大概真被他折腾得不轻,就这么一会儿,她就累得不轻,呼吸加剧了。她用手感受了一下他的那处,半硬状态,于是用指甲轻轻的滑动着,感觉到差不多了。才让自己臀部稍稍抬起,慢慢放了进去,因之前的润湿,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男人的双眼一直盯着她,准确点来说是盯着她胸前那两团因她起伏而动荡的肉。倪千语也没有丝毫的难为情,很多东西既然不可避免,那就让对方爽的时候也让自己痛快起来。之前瞧见他的目光,总会下意识的遮挡住自己,后来那点羞耻心见阎王去了,当着他的面换衣脱衣,没任何表情。 他竟然没有像往日那般,直接用手上来狠搓,反而将手放到枕头上,悠闲自得的看她。窗外的雨依旧大,哗啦中还有别的敲打声,透出几分不和谐来。加上女人的喘息声,他显得十分动容,偶尔的闪电滑进来,照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一闪而过的魅惑,让她像是从丛林中钻出来的妖精,专门来蛊惑他。 那种想法很可笑,但就是能让他心底的yu念加深。她的头发披散开来,部分在后背,部分在脖劲处,而有些贴在她的脸上。那一道道的闪电,让她的脸一半灰暗一半明亮,原本妩媚的五官增添几分邪气。 这画面,禁惑人心。 他抽出手,心底的那股儿快意越发浓重,可他想多停留一会儿,于是转移视线。摸出之前放在床头的烟和火机,将烟点燃,细细的吸着。 女人在男人身上晃动着,带着压抑后的小声呢喃和浓重的喘息,男人则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就看向身上的女人。 忽然响起一声惊雷,之后便是一道白光,落在他们身上。男人迅速丢开手上的烟,趁着女人崩溃前的一秒,将她推倒翻身压在shen下,双手将她的腿狠狠用力缠上自己的腰,让那销魂的一秒多停留片刻。 她忍不住喊出声,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内心的那一团火终于燃得最旺,柴火发出轰鸣声,炸响出一切灰烬。 ——————————————————————————————————————————————————————————————————————————— 倪千语忍不住大口喘息,喉咙跟着发干,她想去接水喝,可身体酸软无力,甚至她想动一下都没有知觉,于是作罢。 她全身都脏,头发湿腻腻的搭在额头,偶尔几根贴在她的皮肤上,像缠上身的藤蔓,让人想迅速扯掉,只是可惜她没有那个心情。 休息了很久,她才动了动自己的腿。 Tui间的液体流动出来,她诧异了一秒,随即恶狠狠的看着那个男人,当然了,他是看不见她表情,她也只是单纯表现着自己的愤怒。 “我不是买了一盒新的避yun套吗?”她确实是不爽,他这样做,他自己的确没有损失,可自己还不得不吃避孕药,她当然知道避孕药对自己身体损害得多大,于是对他更为恼怒。 “麻烦。”男人淡淡的吐出两个人。 倪千语动动嘴角,本想和他讲点大道理,但很显然,那是痴人说梦,他这样的人会听从别人的想法? 男人一个怕麻烦,就要麻烦女人。 何况她也不是他的谁,他哪里会来心疼她。认识这个男人后,倪千语才真真体会到男人们所言的情和欲从来都是两回事,比如他对她从来只有欲,绝对没有情。说得难听一点,她就是他的发泄对象,而且是身体本能的发泄。 她也知道,这个男人也多半看不上自己,偏偏他的身体又挺喜欢她。他喜欢她在床上的那一刻,可下床后,又嫌弃她那摸样不属于良家妇女。他大概和大多数男人的想法一样,希望女人在家上得厨房和床,在外拿得出手,又能有智慧头脑,全然一女神。 和大多数男神让人失望的道理一样,女神也终究是个梦,大多数女人做不到,于是作为女人应该平衡了。 倪千语原本想去洗澡,但看着他那摸样,想着自己就该这么肮脏的去恶心他,于是不但不离他远一点,反倒离他很近,“哎,你今天又见到她了?” 这么反常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多半是见到了那个女人——韩婕,一个相当漂亮的女子,家世也不错,最难得的是成绩优异到令人发指,当然了她还有一个优秀的男朋友。 只是这个优秀的男朋友,此刻在倪千语的臂弯下。 倪千语觉得自己大概太善解人意了,这孟延洲都和韩婕分手好久了,她还是将他看做韩婕的男朋友,全然没有上位的想法。 孟延洲讨厌这个话题,于是甩开她的手,一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看着他穿衣服,倪千语笑了笑,好心的将台灯开着,只是将光调得有点暗,“真绝情,上一刻才缠缠绵绵,这一刻就甩开人家。” 她的声音刻意的做作,但他连头都没有转回。 倪千语觉得好笑,还是打量着他,见他衣服穿好后,很善良的开口,“带把伞走吧!” 没有回应,只剩下由大到小最后听不清的脚步声。 倪千语躺在床上一会儿,这才爬起来,抱着睡衣去洗澡。洗完后又将床单被子全换新,脏了的床单被子全扔进洗衣机,做完这一切后,她的心情终于好了那么点,可以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了。 3第二页 倪千语是一家名声不错医院的护士,工作一年后被安排到了高干病房。说是高干病房,住的并非都是高干子弟,一般住着三类人,一类是有权人士,一类是有钱人士,还有一类便是和医院领导沾亲带故的人士。 孟延洲属于第二类,当时他出了车祸住进医院,恰好在倪千语负责的那几间病房,于是就此认识。 倪千语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当初受了不少孟延洲的恶语相向。后来她才知道,他之所以住院,是和自己的女友韩婕闹分手,一气之下喝得酩酊大醉,开车没有出多远,便撞上了另一辆车,受伤不算严重,但也缝了好几针。 手术后的孟延洲,心情特差,于是一股脑儿的向她这个无辜的小护士开火。 至于之后怎么好上的,她自己也觉得挺神奇。她夜里去查房,恰好碰到他在打电话,情绪很是激动,说了一句“你他妈就认定我这辈子只爱你了吧?”便将手机砸在了墙上。 她站在门口,吓了一跳。 孟延洲的反应很让她奇怪,他直直的看着她,许久才吐出几个字,“一万块钱,卖不?” 赤裸裸的表示,她盯着他,突然笑了。 —————————————————————————————————————————————————————————————————————————— 倪千语对那一个晚上的经历十分不舒服,在她点头时,很明显的看到他脸上的鄙夷。他的表情十分明目张胆,全然不考虑她看到后有何感想,也对,她都点头了,难道还想人家夸她,她这是在做好事满足别人的需要? 高干房的病床和家里的床差不多,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只是有点小,别的方面都不错。 孟延洲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在她将门关上后走过来时,一把就抓住她的胸。 之前她来为他换过药,她弯下身时,胸前的护士服也弯成一条曲线,扣子之间的距离突起,能看到她胸衣的颜色,还有那恰到好处的乳沟。她的胸脯伴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着,一下一下,像是在引诱。 他并没觉得自己那种行为多让人不耻,他只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欣赏。而这一刻,当他准备发生进一步关系时,那一幕闪现在脑海,原本的不带感情色彩此刻却变成了最好的催化剂,他有点想知道这衣服中包裹着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样子。 从念中学开始,对男女身体的结构便开始好奇,尤其是上生物课时,老师带着隐晦时的讲解。后来看了不少图片和动漫以及真人演示,对那分好奇稍微降低了些。 有了女朋友后,便一直想要尝试,只是韩婕却一直不肯。每次情到深处,韩婕总是能够在那一刻清醒过来,让他别起邪念。她的第一次,一定要等到他们婚后。 孟延洲对韩婕的想法嗤之以鼻,但也不敢当面反驳,只想着总有一天会得偿所愿,甚至他隐隐期待着,她会像别的女生对待自己男友那般,将最宝贵的的东西在生日时当做礼物送给自己。 只是韩婕的确不是一般的女生。她从念书开始,成绩便一直优异,哪怕是竞争激烈的重点高中,她的名字也永远在全年级前十名内。年级上不少人都会念着韩婕的名字,从她的成绩到她的长相,甚至她成为了学校没有一点争议的校花。那时孟延洲也只是少年一枚,和大多数男生一样,喜欢美女,于是追求韩婕,让韩婕成为了自己女友。 交往后,孟延洲才发现,这个女生不仅外表突出,也有着深切的内涵,让他越发的喜欢,甚至为了和她念同一所大学,还真努力起来,韩婕则一有时间便为了他补课。 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哪怕是她仍旧拒绝同他发生更为亲密的行为,他都愿意尊重她,也将她当做自己唯一妻子的人选。 但也是这个女人,她竟然一直骗了自己。 想到此,孟延洲越发的愤怒。 他想到韩婕在电话里面说的话:是,我当初是骗了你,但我真的很爱你啊,你也说了你爱我,很爱很爱我,为什么不肯原谅我?爱情应该是世界上最坚硬的墙,什么都不能打败,你这样对我,你对我的还是不是爱情? 他沉默。 韩婕继续:我知道,你现在只是很难受,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再让你难受的事,我保证,你原谅我吧,我出差回来就立即去找你。 孟延洲握着电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就一定会原谅你? 韩婕愣了愣:我只是相信,我们这五年多的感情不是白来的…… 他终于笑了,将手机也摔了。那个女人不就是认定了他一定会等着她吗,她算定了,他心中的妻子是她,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孟延洲突然厌烦起这样的自己来,活在别人的认定里,好像就一定按照别人所想做事。所以,在看到倪千语那一刻,他几乎没有考虑的问她:卖吗? 他说出这句话,连自己也有点诧异,他隐隐有点期待,却又担心事情会向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可她点头了。他有点失望,这就是女人? 不过他也没有反悔,虽然他对眼前这个女人没有感情,可她长得不错,也许并不算绝美。可她美得挺独特,哪怕是穿着护士服,也忽视不了她那张脸,妩媚,却并不张扬,带着压抑的美,反而挑起人的感官。 他先是摸上了她的胸,和想象中一样的柔软。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分手后的女友,只想沉醉在这温柔乡中,大脑里闪过的是自己看过的那些成人片子。 他撕扯着她的衣服,想要剥开她的外衣,认真看着这具身体的实质。 说不出的激动,尤其是她一双眼睛瞧着自己看,颇有诱惑力。 他不得其法,没有解开她的胸衣。不过她却拉起他的手,指引他去将她胸衣解开,甚至还在他耳边小小的挑逗了一下,“没有解过还是忘记怎么解了?” 她在他耳边吐气,让他更是心痒。 他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却又不想让她看出来,明明手足无措,却又装作很淡定。凭着一股儿激情和看过的片子行动着。 只是他的第一次还是挺纠结,倪千语大概也看出了他的紧张,有意引导着她。他的激情来得很快,前戏不足,直接就进ru她,疼得她直皱眉。 孟延洲也看出了自己让她不舒服,可那刻也考虑不了太多,体内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管不了别人,也不管她能不能受住,就在那里横冲直撞。 倪千语脸都白了,额头冒出了冷汗,但她身上的男人这一刻却找到了乐趣,动作越发激烈起来。 过了许久,身体里的疼痛才少了,她也开始慢慢适应。 孟延洲从未做过这种事,哪怕以前也自己动过手,可这样面对一具女性的身体,他显得格外兴奋,这种兴奋让他暂时忘却了他shen下的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女朋友,他也会在一个陌生女人身上得到快感。 她的腿很修长,缠绕着他的时候,很痛快。 还是有点陌生感,所以他并非吻她。双手捏住她胸前的浑圆,捏搓个不停,直到那处完全变成两团大红,在周围的皮肤映衬下,更显得诱人。 他忍不住低下头去含住那顶端,轻轻的咬着。只是xia体也不忘狠狠的冲|击…… 陌生的情|潮像打开了他身体的一扇门,让他接触了自己过去从不曾接触过的事物。大学的时候,那些室友在寝室里大言不惭讲述着这种天堂般的感受,如今他自己也体会到了……那一刻的美妙,只有身临其中才明白。 ———————————————————————————————————————————————————————————————————————————— 激情退却后,孟延洲自然也显得懊恼,他做了他从来以为自己不会做的事。想到过去同韩婕聊起的美好未来,有点痛恨起自己来。但他又问自己,打算原谅韩婕了吗?他对自己摇摇头,他不会原谅,只是不愿意接受自己分手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和另一个女人发生关系。 让他更为不舒服的是,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共相缠|绵的女人,她并非处|女。 想到之前她的引导,那个时候就应该知道她并非什么纯洁佳人。明明那应该是好事,这样的女人才玩得起,才不会哭着闹着要你负责。 但偏偏他有点不舒服,他想了想,大概这是自己的第一次。 事后,他按照自己所言,给了倪千语一万元钱。 —————————————————————————————————————————————————————————————————————————— 孟延洲并没有想过再和倪千语再有交集,只是刚接触情|潮的男人,有事无事的便想起那一夜,还有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kuai感。 偶尔想起时,他跑进洗手间,脑海里幻想着倪千语脱|光衣服时的摸样,好似一具充满圣洁光彩的身体,而那具身体能让他光想象起来都充满激情。 那段时间他自己的情绪也特差,朋友们都劝着让他和韩婕复合,毕竟都交往了这么久,他却想要对自己负气一般,证明他并非一定要韩婕不可。 他的某些朋友对韩婕的印象也并不是很好,带他去了夜店,里面有不少漂亮女生,而且都是玩得起的。以前他不想韩婕误会生气,鲜少出席这种场合,更不会与别的女生有任何瓜葛。但现在,他显得无所谓了。 那个女生的香水味很浓,坐在他身边。 他有点不舒服。 女生见他没有反感,在孟延洲朋友的示意下,用手摸着他的脖子,甚至缓缓的摸进他的衣服,挑逗意味甚浓。 孟延洲突然抓住女生的手,笑了笑,“你的手很好看。”只是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站起身,和朋友说有事要先离开。 出了夜店,他却给倪千语打了个电话,“今晚有空吗?” 那个女生用手摸进他衣服里时,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想念倪千语的手抱住自己脖子的感觉,还有两人都激动时紧紧抱紧彼此的急切感。 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天堂的滋味,他一直很想念。 4第三页 自从那天后,倪千语便和孟延洲有意无意的来往了,完事儿后,他有时会给她留下一张卡,她也照单全收,不会拒绝,却又不会主动找他开口。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三分情人两分暧昧五分陌生人,除了在床上能有很好的默契,在床下时,她完全不知晓该如何和他相处,还好,他们本来相处的机会便不多。 这一年多来,孟延洲变化挺大。倪千语偶尔想起来时,她还挺怀念当初那个看上去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现在毛头小子迅速成长为男人,让她还挺不习惯。孟延洲的变化挺大,一年的时间而已,他便迅速成长起来,眉宇间不露情绪,话少,总一副能看透你的表情。好像倪千语的出现就是加速孟延洲成熟起来的催化剂,让他迅速变成男人。 因为孟延洲的关系,倪千语常常请假,次数太过频繁,她自己也觉得挺不好意思,干脆就辞职了。 她无意在孟延洲耳边开口,当天他便留下了一张支票,她想这是一个很懂得起的男人。 孟延洲并未同韩婕复合,这让她内心愉悦,至少不必背负道德的枷锁,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挺不上台面。 —————————————————————————————————————————————————————————————————————————— 她睡的时间很长,这场雨比她睡觉的时间还长,好像无休无止似的。醒来后,她趴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雨。雨已经小了很多,窗边不远处的树叶随着雨滴落下一闪一晃着。 每到下雨天,她的心情都好不起来。 她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衣服。放水在洗衣机中,定了时间洗昨天换下来的床单,这才拿着伞出门。她去到最近的药店,买了避孕药,不敢吃紧急避孕药,只买了长期避孕的药,想了想,又让店员多拿几盒出来,以防出现特殊情况。当她将后一句话说出来时,对方诧异的看她好几眼,似乎怀疑她的职业一般。她觉得自己的脸皮大概也越来越厚,对方看她,她就笑着看回去。 以前不明白,后来她知道了,只要你脸皮够厚,就不用害怕有人伤害你了。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在没有准备好时就生孩子,更不能接受意外。她始终无法了解,怎么会有人愿意一个人生下孩子,看似伟大的母爱,实则无比自私,让孩子生活在单亲家庭,受尽别人的冷眼,而母亲则以爱情的名义告诉孩子那是爱情的结晶。 她想,女人果然自私,而且还要拉着爱情垫背,她永远都不会成为那样的女人,她如果要生孩子,绝对在能给这个孩子温暖的家为前提。 买好药之后,再回公寓,就着开水便吃下。 自动洗衣机里面的床单和被子也已经洗好,她拿出来,一个人慢慢的折叠起来,然后规规矩矩的放在晾衣架上,挂在阳台上的绳子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呆呆的坐在阳台上,一会儿看着外面的小雨,一会看着随风左右摇晃着的被单。 她很难受,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难受在那里。 ———————————————————————————————————————————————————————————————————————————— 倪千语还是来到了左家,站在别墅外面,迟迟不敢进去。 在过去,每一次站在这里,她都会很恶毒的讥讽倪紫絮一顿。 左敬涛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很有担当且敢于闯荡的男人,他和其妻子一起打拼,不怕苦不怕累,终于打拼出了自己的事业。两人终于过上了好日子,左敬涛不但没有嫌弃自己的妻子越发老,对自己妻子越来越好,逢人便说,自己最该感谢的人便是自己的老婆,没有她,便没有自己今天的成功。 这一栋别墅,完全按照左夫人的喜好建立。然而没有等到别墅建好,左夫人便生病过世了。 左夫人过世后,左敬涛心灰意冷,无心打理自己的事业,也没有心情做任何事,人越来越颓然。还是因为他的女儿左苇玲,才又一次振作起来,只是事业已经大不如前,只能说还能混日子罢了。 就是这样一个挺不错的男人,却愿意心甘情愿的娶了倪紫絮。让倪千语每次想起,都忍不住想,人最大的资本还真是要活着,否则即使你运气好嫁给一个好男人,也没有命来享受。 过去那么多年,她曾不止一次的诅咒孟紫絮绝对过不上好日子,可倪紫絮就能够那么厉害,嫁给了一个好男人,将她的诅咒当成儿戏,狠狠给她扇了一耳光。 她站在别墅前,久久不动,就像从前一样,她多希望,还可以诅咒那个女人。 倪紫絮,她的母亲。 —————————————————————————————————————————————————————————————————————————— 左苇玲出来倒垃圾,看到倪千语站在雨中,这才走过来,“来了怎么不进去?” 左苇玲对倪千语的感情不深,但并不会讨厌。事实上左苇玲很感激倪紫絮的出现,让自己父亲脸上多了许多笑,人也看着年轻了不少。自从母亲去世,父亲一直郁郁寡欢,难得能出现一个人,让父亲的生命中从新出现颜色。作为子女,只希望父母安好,别的都没有意义。她有自己的工作,即使想陪伴在父亲身边,也力不从心。 倪千语是倪紫絮唯一的女儿,只是倪紫絮对倪千语的态度很恶劣,当着人还好,背着人时,随口辱骂也是家常便饭。最开始时,左苇玲只以为那是倪紫絮的小算盘,希望他们左家对倪千语好一点,之后才发现,倪紫絮是真不喜欢这个女儿。 左苇玲也听到过一些传言,大概是倪紫絮在前夫那里受到冷遇,原因便是她生的是女儿,不是儿子,因此倪紫絮对倪千语各种不满,因为前夫绝对不肯要这个女儿,才不得不由倪紫絮自己带。 倪千语抬头看了看左苇玲,“叔叔还没有走吧?” 左苇玲点点头,“爸爸还在等你一起去。” 倪千语没有说什么,跟着左苇玲一同进屋。 ———————————————————————————————————————————————————————————————————————— 左敬涛做在沙发上,手里不停的撕着纸钱,年迈的手起了青经,凸起来有些吓人。 倪千语看过去,左敬涛比上一次看到时,又老了很多,头发几乎白光了。她走过去,坐在左敬涛对面的小椅子上,弯下身,也一起将一叠一叠的纸撕成一张一张的。 左敬涛抬起头,见到她,表情有些安慰。 倪千语却在这一个抬头的瞬间,看到左敬涛的眼睛红红的,很明显哭过。 “多撕些。”左敬涛的声音有些哽咽,“让你妈妈在那里多买些东西,她很爱美,喜欢打扮,让她买最好的化妆品,买最贵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眼见左敬涛又要忍不住了,左苇玲立即赶过去,“爸爸,你别这样,如果阿姨知道你这样,她在地下也不会安心的。” 左敬涛伸出手擦着眼睛里的泪水,一个老人,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倪千语的手也忍不住抖起来,她多恨啊,那个从小到大对自己非打即骂的女人,就这样抛下一切走了,她这辈子还没有享受到她一点母爱,一丁点都没有,可倪紫絮就这样离开人世了,连一点机会都不给她留下。 她甚至想过,只要倪紫絮还在,她可以接受过以前那样的日子,随便倪紫絮骂,随便倪紫絮打,只要她还在,只要她还好好的。 左苇玲安抚了左敬涛的情绪,这才又将爆竹和纸钱全都带上,一起坐进车中。 倪千语和左敬涛坐在车后面。 左敬涛的情绪已经平和了很多,倪紫絮嫁过来了这些年,是左敬涛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每次想起那些往事,便忍不住难受。 倪紫絮的坟是在老家,她以前提过,如果有一天她去世了,不要将她的骨灰放在墓园里孤零零的,那些人她都不认识。她说她年轻的时候做过许多错事,对不起自己的父母,活着的时候不能好好陪伴,希望死后能够陪伴在自己的父母身边。 倪千语一直木木的,哭不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左敬涛伸过手,抓起倪千语的手,“孩子,我知道你没有将我当成过你的父亲,但能不能答应我,每年这一天,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左敬涛的语气很轻,听起来竟然像请求。 她点点头,“好。” 左敬涛这才松一口气,拍拍倪千语的手,“你的妈妈是一个好女人,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她更坚强的女人,可她的一生也很可怜,她都没有幸福过……” 幸福…… 倪千语终于忍不住,偏过头,看向窗外,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过。 左敬涛收回自己的手,“不要恨她,她真的很不容易。” —————————————————————————————————————————————————————————————————————————— 站在倪紫絮的墓前面,她盯着那块碑,上面写着:爱女…… 她有点想笑,想大声开口问:你爱过我吗? 忍住眼泪,她蹲下身体,和左敬涛和左苇玲一起将纸钱取出来,用打火机点燃,让纸钱全都燃起来。 左苇玲恭恭敬敬的拿着香磕了三个头,倪千语也照旧。两年前的今天,是倪紫絮的忌日,一辆车开过来,将倪紫絮撞飞了出去,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 见到倪紫絮墓上长着一些细草,左敬涛的情绪再次起伏起来,他盯着自己的女儿,“苇玲,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母亲。” “爸,你别这么说。”左苇玲一时也难过起来。 “我死后,让我在这里陪着你倪阿姨吧,她身前没有遇到对她很好的人,死后,我希望我能对她好。”左敬涛长长的呼吸一声,“你妈妈肯定会怪我。” 说实话,如果不诧异不可能,左苇玲知道自己父亲对倪阿姨的感情很深,却没有想到已经深到这种程度。 左苇玲心里有些难过,为自己的母亲,却又觉得能理解,“爸爸,我尊重你的意愿,我相信妈妈也会理解你。” 倪千语听着他们的对话,不觉扯出一个笑,她看着那个已经长着草的坟,终究还是幸福的,至少有人愿意这样对你。 —————————————————————————————————————————————————————————————————————————— 倪千语没有跟着左敬涛他们一起回去,而是依旧站在这里,拜祭了外婆外公后,她有点想看看过去住的地方。 屋子很阴沉,她没有进去,想必已经结满了蜘蛛网。 能够一眼看得出这屋子已经有很多年了,很小的时候听外婆说过,这房子是外公自己建起的,砖也是自己烧制的,砖的颜色呈青蓝色,与现在红色的砖完全不同。 小时候,她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她的爷爷奶奶会指着她的鼻子说:你给我滚,你不是我们家的孩子,少在这里骗吃骗喝…… 而她的妈妈也不喜欢她,只有外婆愿意收留她。 她现在都还记得外婆对妈妈说的话:真是做孽,这么小点孩子,你也忍心,既然生下她,就是你的责任,就该把她当心肝宝贝对待…… 心肝宝贝…… 她笑了起来:这辈子,会有人将我当成心肝宝贝吗? 5第四页 倪千语回去后,便病了一场,大概是淋了雨,感冒了。她有点唾弃自己,以前的自己哪里有这么容易生病,越长大,身子就越娇贵似的。 她身体不舒服时,便不想搭理人。偏偏电话响了,她的手机,知道号码的人不多,最初的时候医院同事还会打电话来约她逛街之类,到现在,几乎不往来了,通常手机响起,多半是孟延洲。 知道是他,所以不想接电话。 多半是她要去让他“宠幸”,她现在没有那个心情,但又不能在手机里拒绝,因为他现在是她的衣食父母,于是当做没听见。 铃音选择的是一首很老的歌《love paradise》,她很喜欢里面的歌词,于是一直使用这首歌作为铃声,从未换过。 歌唱了一遍又一遍。 她有点想要知道,今天的孟延洲怎么这么好心情,等了这么久还继续打 摸过手机,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倪小姐。” 手机号的确来自孟延洲,说话的却不是他,听声音应该是常年跟着孟延洲的五叔,听说以前受过孟老爷子恩惠,便让其跟着这位小少爷,一跟便是十几年,对孟延洲相当的忠心。 和孟延洲认识这么久,她也见过五叔几次。 “请问有什么事吗?”她还是躺着,不太想动。 “我现在在你公寓楼下,少爷让我接你去一个地方。”五叔转达着孟延洲的话。 倪千语有点想要发脾气,但对着五叔又说不出口,如果是对着孟延洲,她还会傲娇一把,拖延着表示不想出门,对着五叔,她竟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这身体状况,去了也多半让孟延洲反胃,但她还是换衣服下楼了,人家都在她公寓楼下等着了,不下去也说不过去。 结果五叔送她去的地方不是酒店,让她感到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一次。 —————————————————————————————————————————————————————————————————————————— 五叔把她送到了目的地,而作为当事人的孟延洲却没有来。见五叔的样子,她没好意思开口催他,估计他也不知道孟延洲什么时候到。 孟延洲开着一辆风格低调却又明显尊贵的车,他迅速停车,然后从车里走出来,动作一气呵成,挺拉风。另一边站着的几个小女生,直愣愣的瞧着孟延洲。 孟延洲走过来,却并不是对她开口说法,走到五叔身边,吩咐他去做别的事,五叔这才又开车离去。 倪千语极少和他相处,在一起时做的事占了大半时间,两人这样站着,看着彼此竟然显得尴尬,有点像有过交集的老朋友再相见。 她还在胡思乱想一通,孟延洲却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进去。” 倪千语对他甜甜一笑,虽然不清楚他为何让自己来这里,但既然他喊了,定有原因。很多事不用主动去问为什么,只需要自己眼睛去看,多观察就行。 倪千语听说过这地方,却从未来过,就连那听说也是别人的羡慕嫉妒恨中。比如这里的一瓶饮料要卖五十,在外面只需要三元钱。讲的人全然将进入这里面的人当做傻子,钱多了的傻子。 走廊的设计是冷色调,并未刻意表现奢华,而是显得低调,相对于华丽的装饰,的确更有格调。 一路走了很久,转了几个弯后,孟延洲才停下脚步。 倪千语很是乖巧的跟在他身后,当一个十分乖巧的小女人。 推门而进,里面已经有着不少人,此刻目光一致的看向这边。孟延洲站在原地不动,倪千语很是默契的走上前,挽住孟延洲的手臂。 “我们都来好一会儿了,孟延洲,就你来得最晚,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穷同学啊?”有人直接冲孟延洲嚷嚷。 倪千语心下便了然,看来是一场同学会了。 孟延洲走过去,脸上带着一点笑意,“我也想早来……”他瞧了倪千语一眼,“但你们也知道,女人嘛,总喜欢出门之前打扮一下。” 直接将迟到的原因丢给她,她感觉自己真是躺枪。 之前的那个男生不再说话,因为是他千叮呤万嘱咐,可一定得带家属,现在人家将家属带来了,又怎么好刻意为难。 孟延洲拉起倪千语的手,走到一边的空位坐下。 果然是豪华包厢,就连坐的长椅都与众不同,弹性一般,刻意为之,不会让人太硬,却又不会太软,恰到好处的舒适。 他们才坐下,便有人开口,“孟延洲,都不介绍一下?” “倪千语。”他淡淡吐出个名字,算做介绍,有点不给别人面子,可他已经完成了对方的问话。 问话的那个女生很不满,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在那里脸色变了变,小声的和身边的几个女生嘀咕:也不怎么样,没我们韩婕漂亮。 倪千语这才有些了解了,原来他们都是韩婕的同学,在为韩婕打抱不平。难怪她们看向自己的表情,带着愤愤,活像自己就是小三上位,天知道,她真是冤枉。 男人不像女人那么伟大,为着原本和自己无关的事愤怒怨恨,原本是抱着成全孟延洲和韩婕的心思,但人家现在的女友都带来了,再做那些就显得无趣了,干脆将话题引到孟延洲的生意上,随便讨点关系。 之前的那个女生,一听孟延洲的答话,便笑了笑,看着倪千语,“你手上戴的链子真漂亮,好像是某杂志上刊登过的限量款,是孟延洲给你买的吧?” 倪千语嘴角微微一抽,这是在暗示她就是看中了孟延洲是个有钱人,所以才跟着他。她们都是火眼金睛,连这最本质都能看清楚,不得不让人佩服。 她笑了笑,“是啊,不止这个条手链,还有我耳朵上的耳环以及身上的这套衣服,都是延洲买的。”说着她转过头看孟延洲,“XX出了新款,我很喜欢,你买给我吧!” 这么明目张胆。 孟延洲轻轻一笑,“好。” 几个女生的脸色变了,原本想借此挑拨,可人家完全不当一回事。 而倪千语很清楚的看见,当孟延洲说出那个“好”字时,坐在另一边的韩婕身体抖了一下,随即目光看了过来。 —————————————————————————————————————————————————————————————————————————— 倪千语打量着韩婕,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女,360度无死角。而且韩婕不止长得漂亮,更知道什么合适自己,她的妆容和身上的搭配,全都烘托出她高雅的气质,坐在她身边的女生比较倒霉,只能成为她的配村。 她想着自己应该有的身份,应该就是男女主角中间存在着的那个女配。男主角和女主角因为误会分开,于是男主角随便找了个女配将就,在此期间,男主角刻意带着女配出现在女主角出现的地方,为的便是让女主角吃醋,因为男主角心里的那个人是女主角。 女配的作用便是男女主角的催化剂,让他们早日认清楚心中的所爱,解开最初的误会,然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样一想,倪千语觉得自己的存在还挺有意义,就像绿叶一般,只为村托红花而出现,但却伟大又不可缺少。 她眯着眼笑,眼睛眯成一条缝。 孟延洲端过一杯饮料放到她手中,凑过来的时的瞬间低语,“你一定要把自己表现得这么傻?” 倪千语一点也不生气,笑,“我这是在为了你着想,你已经够优秀了,再找个优秀的女朋友,那不是招人嫉妒吗?他们看你找了个我这样的,心里肯定平衡。你没有听说过同学相残的事件吗,我这是为了你的生命着想……” 孟延洲嘴唇一勾,“继续保持这伟大的品质。” 倪千语本想继续笑,一道目光让她瞬间僵了僵,那边的韩婕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扫过来。 韩婕一步一步走过来,眼睛只看着孟延洲,一切全是她眼中的背景,包括她倪千语。 韩婕走到孟延洲身边站定,“好久没有见面了,难得遇见,想和你好好聊聊。” 孟延洲一脸无所谓,“好啊。” 韩婕盯着他的脸,“我的意思是,我们单独聊。” 孟延洲的表情,终于变了下,目光复杂的看着韩婕。 ———————————————————————————————————————————————————————————————————————— 孟延洲还是跟着韩婕出去了,而包厢中的人,全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倪千语。 她自己倒无所谓,却很佩服韩婕的勇气,或者说她的自信。 韩婕断定了孟延洲不会拒绝,因为孟延洲和她交往这么多年,绝对不会没有感情,凭着这感情,孟延洲就不会让她一个女子在这种场合下丢面子。 既然她韩婕不会丢脸,那么丢脸的就只会是倪千语了。 同时,这也是韩婕给她的下马威,别以为和孟延洲坐在一起,他就是你的了,有她韩婕在的地方,轮不到别人放肆。 除了以上,韩婕这一出戏,既给她自己创造了条件和孟延洲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同时也认定孟延洲对她的感情,另外就是还能给倪千语在心里造成一种信号,孟延洲的心里只有韩婕一个人,别人都是将就或者替身。 倪千语摇晃着手中的饮料,这人真复杂,还是这些死物比较好。 6第五页 孟延洲和韩婕出去了就没有回来,她一个人带着这群孟延洲同学同情的目光继续坐着。人都有怜悯之心,见你意气风发时难免看不过,但见你失势的可怜摸样,怜惜之心又会发作。男朋友公然和前女友一同出去,想必心里不会好受。 有一个女生主动坐到倪千语身边,拍拍她的后背,“你也别太在意,他们都是有分寸的人。” 倪千语笑笑,有点无所谓的样子,只是这表情在别人看来就是她在伪装,为了面子死撑着,也不去纠正别人的想法,她就在那里听着。 孟延洲在高三那年,转到了他们那一所重点高中,他的成绩不错,进校来做过最大的一件事便是追求学校里公认的最美女生韩婕。听说就算孟延洲没有在这所高中时,便已经暗恋了韩婕很久,因为孟延洲曾经出过一次车祸,而在那次车祸中他手上还揣着韩婕的相片,因此有人推测孟延洲很早以前就对韩婕有过心思,并且是为了韩婕才转校到这里。 听起来真是浪漫。 帅气英俊的男生,因为一个女生转校,然后他们顺利交往了。女生天天帮着男生补课,男生则为了能和女生一个大学而努力,光是旁观者听起来,都是一幅美好的画面。 现在,这幅画面破碎了,不说当事人,就连这些旁观者听起来都难受。人内心深处,总是偏向于美好。 倪千语静静的听着关于孟延洲的那些美好。 同学会结束了,也有男生主动送她回去,毕竟只有她落单,她笑着接受对方的好意。 她钻进车中,没有去想孟延洲和韩婕去哪里了,以她今晚对韩婕的了解,那个女生用着别的方式,一定会将孟延洲留下,而倪千语相信,韩婕绝对做得到。 她揉揉自己的额头,今天晚上饮料喝得太多,肚子里仿佛荡着水一般,浑身都不舒服。 开着车的男人从观后镜里看到她蹙眉,当下便关切的问着,“你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你是孟延洲的高中同学?” 男人笑笑,“嗯,是,当初我们班的同学关系很好,班上十分团结,哪怕念了不同的大学,情分也一直没有变。” 大学的生活和高中完全不同,在大学里找到几个朋友已经很难,情分多在毕业就用光了,人还是念旧,初中高中那段时光哪怕在很久很久后都可以拿出来好好回味一番。 倪千语想了想,“他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吗?” 男人当下愣了片刻,没有想到她会问得那么直接,却让他不好开口了,当着她的面说她的男朋友和前女友的事,感觉会十分怪异。 倪千语见他尴尬,加了一句,“说实话就好,就想多了解几分。” 男人有些了悟了,知己知彼才能战胜对方,她应该是想多了解韩婕的事,这样才能想出将孟延洲夺回来的办法。 “他们的感情确实很好,让人也羡慕,俊男美女往那里一站,没有人会说他们不配,而且两个人成绩非常优异。原本孟延洲并非我们班,可为了能和韩婕多点时间见面,硬是托关系进了我们班。他们两人,上课的时候都很认真,就算孟延洲想走神,也会被韩婕提醒。老师也对他们知情,但一向喜欢棒打鸳鸯的班主任,却像没有看见似的。” 倪千语能懂,只要你成绩好,一切都好说。 “他们从高三一直交往到大学毕业?” 男人点点头,“嗯,我和他们大学也在一个学校,偶尔能碰见。当初还在群里说那是我们班出的唯一一对,希望他们能好好……” 说到这里。男人尴尬的停下。 倪千语也清楚了,不再为难对方。 ———————————————————————————————————————————————————————————————————————————— 倪千语回到家,将鞋子随意脱下,也没有去摆正。 想要回归自己舒适的床,只是又想到自己脸上的妆还没有卸。她对着镜子,用卸妆水抹掉痕迹,最后又用水冲洗着自己的脸,直到没有任何别的物质沾在她的脸上。 镜子上沾着几滴水,此刻正往下掉,形成一道长长的痕迹。她用手摸上去,手上的水留在镜面,薄薄的一层,让镜子照出来的自己有一点轻微的变形,但如果不仔细看却又看不出。 镜子中的自己,仍旧年轻,就算这么近,也看不出皱纹。 她仍旧年轻,也仍旧美丽,却有那么点失去激情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特无聊。一个人东想西想。 她清醒了些,不想睡觉了,从电脑上找出一部片子看,《燃烧的平原》受到无数好评。只是她看完后,不得不说,这真是一部很狗血的剧情,只是因为将这剧情打乱成许多片段,错轮顺序播放,将原本事情发展的开头放在了电影末尾,最终让人感受一句“原来如此”的解惑感。 看完电影,她想,人生是不是也能这样,打乱成无数片段,颠倒了顺序播放,可最终又会收获什么? 她想不出答案,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点像这部电影了,只是她看不到是悲剧还是喜剧。 —————————————————————————————————————————————————————————————————————————— 倪千语睡得迷迷糊糊,似乎有敲门声,声音越来越清晰。她睁开眼睛,发现并非是做梦,的确有人在敲门,在这黑夜中显得突兀又惊悚。 开了灯,披上一件外衣,她走出房间。 大门的确有人在敲,她有些不舒服,但还是走过去,从门眼看了一眼,将门打开。 孟延洲看也不看她,拿着手中的酒直接进门,像他自己家似的。浑身酒气,像一直泡在了酒坛子里。 倪千语站在原地,翻翻白眼,这才将门关上,还好邻居没有来吼自己。她懒散的瞧着斜歪在沙发中,还在继续喝酒的孟延洲,因为躺着,酒瓶里的酒水沿着他嘴角流进脖子中。 他每次过来,都会提前打电话,这次这么特殊,想必也是因着旁人。 她想收回之前夸奖他成熟的那话,这副摸样,跟失恋青年有什么区别? 孟延洲跟着韩婕一同出去了,他不想她失面子,尤其是在这么多认识的同学身上。见到韩婕后,他发现自己内心考虑更多的不再是原谅她不原谅的问题,而是很内疚,因为他连失恋的时间都很少,和她吵架,出了一场小车祸,之后他便陷入到另一个女人的情yu漩涡中,将那失恋的难受都磨得惨淡。 这样的现实,让他越发的愧疚。 交往的时间不是一天不是一周不是一个月,怎么就会在短短的时间内磨平干净?他仍旧记得高三时,他和韩婕一同坐在教室里,互相解答着问题,他很爱那时的感受,心也从未那么温暖。 大学后,他们依旧交往着,旁人都用羡慕的目光看他,他自己也过得挺好。女友上进,美丽,聪明。 哪怕偶尔时,他总感觉自己的心有一点怅然,和大学相比,他更喜欢高中时的韩婕,哪怕那时候的韩婕和大学后的韩婕,其实并未改变多少,但他心里的感觉却差了几分。 如果没有意外,他会和韩婕在一起,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很喜欢很喜欢韩婕,可这分喜欢,往往有时候和身边的这个人有点对不上号。 分手之后,除了最初那段时间,他其实想起韩婕的次数不多,只是每一次想起,都说不出的难受。 那种感觉是背叛,像背叛了自己心底最纯粹的地方。 韩婕带他去的地方是酒吧,她还是有几分了解他,既然分手了,他不会再像过去那般和她有亲密的行为。 点了几杯酒,她很有怀旧的成分。 她一点一点说着,从高中到大学,他们之间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随着韩婕的叙述,那些画面一次又一次的闪现在孟延洲的脑海中,他有点想要抓住。他很清楚,只要自己说一句,既往不咎,他们便可以回到从前。 可他说不出口,心里有一个地方在抗拒着。 最终还是和韩婕分手告别,他看见她哭了。 在他印象中,这是韩婕第一次哭。 他有点想冲动的上去为她擦掉眼泪,就如他以前曾对她说过: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哭。 偏偏。让她哭的人,是他自己。 他觉得自己很恶劣,他想为她擦掉眼泪,偏偏又那么吝啬的连一个拥抱也不肯给她。 和韩婕告别后,他的情绪十分低落。当下就又要了几瓶酒,一路喝着。走在大街上,他感觉自己除了一身光鲜亮丽的衣服,什么都没有。 应该回哪里去?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是没有家的孩子。 他最后想到的人是倪千语。 他知道他并不爱这个女人,也并不喜欢她,最多喜欢她的身体,可他想沉醉在她的温柔里,哪怕只为暂时忘记外面的世界。 7第六页 倪千语也不动,就冷眼看着买醉状态的孟延洲。说实话,她平生大概最讨厌这种人了,一遇到点不愉快的事就喝酒,好像喝醉酒之后就能讲不愉快的事通通解决掉,既浪费自己的时间,还要去麻烦他人。 现在,她就是那个被麻烦的人。他躺过的位置,她还得想办法怎么处理。 越想,便越不舒服。 孟延洲喝完,便将酒瓶随意的一扔,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屋子都跟着震动了一下,门窗诡异的发出了一点怪音。 倪千语走过去,在孟延洲身边站定,用手扯了扯他的衣服,“起来。” 一身酒气,闻着就让人讨厌。 他眯着眼睛看她,明明应该有着醉态,偏生让人感觉这双眼睛散发着凌厉。她摇摇头,继续扯他的衣服,谁知他伸出手,将她一扯,便拉进他怀抱里。他对着她的脸吐气,浓重的酒气,萦绕在她的鼻尖,久久不散。 “别气。”他诡异的笑了笑,挑挑眉,“我给你换更好的沙发。 话音落下,便凑上去撕咬她的嘴唇,柔软的触感在他舌尖。他喜欢这种味道,果然需要这样的温柔。她没有动,也没有选择挣扎,于是顺理成章的让孟延洲的手伸进她衣服中。她的身体温度不高不低,手感受着恰到好处。 他的手游离着向上,眼睛微微一闪,很好,没有那该死的内衣。 她现在呈不规则的状态,一只脚半跪着,一只脚站立,前半身则贴在他胸|前。孟延洲用舌头舔着她的脸,如同闻着自己的猎物是否可口,唾液在她嘴边反复缠绕着。奇怪,没有让她感觉到恶心,反而现在想的是,既然脏了,那就脏到底了。 很早以前,便有人说过,她这人的性格有点绝对,喜欢破罐子破摔,看来评价的人很有眼光,因为她现在自己也觉得是这样了。 孟延洲的手从她睡衣下摆拿出,隔着衣服揉搓着她胸前,仿若这样能让他更有快感。 他的眼睛一直瞧着她,擦觉她表情的变化,大概是她的无动于衷让他烦了,他双手抱住她,翻身将她ya在下面,见她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脸上露出一股儿狠劲。 他动作蛮狠的撕扯她的衣服,扣子哗哗落下,却增加了qing趣般让他感到满意。胸前因他之前的蹂|躏散发诡异的魅惑,像是在等人去采摘,他脸上露出诡异的表情。低下头,便咬上那抹浑圆,牙齿轻轻撕咬,不太用力,力度也绝对不轻。 手也没能闲着,撕扯掉她下面原本就不长的短裤。布料原本就薄,在他大力撕扯下,几乎粉碎。 他的身上邋遢不堪,但绝对比她现在好得多。 她感觉自己像在被人qinfan,而且还是个不怎么样的人。她眯了眯眼,脚微微抬起,在他腿部附近滑动,带着明显的挑逗,力度加大。 因腿部明显的感知,他这才抬头,看向她的脸。 她在笑,轻轻笑,像一朵摇曳在风中的花朵,不算最漂亮,可那姿态,蛊惑人心。他的眼睛突的一下,红得厉害。 几乎没有时间想,他扯下她贴身的di裤。连自己的衣服也懒得脱,就着一把扯下裤子,便将她的tui分开,狠命的zhuang了进去。 她哼了一声,斜歪着的小脑袋,还是看着他笑。 他将她的双tui分得更开,他的身体全陷进去,每动一下,她的头便跟着摇晃了一下。他盯着她的脸,好像那就是他的催qing剂,能让他五脏六腑跟着激动起来。 他撞|击的速度加快,肉|体间抵死缠绵。她的双腿因他的动作不停摇晃,像蝴蝶的翅膀不停煽动似的。 可他审视着她,像完全只是欲|望,他并未投入感情。因这念头,她坏心的一把抱住他,腿狠命加紧他,手慢慢滑动在他脖子,将他头压下来,“更厉害了呀……”擦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继续,“粗了,也大了……还很……” 硬字还没有说出口,他便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狠狠蹂躏她,不给她一点反应时间,动作又猛又迅速。她的大脑再不能凭着主观思考,只能随着他的动作呜咽呢喃…… —————————————————————————————————————————————————————————————————————————— 孟延洲睡得迷迷糊糊,半清醒半迷糊。他仿佛看到过去的自己,坐在一张桌子边,翘着二郎腿,玩世不恭的摸样。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女生,女生手中拿着一张试卷,正在不停的讲着:不是所有的化学元素都能发生反应,你可以看一看发生反应的条件……一般只有反应生成水、气体和沉淀才能成立。 女生一直不停念叨着,声音不高不低。 他很想看清楚她的长相,很想很想,却只能看到她的一把长发。 很美的头发。 只是他更想知道她的长相,却看不清楚,怎么都看不清楚。 醒过来时,天还没有亮,窗外的天空全是一片暗蓝。他动动手,摸到了旁边的女人,下意识的僵硬了一下,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旁边有人,愣了片刻,还是接受了现状,至少他回想起来是他自己来到别人这里。 关于那个梦,他自己也并未深想。 会给他补课的人多半是韩婕,大概是才见过,有点嫌弃自己挺渣,再加上那么点愧疚,于是做了这样一个梦。 夜很静,窗外的树枝轻轻晃动,像无数黑影,他盯着那窗子不放,好像一直看着,就能像鬼片中那样看出一只手或者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没有,什么东西都没有。 旁边睡着的女人呼吸并不均匀,他听了一会儿,随即笑了。一个翻身,他覆在女人的身上,笑得很意味深长,只是只有他自己清楚。 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看到她的脸,他猜想着她一定用那种不舒服的眼神盯着自己。他讨厌她这摸样,不会主动哄他让他舒服点,可即使不爽了也不会抗拒,偏偏却要表现出她的不快,可真是矛盾综合体。 他猜,她现在一定睁着眼睛。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的手向她的脸摸去,还未碰到,她就先偏过头,于是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笑,“你有喜欢过的人吗?” 他趴在她的身上,体重不轻,可并没有不规矩的动作,语气也很温和,像无聊了,随便找个话题聊聊天,浪费下时间。 “我心肠硬,没感情。”她有点不耐烦,想翻身,却被他牢牢的固定住,于是心情更差了。 “那你相信爱情吗?” 倪千语都有点想笑了,“以前相信。” “那说说看。”他的心情倒很不错。 十八岁前,如果有人这样问,她会告诉别人,她相信爱情,爱情应该是世界上最美的感情,让两个人在人海中相遇相知相爱最终相守。 至于现在吗? 她发出一声低得自己都没能发现的感叹,“爱情,不就是人们吃饱了穿暖了没事找事儿出来的产物?” 孟延洲在黑暗中闷笑,总结得真好,可不就是那样? 他的手又伸进了她的裙摆中,之前的那睡衣款式他不喜欢,干脆撕碎成渣,这件他喜欢,短,方便。 倪千语配合的脱自己睡衣,免得遭他毒手。 “不反抗?”他似乎有点意外的样子。 她心里冷哼:犯贱。 却不会真说出来,不过说不说的结果都一样,他拿过枕头,垫在她的腹部,用手感受了一下她那处。便用手揉捏了一会儿,感觉有些湿润后,这才将她腿fen开。 倪千语用手踢踢他,“抽屉里的东西。” 孟延洲一愣,想到了她的意思,也没有用强,还真下了床,去她抽屉里翻找着。当他再次靠近时,却是将药物似的东西丢进她嘴里。 她措手不及,他却捏住她的嘴,还向里面吹吹气。 “反正你都得吃,干脆‘一箭双雕’,免得麻烦。” 她的怒气真被他给折腾起来,“你……” 还没有说出口,他已经ding开她的腿,直接撞了jin去。他则死死的ya着她,动作很是迅猛,尤其是在她压抑的声音之下。 她双手抱住他,手指甲泄愤似的狠狠掐进他的肉里,尤其是在爆发时难以抑制的崩溃感,让她不管不顾的抓着他的后背。 不可抑制,也想拉一个人垫背。 8第七页 从上次扮演女友后,倪千语又多了个新身份,扮演孟延洲的女伴。她想自己还真是敬业,如果这也算是工作,她老板就该加工资了。 她穿着晚礼服,一只手挽在孟延洲的手臂伤,另一只手轻轻下垂,对着来往的人含笑。而她身边的男人,无论之前做过什么,此刻没有什么表情,一脸的高高在上,遇到认识的人也只是点点头,连笑都欠逢。 而当孟延洲走到一个人面前时,很是自然的将手放在她的腰上,刻意表现出细微的亲昵,却又不会让人刻意。 孟伟霆,现今孟家的当权者,也是孟延洲的亲哥哥,却足足比孟延洲大二十五岁。这位在商场上赫赫有名的孟家当权者,一生唯一的兴趣便是在商场掀起血雨腥风,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才能。 有得便有失,孟伟霆已经五十多,却仍旧没有结婚,身边待着的是他多年的青梅竹马,关系已经得到公认,只是孟伟霆依旧没有打算结婚。 孟家的事,也曾闹得风风雨雨。孟家创始人孟永昌老先生和其妻子梁永茹自小便认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上演着那个年代最纯真最美好的爱情故事。两人从小学开始,便一直在一个班,一直到大学毕业,选择创业,最初的日子很苦,但这对夫妻苦中作乐,建立了孟氏,成为夫妻模范。 然后那对经历无数坎坷的夫妻,仍旧没有能摆脱离婚这一条路,至于原因,众说纷纭,最大的猜疑便是孟永昌出轨,梁永茹无法接受,婚姻走向破裂。 如果说孟永昌的出轨只能算是猜测,那孟延洲的存在,便是一个铁证,证明了孟永昌对那段婚姻的不忠。 在孟永昌离婚一年后娶了比自己小二十几岁的夏之情后,网络媒体翻天覆地播报着这一条新闻,无非是小三转正,男人终究喜欢比年轻的女子。一时间,网络上掀起一股儿狂潮,也有不少人批评孟永昌抛弃糟糠之妻。 无论外界如何评判,孟永昌终是娶了夏之情,并生下一子孟延洲。 在孟延洲出生一月后,孟永昌便离开人世,没有过多久,夏之情也因出车祸抢救无效死亡。 而孟家,一直由孟永昌的长子孟伟霆当家。 倪千语打量着这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岁月对他很是厚待,根本看不出他五十多的年龄,眉宇间不怒而威,不轻易有表情,深邃的眼睛轻轻落在孟延洲身上。 倪千语暗地里有些想笑,孟延洲知道孟伟霆不会喜欢她,故意将她放到孟伟霆面前,奈何人家根本不当自己一回事儿,看来孟延洲的确还不是孟伟霆的对手。 孟永昌离开人世前,已经立下遗嘱,孟延洲所持有的股份只能在成年后享有,在其未成年阶段,都由夏之情持有,而夏之情出车祸后,股份全落到孟伟霆手中。如今孟伟霆牢牢握紧股份不松手,孟延洲即使不甘却也没有办法。 孟伟霆盯着孟延洲半响,才慢悠悠的开口,“小婕在那边,刚还在找你。” 孟伟霆伸手向一个方向指了指,嘴角含着一丝笑。 孟延洲眼底滑过一丝不爽,毫不留情的抽走倪千语腰上的手,转过头,韩婕果然在那边。她此刻也看见了孟延洲,正向这边走来。 倪千语的眼睛闪了闪,联想到孟延洲所说过的韩婕欺骗了他,看来就是这件事了。孟延洲多年来,和孟伟霆的关系十分恶劣,甚至有着水火不容之态,但凡和孟伟霆有关的一切事物,都能让孟延洲厌烦。 但偏偏,孟延洲心爱的女友,是孟伟霆安排的人。 甚至可以说,韩婕是孟伟霆为孟延洲安排的妻子人选,陪在孟延洲身边观察他提点他,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孟家人。只是中途出了点意外,孟延洲发现了这一切,于是有了他们的分手。 韩婕走过来,同孟伟霆的表现很一致,直接忽视掉倪千语的存在,挽住孟延洲的手臂,“我刚还在找你呢,你什么时候来的?” 孟延洲直直看进韩婕的眼里,明明知道她这是在做戏,却仍旧配合她,“刚到,找你没有找到。” 孟延洲心里有着一个声音,反复的提醒着他,韩婕是他喜欢的人,是他心中的爱人,哪怕她的确让他不满。 这个宴会,出席的都是权贵人士,韩婕的父母也会出席,如果他甩开韩婕的手,后果可想而知,他不愿意韩婕被人看低,她从来都那么骄傲,也有资本骄傲。 想到韩婕的倔强、美丽、骄傲,孟延洲的心软了一分,于是原本计划着和孟伟霆唱反调的计划搁浅,他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让韩婕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哪怕他们最后没有在一起,他依然希望她好好的,听起来十分虚伪,可他就是如此想。 韩婕挽着孟延洲,向孟伟霆和余荷打着招呼,之后便一同离开。 倪千语站在原地,从孟延洲的手放开自己腰时,她便知道了自己的价值。有用的时候才会被人记起,没有用后,连一个眼神也不屑放在你身上。 并不难过,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她扯出一个笑,丝毫不觉得自己狼狈。 只是知道孟延洲又按照孟伟霆所想扮演了一次,算得如此精准,难怪有人说现在在商场发展方向得问问孟伟霆,一只老狐狸。 —————————————————————————————————————————————————————————————————————————— 继续待在这里,显得有那么些自取其辱的意思。她刚准备走,站在孟伟霆身边的余荷却走了上来,还刻意的和她攀谈,似乎不想围观中的某些人对她妄加非议。这让倪千语对余荷有了那么些好感。 倪千语也听说过余荷的事,余荷年轻时,曾与孟伟霆有过婚约,甚至已经订婚。但孟伟霆却不顾孟余两家长久保持的关系,当众退婚,让余家脸上无光。可即使是这样,余荷仍旧对这个男人心心念念,甚至在孟伟霆退婚后,直接对全世界宣布,她这辈子非孟伟霆不嫁。 人们都以为只不过是余荷冲动下的宣言,而余家这个大家族,自然不会允许再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受辱。可余荷说到做到,不考虑别的男人,甚至一门心思念商学院,去孟伟霆旗下的公司上班,成为孟伟霆的左膀右臂。 几十年过去了,余荷还在待在孟伟霆身边,有这样一个女人,大概也是动容的,至少孟伟霆对余荷算特别,只是终究也不肯给她婚姻。 倪千语心底悠悠叹气,还是有人将爱情当做最神圣的事物对待,甚至是用一生去证明爱情的可贵。 余荷的一意孤行,让余家很是不满,她的父母为此曾要和她断绝关系,可余荷如同中毒一般绝不回头。 倪千语打量着余荷,四十多岁的女人,打扮得不妖不艳,恰到好处的风韵,笑着时很让人暖心,眉眼很柔和。 这样一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也会做那么疯狂的事,人果真不可貌相。 在倪千语打量余荷时,余荷也打量着她。 “听说延洲住院期间,都是倪小姐在照顾,一直也没有机会表示感谢,难得在今天遇见。”余荷的笑意微浓,只是隐藏着淡淡的审视。 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看来余荷在孟家这么多年的守候还是有点效果。 “那都是我工作之内的事,你太客气了。” 都一年多了,还真难得,会记得她这个小护士。 余荷似乎并非做做样子,还问她一些小事,尽量不让彼此没话。 倪千语想起了什么,反正人在眼前,不问白不问,“听说你侄子下个月大婚了,现在结婚的人真多,我认识的朋友也是下个月结婚。” 余荷以为她是怕无聊才提起,并未放在心上,点点头,“嗯,那小子,也该有人收他了。” 又谈了一会儿话,倪千语才找到借口离开。 只是出去没有多久,一辆车便停在她身边。 孟延洲降下车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站在原地不动,学着他的表情,也似笑非笑的看他。 “和佳人谈完心了?”她抬了抬下巴。 “你这是吃醋?”他的心情看上去很好。 她笑了下,好像他问了个多么白痴的问题。 他看她一眼,没有开口。 正好,反正都不在乎彼此,不涉及感情就是很好的。 —————————————————————————————————————————————————————————————————————————— 余荷盯着看倪千语的背影,最后摇摇头,这丫头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谓,甚至从眼睛中能够看出这个女子必定经历过坎坷。 孟伟霆走过来,在她身边站定。 余荷转过身对他笑,“延洲似乎长大了……” 孟伟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余荷却摇摇头,确实长大了,连声东击西都学会了……不再是过去那个有勇无谋的小子了。 9第八页 在孟延洲很小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同,别的孩子都有妈妈,但他没有。他听说过关于自己的母亲,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但她的名声不好,被传成是抢了他人丈夫,很不上台面的女人。可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想去了解那个女人,渴求她温暖的怀抱。 他听佣人们聊天中提过,自己的母亲性格不错。那群佣人有些说夏之情死得那么早就活该,年纪轻轻就想嫁给一个老头子,败坏了社会风气。也有人说,夏之情的死亡肯定有蹊跷,怎么会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去签订股份接收协议那段时间出车祸。多半是有人不希望孟家的财产落到外人手上…… 没有多久,这些爱说人闲话的佣人全被打发走了。 别人对母亲的诋毁,丝毫影响不到他。在他心中,自己的母亲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能给自己最温暖的怀抱,可他没有享受过。 懂事后,他用尽一切办法,想去追查自己母亲死亡的原因,可他查不到,一点线索都没有,好像有人阻断着他去查,每当他有新的进展,下一刻都会变成死路。 他明白了,有人不想自己去查那些。可那人不知道,恰恰是因此,让他断定了母亲的死,绝对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他的母亲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如果真要算起来,那便是孟伟霆母子。听说在夏之情同孟永昌结婚初期,梁永茹也常常找夏之情的茬,明里暗里都向别人展示着,夏之情是一个为钱上位不要脸的女人。 可即使知道是孟伟霆母子,孟延洲也没有办法。他当时还那么小。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他还得靠他们成长起来。 —————————————————————————————————————————————————————————————————————————— 孟延洲知道,今天的那一幕是孟伟霆设计,是孟伟霆让韩婕来这个宴会,然后与自己相逢。 甚至他猜测着,韩家一定和孟伟霆之间有着合作,才会不停撮合他与韩婕。和韩婕交往这么多年,真心和假意他自己能够分辨。孟伟霆是想控制韩家的人,从而让韩婕控制他的行踪,最终达到控制他的目的。 这种念头发展下去,很可怕。 他甚至在想,自己高中出意外的那一场车祸,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车祸后,医生宣布他失去了部分记忆,忘记了生活中的某些片段。可他知道,自己的记忆很完整,从小时候成长成为孤立的少年,初高中时开始叛逆,然后是车祸,车祸后,韩婕便出现了。他们都说韩婕是他所喜欢的人,他对此从未有过怀疑。 可现在,他有些怀疑了,也许自己从未失去过所谓的记忆,而是他们使的障眼法,为的是将韩婕送到他面前,从而他的一举一动全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但他又确实忘记了某些事,怎么都记不起自己为何会出车祸,一点都记不起。当初的那个司机说是他站在公路中央不肯走,那司机已经按了很久的喇叭,可他还是不动。孟延洲完全无法相信自己会做这样的事,可那司机言之凿凿,他不得不去相信别人的措词,哪怕他确实一点印象也无。 他怀疑,自己的人生从来都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他的存在,是对孟伟霆的威胁,但孟伟霆不敢将自己除掉,也许其中还有着一些他自己不清楚的事,比如父亲死后的遗嘱究竟是如何划分的…… 会不会是因为遗嘱上的某些条款让孟伟霆不敢动自己,可孟伟霆又害怕自己威胁到他,于是想方设法的控制自己。 孟延洲相信自己父亲有这个能力保护自己,孟永昌曾经是商场的一个传奇,那个老人一定会为自己的安全考虑,毕竟只有孟永昌才会最了解自己相处多年的妻子和儿子,从而想出办法保护自己的命。 过去他没有能力与孟伟霆抗争,但现在,他不会放任,他一定要查清楚自己母亲的死因,还她一个公道。 这是他让自己一直坚持下去的动力。 原本,他以为韩婕会是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人,从知道她与孟伟霆有瓜葛开始,他就清楚,他无法接受她了。 而今天的宴会,孟伟霆还是和过去一样,自信斐然,将他算计进去。 他按照孟伟霆所想,当下就放弃倪千语,与韩婕过去同韩家的人打招呼。一步一步像孟伟霆算计那般做,让孟伟霆以为他还是过去那个毛头小子,还是那个愚不可及的男人。 总有一天,他要让那个男人认输。 这是他活着,唯一的动力。 —————————————————————————————————————————————————————————————————————————— 倪千语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问孟延洲为何要抛下自己,而她也不屑做那样的事。只是在她刚和余荷告别后,便被另一边走过来的韩婕拦住了。 说实话,倪千语很佩服韩婕,连自信都能够与她的气质相适应,反感不了。韩婕画着精致的妆,五官立体,像从山间走出的女神。 就凭这张绝美的脸,倪千语都很能理解,为何在场的这么多男士愿意围在韩婕身边转。美貌和内涵谁更重要,一向是一个得不出结论的话题,因为大多数人为了表示自己不是肤浅之辈,都愿意选择内涵更重要。 在倪千语看来,美貌更重要。 因为人的外表就是一把钥匙,这样才能打开内涵的们,内涵被牢牢锁住了,需要外表打开。多数人愿意选择美貌,于是拿上那把钥匙,打开内涵这扇小屋。屋子里的景物也许让人满意,也许让人不满意,但不可否认的是,决定权放在那把钥匙上,没有钥匙,谁也不清楚屋子中的摆设是否让人满意。 现在,这个绝对可以打高分的美女就站在自己面前。 原谅她,她没有一点激动的心情。 “聊聊吧!”韩婕走在前面,丝毫也不担心倪千语不跟自己进去。 宴会正处于热闹时段,很少有人这个时候离场,因此后边的很空旷,除了她们,没有看到任何人。 晓风袭来,让倪千语的心情好了很多。 “有话直说。”倪千语不喜欢拐弯抹角,尤其是谈话对象只有一个时,完全没有必要做敷衍功夫。 “我知道你和孟延洲在一起。”韩婕陈述出这段话来,没有打算给倪千语反驳的机会,“我让人跟踪过你们,很遗憾,得出的结论是除了偶尔共处一室外,没有别的往来。” 倪千语笑,说得真含蓄,不就是想说她和孟延洲之间最多是肉|体关系吗?却说得这么隐晦。 美女,多半对自己有自信,也有自信的资本,只是姿态高了,难免让看的人厌烦起来,仰着头也会累的。 “说不定哪天,就不止这个关系了。”倪千语轻轻吐出这句话,看到韩婕那张完美的脸终于撕开了一点,至少情绪还是有波动。 倪千语的这话,让韩婕知道,这个女人对孟延洲是有企图。 “我和孟延洲交往五年,你觉得你能抹杀掉我们之间的感情?”韩婕并未露出鄙夷的神色,“想做摘桃子的人太多了,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摘下来,你好之为之。” 倪千语这时有些明白了,韩婕不辱骂自己,因为自己在韩婕眼中,根本不够格,一个被人玩弄身体的女人而已。 倪千语看着韩婕似笑非笑,“那你觉得,你是那个种桃子的人?” 不欢而散。 —————————————————————————————————————————————————————————————————————————— 孟延洲与倪千语分别有点走神,于是一路上一言不发,车内气压有些低,连五叔也看出来了,车速明显比平时要快很多。 倪千语原本以为今天孟延洲没有心情和自己相处,看来她太低估他了。 站在走廊,她拿出钥匙开门,忍不住回头看身后的男人,“才与前女友分开,就来我这里,还真有兴致。” 孟延洲上前一步,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我是你曾骂过的渣男,你忘记了?” 倪千语转过头不理会他。 孟延洲笑,他还真不太了解自己了。好像无论她是笑还是不爽,他看着心情都会不错,至少会感觉轻松,不再压抑,脑海中那些麻烦的事,通通都会远去。 这一刻,他了然了,为何她没有让他腻味。 这个女人从不刻意讨好自己,让他没有半点压力和反感。 10第九页 随着钥匙转了一圈,拤的一声,倪千语推开门。 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她已经被身后的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到墙上,他的身体死死抵住她,用脚狠狠踢了一下门,发出猛烈的巨响。柔滑的礼服贴在她的皮肤上,而下摆荡来荡去,他的手在她腰部反复捏了捏。她今天没有穿内衣,流线型的礼服会突出内衣的痕迹,因此里面只用了胸贴。孟延洲想到这里,嘴角诡异的扯出个笑,手从腰部慢慢向上,可他并非只是动手,而是将礼服的布料也放在手中,随着他手部滑动,布料也跟着上耸,停在她胸前时,手中已经揣了许多布料,像一朵花一样,在她胸前不停揉动。 倪千语想用脚去踢他,脚刚动,便被他的脚抵住。因为他故意扯起她身上的晚礼服,连大腿也裸|露在外,孟延洲不快不慢,用脚慢慢抵开她的腿。因他手里的动作,胸贴已经滑落,他的手一松,那两片东西竟然直接滑落到地上。 倪千语看他一会儿,伸出手,准备将灯打开,手刚伸出,却被他阻止,他低头在她耳边含笑,“不觉得在黑暗中更有(情)趣?” 不觉得,而且是一点不觉得。她还在因此不爽时,孟延洲用手扯着她的肩带,随着两声断裂,礼服也随着滑落。 “你……” 孟延洲笑,随即用唇堵住她的手,将她更向墙面推去,冰冷的墙面让她汗毛立起,偏生他故意让她动弹不得,在她慢慢适应后,他轻轻在她耳边低语,“你越觉得很刺激,对不?” 像是故意从她被打断的那个字开始说起。 他知道她在看着自己,用手摸摸她的脸,“放松点。” 接着他在她面前,毫无保留的褪下衣物。天虽已黑,可仍旧能看清楚他的动作,只是看不到他的表情。倪千语猜想着,他是在笑,若有似无的那种笑。 他的速度很快,和她面对面站立,(赤)裸相对,奇怪的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跑了,他这个动作让她无形中感到公平,他们都一个样儿。 孟延洲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吻着她的唇。她有点懵,因为他从未如此温柔的吻过她,柔和得像是羽毛,在她唇边反复萦绕。她感觉自己有点冷,差一件衣服,而他身上的温度,代替了那一件衣服。 他的吻慢慢向下,从脖子一路向下,在她胸口处停住,又是一番碾磨。她的身体慢慢便软,心里的某个地方被人点燃,火势慢慢变大。 他的手也随着他的动作向下,撕扯着她的di裤,狠狠拉下。 他的手伸进那处应该被认定最私密的地方,与他嘴唇撕咬她胸前的浑圆频率相近,他的手反复在揉捏着,力度很大,像在证明着什么东西。 她全身无力,只得随他摆弄,手伸到嘴边,轻轻咬着,像是在克制这一刻的情怀。 突然,孟延洲收回了手,嘴唇也在同一时刻用力咬了一下突出的小顶端,然后放开浑圆。他的吻,从胸口一直延续下去,停在她腹部。 她微微一愣,脑袋里闪过了什么,接着双tui被分开到最大。柔滑的触感在(腿)间游艺,她不敢置信的低头。卷起的舌尖不停的向里进攻,甚至很有力度,偏偏又那么温柔。 他的双手此刻紧紧抓住她的腿,固定住她颤抖不停的身子。 倪千语感到自己体内的那些小火苗全都在炸,噼里啪啦,让她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她的身体抖个不停,没有支撑,只能用手抓着他的头发。而他的舌尖,像有魔力一般,一步步摧毁她的设防,让她完全忘记了周边环境,不可抑制的大喊起来…… ————————————————————————————————————————————————————————————————————————— 孟延洲今天格外的温柔,没有让她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偏偏这种温馨没有打动她,反而让她焦躁。他又要了几次,这才肯放过她了,两人静静的躺在床上,都没有睡着,呼吸声的不规则出卖了彼此。 “我总觉得我们似曾相识。”孟延洲突然开口,将黑暗中的平静撕破,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只是想胡乱的找点话,却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会这样说。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倪千语配合的笑了起来,“我们上辈子或许是夫妻,这辈子在再续前缘。” 孟延洲扯了扯嘴角,“那这样看起来,我上辈子的老婆有点多了。” 倪千语懂了他的暗示,他这话不过是对女孩子搭讪用的,说过的次数没有一千恐怕也有八百。 无论话是真是假,但有一点一定是真,他今天不太正常。但凡他的行为有什么异常,多半是他情绪方面有问题。 “那你上辈子命好。”倪千语接下话题,命好的人才有钱养那么多老婆,坐享齐人之福。 孟延洲歪过头,在黑暗中打量着她。 她似乎哼笑了一声,“在想什么?”他侧过身,盯着突起的身影,像是一个剪影,窈窕婉约。 “我在想,你那么多的老婆中,我算不算受宠的哪种。或者究竟算你的正妻还是小妾。” “小妾。”孟延洲直接断定。 “为什么?”她有点好奇了。 “难道你想当正妻?” “那当然。” “为什么?” “正妻就相当于现在的原配啊,至少不会被骂。” 孟延洲伸出手,从被子中横过去,钻进她的睡裙中,甚至越来越越界,“通常小妾才是受宠的那个,正妻多半用来充当门面。” 真是个没有营养的话题,倪千语甩开他的手,“不要,我人不舒服。” “我看你挺舒服的,刚才叫那么欢。”他毫不留情的指出。 “我那是在配合你而已,没有想到你当真了。” “哦……”他的手在又钻了进去,很用力的掐住她左胸,“那就再配合一次。” 倪千语一向不怎么拒绝他的要求,但这次成心和他作对一般。动作上倒不反抗,只是轻笑,“你一见到你那美丽非常的前女友,总是如此尽兴,难道她是你的催化剂?” 孟延洲果然停住动作,只是手没有抽回来,“原来你以为我很痴情。” 倪千语笑,听他语气,应该没想做那方面的事了,于是很快接下话,“男人对初恋女友都很难忘怀,再遇到后做点别的事也很能理解。” “不是因为她。” “嗯?”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 ———————————————————————————————————————————————————————————————————————— 有人喜欢用欢愉来作为发泄,有人喜欢独自神伤。 “死了好,免得活着受罪。” 倪千语的话刚落,孟延洲一拳打到床上,整个床都震动起来。 然后她看着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倪千语去开灯,刚才那一秒,她都怀疑他会直接揍自己。开了灯,她平静的看着他穿衣服,当他穿戴整齐后,他脸色阴沉的看她,“你哪里是心肠硬没感情,你是完全没有心。” 她还是没有动,哪怕他的脚步声已经远去。她刚才的那句话,将他彻底激怒,想必母亲在他心里是最神圣的女人。 孟延洲走了很久后,她似乎还能够听到屋子中有回音:你哪里是心肠硬没感情,你是完全没有心。 你究竟有没有心? 倪千语,你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对她说过,但那个人死了,在她心里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复活,就像她现在,明明活着,可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风吹进来,窗帘在不停摇动着。 她起身,准备去关窗子。 楼下,一辆车开过来,站在路边的男人坐进了车里,然后那辆车迅速远去。 这几天昼夜的温差有点大,之前还不觉得,现在站一会儿后,小腿一片冰凉。她走到电视柜下面的小抽屉边,拿出里面的一盒香烟和打火机,走进客厅。 将所有灯都打开,客厅里亮哗哗的一片。 抽出一支烟,慢悠悠的点燃,淡蓝色的火焰,像有魅力一般,让她看了许久,直到打火机的温度有点高了,她才放下手。 一口一口吸着,自己欣赏自己吐出来的烟圈。 母亲? 左敬涛说她活着的时候也不幸福。 终于,忍不住笑了,怎么会不幸福呢。只要她倪千语不出现,倪紫絮都应该是幸福带着微笑,只有她出现了,那个优雅美丽的女人才不会幸福。 倪紫絮连对左苇玲都能那么好,俘虏了所有人,她怎么会不幸福呢! 她发出一声惨淡的笑,像一个疯子一般,眼角却滑过了眼泪。 死了比活着好,她不怕死,可怕活着。她摸向自己的腿,冰冷的感觉,看吧,她自己只配这样一个温度。活着,连自己都无法温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13128245扔的地雷,只是你是不是不小心手抖了一下,本来打算扔一颗,抖成了两颗…… 11第十页 倪千语不喜欢反复的去回忆起自己的过往,将自己装点成可怜人,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有多可悲,自己有多不幸。但她无论怎么暗示自己不要去回想,也会在偶尔之间想起,用朦朦胧胧的梦境,传达着她心底最真实的情绪。 那一年,她十三岁,冬临市的冬天从未那么冷。 外婆在那一年过世了,她固执的相信,外婆是去了天堂,去了一个代表幸福的地方。外婆走得很突然,她第二天已经做好了早饭,喊外婆起床时,发现外婆已经没有了呼吸,她一边哭,一边去喊人来。 她知道外婆只是在睡梦中过世后,又感觉欣慰。外婆有很多病,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这些病的存在,没有让外婆有太多的痛苦。她甚至希望,外婆在闭上眼睛那一刻,是在做一个美梦,也许外婆会梦见外公,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她听外婆说起过外公,外公也去得很突然,只是在死前外公也受了不少罪,癌症,每天痛苦难忍。每次提到外公,外婆都会忍不住哭,然后讲着外公的那些好。 也许外婆是不希望外公在地下寂寞,所以去陪外公了,每一次,她都这样告诉自己。 外婆过世了,她来到了倪紫絮的住处。很早以前,她就清楚,自己的妈妈不喜欢自己,所以即使她很想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敢真的去打扰,在外婆给出的照片中,她看见,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 她曾经听外婆说过,她的母亲是被宠坏了的小公主,宠坏了,所以延伸出不少自私来。 倪紫絮不止有着美貌,成绩也一流,从念书开始,在她身边就围绕着无数男生,那些男生条件各异,倪紫絮一个都看不上。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人,总是高傲又目空一切。倪紫絮终于还是遇到了她心爱的那个男人,也就是倪千语的父亲,而到现在倪千语也只知道那个男人姓沐。 倪紫絮从小就可爱,让父母百般宠爱,亲戚也羡慕外婆外公养了这样一个女儿。考大学的时候,倪紫絮考了全年级第三,在当时是无尚的荣耀。 倪紫絮是在大学认识了沐,比她高两个级,是一名在学校被无数女生仰望的男生,然后他最终拜倒在了倪紫絮的裙下。 之后的故事,没有什么不寻常,倪紫絮和沐很恩爱,毕业后便结婚。他们打算结婚过几年再要小孩,两个人结婚的前几年一直很幸福。 但倪紫絮生下倪千语后,倪紫絮便和自己老公常常吵架。 从外婆的叙述中,沐家不喜欢倪紫絮生的是女儿,或许还有着别的原因,沐家对这个孩子十分反感。沐也为此不愉快,因为这个原因,倪紫絮将倪千语放到自己母亲家,陪着丈夫一同到外地。 但一年后,两个人回来离婚。 外婆说,母亲被宠坏了,遇到沐后,便以爱情为生命,男人最初会因此对女人好,可时间越久,只会越嫌弃。 倪紫絮将婚姻的失败全归咎到倪千语的头上,各种不待见这个女儿,无论外婆怎么劝说。 在十三岁那一年,外婆去世,倪千语不得不同倪紫絮生活在一起。她怕那个漂亮的女人,总是不敢看倪紫絮,总是躲在角落中。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少不了倪紫絮的冷眼,甚至是辱骂。 倪紫絮最喜欢说:为什么要有你?你为什么会存在…… 她只能躲在沙发上,将自己缩成一团。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书包里为何会多出那几封情书,倪紫絮像疯了一般将她书包里的东西全抖在地上,捡起那些信,摔在她的脸上。 “小小年纪就会勾引人,你长大了还得了?这么小都学着当狐狸精,你是不是皮痒?” 倪紫絮撕掉那些信,“我让你勾引人,你个小贱人,身体里全是肮脏的血液……” 她只能一言不发的听着倪紫絮骂着…… 她听到倪紫絮在吼,“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你为什么要活着……” 为什么要活着呢?她从来都回答不了。 那一天,真的好冷,她一言不发,却还是被倪紫絮推到门外,喊她滚,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永远都不要回来,滚、滚、滚…… 她连哭都哭不出来,自己一步一步走了。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是外婆,可外婆已经走了,没有人会爱自己。 她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奶奶,有一次外婆身体很不好,照顾不了自己,外婆带自己去找爷爷奶奶,可爷爷奶奶说他们没有自己这个孙女,不肯照顾。那一次,是她第一次听到外婆骂人,是为了保护自己。 外婆生病了,那是她第一次学会照顾别人,为了自己的亲人,让自己变得强大。 外婆没有了,她也找不到爷爷奶奶家里的路,只有外婆会愿意照顾她,别人都不会愿意理她。她一直走,一直不停的走,想走回外婆住的地方。 可她怎么转都转不出去,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全是雪,她找不到路。她走啊走,终于走累了,就蹲在一个角落。 不远处有一个雪人,她想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变成一个雪人。 只是如果自己真就这么冻死,会不会有人为自己哭呢? 她感到自己很冷很冷,到最后已经没有知觉了,她觉得自己在去看外婆的路上,也会去那个叫做天堂的地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可她听不太清楚。 “我问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你会很冷的。”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终于抬起头,看到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对自己笑。 “我叫江奕轩,我想和你做朋友。” 轰隆隆的声音变得刺耳,什么东西震了一下,倪千语清醒了过来。她揉揉额头,原来飞机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以往如果梦到过去的事,她多半会难受,可这次,只想笑。 那是她认识江奕轩的过程,那天江奕轩紧紧抱住自己,“你的身体好冰,我抱住你,分一半温暖给你。” 那个怀抱,多像外婆的拥抱,让她贪念。 倪千语下了飞机,走到机场大厅,站在原地向四周打量片刻,随即走到一位戴着墨镜的女子身边。她笑,然后凑到女子的耳边,“你该庆幸我的工作不是记者。” 江奕轩也听出了她的潜台词,笑了笑,站起身来,“一见面就拿我打趣,真是讨厌。” 倪千语不客气的将行李放到江奕轩手中,“给我拖着,伺候一下我。” “看你那小样儿。” 倪千语扭了扭腰,她就是这个小样儿。 江奕轩忍不住摇头,带着倪千语一同坐进车中。倪千语打量着这车,啧啧了好几声,全球限量豪华车。 “富婆就是富婆,非同凡响啊。”倪千语舒舒服服的坐着,“你老公可真舍得。” 江奕轩嫁给了一个有名的富翁,别的优点也许没有,就是钱多。 “我对车不了解,他选的,说是这一款的安全性能最好。” 倪千语从她的笑中看出,此刻的江奕轩很幸福,不由得点头,“看你这样,我也放心了,我原本还以为……” “以为什么?” “余承立下个月大婚。”倪千语想了想自己收集的消息,“娶的是沈家大小姐。” “嗯,我知道,我看过他们婚礼的报道,很配。”说着从观后镜里看了倪千语一眼,“难道你不觉得?” 倪千语顿了几秒,“有点不懂你,你对余承立究竟是……” “我曾经对他说过,我遇到他是我的幸运,他让我度过了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我表示感激。但同样,那段时光是我最没有尊严的时段,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瞧不起那个时候的我自己。”江奕轩顿了顿,“对他,我是这样说,对你我也同样这样说,因为这就是我心中所想。” 活在娱乐圈,江奕轩靠着余承立获得了不少机会,她感激那个男人,但同样,她恨那个用身体换取机会的自己,那样的自己让她唾弃。 倪千语点点头,“尊严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不能,所以我用自己的肉体换得自己所需。”在倪千语面前,从不需要伪装,“但我想说,那个时候我没有选择,可一旦我有资格选择,我绝对要靠自己选择我的人生。” 倪千语懂了,江奕轩比谁都看得更透,知道余承立不会是他的良人,从头到尾,江奕轩都没有想过她会和余承立有任何结果。 “不难受吗?” “难受的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很幸福,有我的父母,还有我哥哥,也有爱我的丈夫,我很满足。”说着江奕轩又叹了叹,“现在我就最不放心你了,现在还一个人,你一天不找到幸福,我的人生还是差了一角。” “肉麻得紧,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倪千语叹了叹,真好。那一年流星滑过天际,她许了三个愿望,第一是——江奕轩,一定要很幸福。 流星听到了她的许愿,所以她的第一个愿望实现了。 人不能太贪心,要求所有愿望都满足,能看到江奕轩幸福,她已经很快乐了。 —————————————————————————————————————————————————————————————————————————— 江奕轩所住的地方是豪华别墅,倪千语看着时,眼睛都直了。 江奕轩自己不以为意,“这已经算好了,他呀,之前让住的地方比这夸张多了。” 倪千语只能暗暗抽气。 她似乎在哪里看过关于程海洋的报道,很早便开始追求江奕轩,追了足足七年,恰好是江奕轩混迹娱乐圈的时间。 “神啊,也掉个这种男人给我好了,砸死我吧,我不怕疼。”倪千语坐在高级沙发上胡言乱语。 这时,那个传说中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位就是你常常提及的最好朋友?”程海洋看着自己的妻子,目光中带着浓浓的爱意。 江奕轩起身做着介绍。 倪千语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站起来对程海洋笑笑。程海洋比江奕轩大十多岁,看上去并不帅气,可五官端正,有着一股儿书卷气。 程海洋对倪千语点点头,“奕轩常常提起你,一直想感激你对奕轩的帮助,终于有幸见到本尊了。” “一定是你老婆太夸张,将我那小恩小惠翻倍告诉你了。”倪千语捂着嘴笑。 程海洋对她很客气,她自然看得出,这全是看在江奕轩的面子上。由此也知道,程海洋是真对江奕轩不错。 听闻程海洋年轻时也乱来些日子,灯红酒绿夜生活也是玩惯了的人,但已经收心好些年了,大概从遇到江奕轩开始,便彻底告别了过去那些生活。 倪千语由衷的为江奕轩开心,也终于为这个唯一的好朋友放心了。 待在淅川的这些天,程海洋主动当起司机,让倪千语将这边的风景名胜玩了个遍,吃的也是最有名的小吃,程海洋和江奕轩便当导游陪同…… ———————————————————————————————————————————————————————————————————————— 倪千语不太清楚孟延洲有没有找过自己,应该是没有,因为孟延洲一个电话都不曾给她打来。 当她准备回冬临市的那一天,孟延洲的电话却来了。 12第十一页 倪千语没有想到孟延洲竟然会主动给自己打来电话,她还以为自己早已经被打入了冷宫,那个人根本不会想起自己。还想着,要不要主动去示好。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又将手机放回原处。 离开的时候,程海洋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一想到这个男人曾经叱咤风云,凭着一己之力将家世漂白,从原本的人人白眼到政府官员也给三分面子,她就显得诚惶诚恐,这辈子何德何能啊。 然后她又觉得,这就是交到个好朋友的好处。 在机场的候机处,她和江奕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江奕轩去厕所的空间,她起身,走到程海洋面前,“程先生。” 她似笑非笑,显得十分的不怀好意。她其实见过这个男人,在很久以前,那时江奕轩家里才出事,江奕轩拖着一大堆东西来找自己,她在窗台上看到了一辆车,那辆车的主人便是这个男人。想来,那个时候这个男人便对江奕轩有着好感,多年后成功娶得梦中女神。但那又怎么样呢,童话故事的开头都让人向往,但真正的童话却要耗尽一生的时间才能证明…… 即使她的表情看上去不大友善,程海洋还是纹丝不动的拿着报纸,对她点点头。 “奕轩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打架很厉害?” 程海洋想了想,摇摇头。 “也许我这身板抵不上你们男人,但你如果敢对奕轩不好,我绝对拼了命的回来找你,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她的表情算不上特别认真,却不会让听的人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这个世界,想活的人总是怕不怕死的人。 程海洋知道她话中的意思,“放心,你不会有那个机会。” 像达成了协议似的,倪千语这才放心了,“你一定要对她好,你们都不知道她是个多么好的女人。” 程海洋没有说话,在他眼中的江奕轩,无论好坏,都是他要的那个女人。 江奕轩回来没有多久,时间便到了,倪千语也过去排队。 江奕轩站一边,看着倪千语孤单的身影…… 程海洋站在妻子的旁边,“你交了一个不错的朋友。” “没她,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 “看来有点严重。”程海洋抱紧她,“真后悔没有早点遇见你。” “也不晚,刚刚好。” ———————————————————————————————————————————————————————————————————————— 倪千语刚从出租车下来,就在公寓下看到孟延洲的车开了过来。时间恰到好处,让她都怀疑,他们提前约好了。这种默契的情况叫做心有灵犀?她给出了一个讽刺的笑。 她站定,目光灼灼的看着那辆车,孟延洲将车开了过来,停在她脚边。 车窗降下来,孟延洲眼神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上车。” 就这里到停车位的距离,他也要他们一起,她无限自嘲的告诉自己,他这是在多点时间和自己相处。 孟延洲没有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只是语带讽刺,“就这么沉不住气找下家?”说着嘴角上扬,“还跑那么远,难道改了口味,喜欢上大叔了?” 倪千语低头思索着,看来是有人将她的行踪“不小心”告诉了孟延洲,她敢保证,他自己绝对不会花时间去观察她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她的猜想也没有错,的确是他认识的人暗示他的女人跑到另一座城市里,陪同的竟然是程海洋,还笑说现在的女人果真厉害。 “你真与时俱进,连现在流行什么都清楚。”她也没有打算解释,因为没有必要,他也没有兴趣。 “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他别有所指。 她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男人都这么双重标准?” “你可以直接说我双重标准,不过,对你,我很放低标准。”他话语中隐含着深意。 倪千语也不去多想。 他将车开到停车位后,两人便一同下车。 倪千语跟在孟延洲身后,看他熟门熟路的走着,不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她住的地方,这个男人也太不自觉了一点,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孟延洲在她笑来不及收回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回过头来。她比较适合笑,浅笑怡人,不像大片的玫瑰那般娇艳,也不如菊花般淡雅,如同海棠一般清雅带着些许恰到好处的妩媚。孟延洲摇摇头,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他根本犯不着花费时间去想。事实上,她只是察觉到她的性子挺冷清,可这又与她在床上的表现不相符合,于是有了那么点好奇罢了。 倪千语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并不关心,拿出钥匙来开门,他倒没有像以前那般急切,直接将她推倒在墙上就办事。她略一思想,难道是这段时间他另有佳人? 这个念头才升起,孟延洲却冷不丁的开口,“去淅川做什么?” 倪千语这算明白了,他还是挺介意她是不是被别人用过了。 “见朋友,顺便散散心。”她笑笑,到一边去给他倒水,但想了想,这饮水机里面的水都已经放了好几天了,有些踌躇的时候又想到,好像全国并没有爆发出喝了几天的水就出事的报道,于是干脆利落的接了一杯水向孟延洲走过来,“你那天走后就不来找人家,害得人家心情一直好不起来,只好找个地方疗伤了……” 她叹着气,还有些故作矫情的蹙眉,她本来就瘦,这般表情下来还真有些林黛玉的忧愁感。 孟延洲端着水杯,被她这个表情恶心到了,水也喝不下去了。 倪千语见到他这样子,玩上瘾了一样,直接走向他,暧昧的坐到他的腿上,“你不会是来和我说分手的吧?”她摸摸自己的胸口,“这里会很难受。” 孟延洲伸出手来,倪千语怀疑他是要将自己给推开。他的手摸到她的胸口,竟然就此停了下来,隔着衣服向上滑动着。 倪千语脸上的表情挂不住了,她以为她都这样说了,他定然恶心得没有胃口,谁知道他却反其道而行之。 见到她的表情,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扬扬,声调刻意的降低,“怎么这个表情,我不是如你的意了吗?”他顿看一下,贴到她的耳边,“还是你觉得我做得不够?” 说完这句话,他便用两手掐住她的腰,将她反身放到沙发上形成跪着状。他迅速的将她衣物褪下,全程快得她感觉自己只是眨了一个眼。她的双手不得不紧紧抓住沙发靠背的顶端,还好是柔软类的沙发,她原本还嫌弃这种沙发难清洁,现在终于找到不淘汰的理由了。 他(进)入的动作很猛,丝毫不太理会她。在她发出难以忍受的痛楚的叫喊时,他才好心的停下下面的动作,双手从她背后环抱着伸向她前面,不停揉着她的胸脯,让她尽快的(情)动。 因之前的疼痛,她额间的冷汗不停流下。 孟延洲却贴在她耳边,“这么些天……是不是很想念?” 发觉她开始适应后,才缓缓的chou动起来,动作很缓慢,似乎在确定她现在能接受的程度。她嘴里断断续续的发出低声的呢喃,他才加快了动作,手也并不停着,在她胸前扩大范围的滑动着。 她将沙发抓得更紧,而他的身体也贴得她更紧,带着(淫)靡进出的声音像一剂猛烈的催情剂,让彼此陷入激|情的漩涡。 倪千语感到自己全身都酸软无力,又有着破罐子破摔的挫败感,随便他怎么折腾了。 ———————————————————————————————————————————————————————————————————————— 倪千语感到是自己说的那番话让他不快了,她本是让他对她失去兴趣,谁知道他偏偏不如她意,甚至还以此警告她,别玩那一套。 他讨厌别人将他当成傻子一般,如果她不想做,大可以说一声,他未必会强人所难,她偏偏选择最笨的方式,他难道真看不出她的那些小花招? 倪千语软绵绵的躺在沙发上,她是越来越不了解这个男人了,而且他复杂的程度让她根本跟不上。 她没有穿衣服,只是将衣服随便放在自己胸前随意遮挡一下,并非害羞的怕人看见,单纯不喜欢自己赤|身|裸|体的样子。 孟延洲一件又一件的穿起衣服,动作不快不慢,竟然透出几分优雅来。她盯着他将最后一颗扣子扣好,他这副社会精英的摸样,谁会知道他之前才有过一番(欢)爱? 人果然需要衣装的伪装。 孟延洲穿好衣服,这才看向她,“你之前不是抱怨我让你没有了工作吗?现在我为你安排一个。” 倪千语的思绪完全没有跟上,他之所以来这里是想告诉她他为她安排了一个工作? 她张张口,想问为什么。 孟延洲却裂了裂嘴角,“不用表示感谢,应该的。” 他笑得很欠扁,让她没有忍住,将身上披着的衣服向他扔了过去。孟延洲也不生气,伸手接住后,朝她走了过来,将衣服又放在了她的身上,“想用这种方式留下我?”他弯了弯身,“我也想留下,可还有工作……” 说着他用食指和拇指在她胸前的顶端捏了一下,然后才站起身,“别忘记了明天八点半以前去公司报道。” 他说完便走掉,完全无视她会有什么心情。 13第十二页 倪千语犹豫了良久,还是决定听从孟延洲的安排,她现在游手好闲的生活状态的确不是很好。只是上班的第一天,孟延洲便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孟延洲在办公室会见一位来宾,她送了一次咖啡进去,到送第二杯时,孟延洲送那位来宾正好出来,瞧见她端着咖啡的样子,当下便发了脾气,“你动作可以再慢点。” 谁都能听出来他发了脾气,倪千语也并不生气,做出低眉顺眼的姿态来。而到了夜里,他们依旧相拥而缠绵,之后各睡各的,他既不会将白天的事和她稍作解释,也不会哄着她的情绪。 不过依着倪千语自己的想法,倒是也能够猜出他这样做的目的。她空降到孟氏,还成为孟延洲的专属秘书,原本就不合常理,众人大概会往她身后的背景猜想,从而猜出她绝对靠着某种关系,而孟延洲当众给她难堪,在别人眼里即使她背后有关系,也和孟延洲绝对没有关系。而且,在周围的那些眼睛,甚至可以猜想着给她安排着一个背景,对于她在工作中绝对有好处。 从这件小事中,倪千语便开始觉得这个男人确实不同了。还在医院时,他看人时,还能从他眼里感觉出他的情绪起伏,能得知他对周边人的喜恶,而现在,他正将他自己慢慢转变成一个没有情绪起伏的人。 而孟延洲白天会见的人名叫吴建民,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律师,但这位律师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出现在公众场合了,原因是他追求正义,接了一场官司,从而得罪了自己的同行,官司结束后,遭到了所有同行的抵制。 这个畸形的社会,总在用最现实的例子证明着好人坏报,千万别当好人。 倪千语猜想着孟延洲会见吴建民的原因,会这样猜的原因是她失眠了,睡不着。她看了一眼床上似乎已经睡沉了的男人,揭开身上的薄被,拿着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摸黑走出房间,走到客厅外的阳台。 她打了一个电话,只有几句话,对方便迅速的挂断。 月色刚好,满地银辉,她的身影直直落下身后的墙上,衬出一个长形的黑影。她转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摆出了几个姿势,发现自己影子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动着。她用手机去照那处,发现是一群蚂蚁。在墙边有一颗摆放的葡萄壳子,这群蚂蚁正围着这葡萄,试图将葡萄壳搬走。 倪千语不由得好笑,蹲下身子,继续观察着这群蚂蚁的动态。 那一年,他们一穷二白,在别人眼里就是没有前途没有未来的一对情侣,可他们过得很幸福。不会去想今天和同事相处不好,应该怎么缓和关系。也不用去想,是不是该讨好上司得到升职的机会。他们简单得只剩下彼此,用最纯粹的情感装点着彼此。 那个下雨天,他们没有带伞,只好躲在屋檐下躲雨。那时,他的手一直牵着她,她回过头时,看到的是他亮闪闪的眸子,好像天边最亮的那颗星。 她记得他对她说话时爽朗的脸,“我喜欢你,跟我走。” 那么的坚定,让她真以为他可以带给她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们牵着手,坐在屋檐下面的石阶上,旁边无数蚂蚁爬着,它们在搬运着食物碎粒,他们就那样看着,没有丝毫打扰。 其实那个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和这蚂蚁差不多,有些东西可以自己搬走,可有些东西你根本搬不了。 除了学会坚持,还应该学会的是放弃。 倪千语微微一惊,回过神来,因为一双脚出现,直接踩在了那葡萄壳上,顿时蚂蚁乱跑,惊慌四起。 倪千语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如果这蚂蚁知道会遭此不幸,会不会后悔来搬这葡萄壳? 没有答案。 她慢慢起身,然后看向上身裸着的孟延洲,她喉咙发干,不太想说话。 孟延洲看着她,借着月色,她猜想着他的脸色应该很不好看。 “不睡觉就为了看这蚂蚁?”孟延洲的眉头微微上扬,语气说不上好。 “那你不睡觉就为了来看我是在看蚂蚁?”她一句话回过去,心底却悠悠的叹息,幸好他来了,震回了她的思绪,否则她又该去思考那段无意义的岁月了。无意义的概念是,想了也没用,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孟延洲还是看着她,目光盯着她手中的手机,但却没有再开口了。 他站在栏杆前,眼睛看向深蓝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倪千语也站到他的身边,这个状态适合聊天,只是他们都不是可以聊天的对象,平白浪费了这么美好的夜晚。 “听说你很小便和你外婆一起成长,很久后才回到你母亲身边,你母亲对你似乎不太好。”孟延洲说这番话的时候,仍旧没有转过身看她。 倪千语的眸子闪了闪,哪里是听说,他看来是调查过她的背景了。 孟延洲接着开口,“你大学似乎交了个男友,但却不了了之,为什么?” 她的双手搁在栏杆上,轻抿了一下嘴唇,“因为啊,我妈不喜欢。那个男人恰好是她继女爱慕的对象,所以她让我放弃,成全她那继女。”她歪过头看他,“你见过这样的母亲吗?” 说完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竟然笑了,指指自己的左脸,“这里,她当时就给了我一个耳光。” 孟延洲这次平静的看向她,一点怜悯心都没有,“那你怎么做的?” “把右脸给她,告诉她如果没有打够,还可以继续。” 倪千语说完,慢悠悠往房间走去了。孟延洲转过身,双手反向的放在栏杆上,盯着她的背影。他的眼睛微微眯着,她的背景比一般人复杂,但也挺简单。单亲家庭,没有父爱,没有母爱,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很好利用? 一个没有爱情亲情的女人,如果你给她所谓的温暖,她是不是就将你当成浮木,唯一的拯救来对待? 很有意思。 ——————————————————————————————————————————————————————————————————————————— 巨大的落地窗前,男人独木而立,剪裁精致的西装包裹在他身上,平添一股儿冷然,他双手抱胸,即使是背影,也让人难以想靠近。 韩婕一步一步靠近孟延洲。 她不由得有些想笑,这个男人啊,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她多希望他变成现在这样,一眼看上去就让旁观者下定义是一个社会精英,能在商场上打拼出自己的事业。那时的她,心高气傲,即使面上不显示,但仍旧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能配得上自己,不但要有良好的家世和人品相貌,还得有过人的智商。 她从小就喜欢那些成功人士,也希望自己能与那样的人比肩。 他们交往后,她发现他只是爱玩而已,其实挺聪明,暗暗得意,自己也许可以将他培养成自己喜欢的那一类人。 如今,他正在向她曾经希望的方向发展,她却又希望他还是那个简简单单的少年,只陪在她身边说笑的单纯少年。 大概人总是这么不满足吧,总希望身边的男人变得更好,却不知道,当他真正变得更好后,有更多的目光会在他身上,而他也有了更宽广的选择,自己再也不是唯一了,大概只有这个时候,才羡慕过去自己成为唯一的时候。 孟延洲没有转过身,只是此刻的手微微垂下。 韩婕长长的呼吸一下,正准备说话,孟延洲却先出声,“你不用这样。” 他连说话,都变得简洁了,像她曾经向往的那样,说最简单的话,隐含出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和聪明人过招的方式。可她如今只有酸涩,这一分冷然,是她从未想过的,如果说之前,她还不敢相信他真的离自己越来越远,这一刻的冷然也逼得自己必须去相信。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现在出现在孟氏,甚至职位特殊,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隐含着的东西,他们互相都能明白。 “我是靠自己的能力进入的孟氏。”她收好自己的情绪,失态也只允许自己几秒,即使失去了,她也能够自信而美丽的笑。她从来都知道,真正能让自己狼狈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哪怕再难受也应该保持最美的姿态。 孟延洲转过头看她,嘴角含笑,“我大哥还没有放弃?” 韩婕看不出他是真想激怒自己还是单纯的询问,“和你大哥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进入孟氏,之前我们的确有着合作,但自从被你知道,我和你大哥已经没有来往了。并且,就算是之前,你大哥也只是借由我,得知你的消息而已,并没有恶意。 “如果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中,你会有什么感觉?”他轻描淡写的说出口。 韩婕微微摇头,“如果知道你会这么在意,我是不会……”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孟延洲看她一眼,自己准备走开了。 韩婕咬住自己的嘴唇,还是难受,“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感情了吗?过去的一切你真的全都忘记了?” 14第十三页 倪千语不是故意偷听他们这番话,而且这番话的价值也不大,何况她也没有八卦的兴趣,于是抱着文件离开。她现在做的事很简单,只是不能有任何偏差,因为掌握着孟延洲所有的时间安排。在工作的这几天,她发现孟延洲刻意将他所有的出行,无论是谈判还是会议,所有的时间都设置得十分私密,换言之,想了解他行踪的人很难。 她原本抱着文件准备走人,却又在这个时候回过头,她看到韩婕还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哪怕孟延洲的身影早已经消失掉。在一段感情中,最可恨的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吧,你还放不下,对方却早已经将你排除了他的世界里,当你终于回过神来时,连感伤都来不及。 倪千语不清楚为何自己会有这番感慨,这不该属于她,也不符合她的身份,她应该感到窃喜孟延洲和韩婕没有感情上的来往,可她高兴不起来,虽然也并不难过。她能明白自己会被孟延洲带到孟氏来的原因,一是现在孟延洲需要人手以及培养属于他的自己人,她或许不再他培养的人中,但却可以认定不属于他敌对方。当然这个角色很多人都能够胜任,选择上她的原因之一是,借着她的存在,无形的告诉韩婕,不用再去想那些过去的风花雪月了,这样看来,孟延洲似乎并没有他表现出来那般冷血,可他却不会再解释了,无论别人看懂或者看不懂。 倪千语抱着文件,进入了孟延洲的办公室。他还是穿着之前那一身衣服,只是此刻将西装的外套脱下,露出深灰色的衬衣,他似乎偏爱深色的衣物,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他将衬衣的袖子向上挽了挽,有着说不出的舒适感,偏生他本人并未发现。 孟延洲粗粗的略揽了一下文件,没有说话。这些事都不算大事件,连他都觉得没有什么处理价值,但真正的大案子,又轮不到他做主,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变得有些坏了。 他抬头时,便看到了心不在焉的她,“有这么好看吗?”他挑着眉,重点自然不会在她心不在焉上,单纯的找个地方发泄他心中被堵成一团的地方。 倪千语回过神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才告知,吴建明来访。孟延洲点点头,示意请对方近来。倪千语这才退出了办公室,并且去准备咖啡。她不明白的是他原本可以私下同吴建民联系,可他偏生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办公室里会见,这孟氏的掌控权在孟伟庭手中,有什么能瞒过孟伟庭的,这个道理她不信孟延洲不懂,明知而为之,孟延洲到底想做什么? 其实也简单,他就是明着告诉孟伟庭,他现在对孟氏有企图,因为就算他表现得无欲无求对方也不会相信,不如如了对方的意,顺便让对方也以为自己真蠢,如果对方不那么想,那么也猜不到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很快,吴建明便拿着公事包走了进来,对孟延洲点点头,“孟总。” 孟延洲伸手指了一下对面的座位,示意吴建民坐下,“看来吴大律师是考虑清楚了。” 他打听过,这吴建民一家老小都得靠他养着,凭着以前的积蓄自然能支撑一段时间,可之后便说不准了,此刻他给吴建民这个机会,如同给饿了许久的狼一块肉,就算担心这块肉有毒,也会带着侥幸心理试一试。 吴建民没有回答孟延洲的话,而是给了孟延洲的一份资料。既然要达成合作,便先给出诚意才行。孟延洲看了看那资料,应该是吴建民自己分析出的材料,这份材料表明了现在孟氏的股权分布,而如果孟延洲想要拿回这股权的具体步骤。 孟延洲看了一遍,便将材料搁在了桌子上,没有说话。 “我建议孟少现在不要打这股份的主意。” 孟延洲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吴建民继续。 “孟氏是在孟大少手中达到了如今的辉煌,并且现在孟氏的大权全在大少手中,如果这个时候你选择夺权,大少不用说一句话,底下的那群人都不同意。何况谁都知道那部分股份属于你,就算真清算下来,你能得到的也只是进入股东会,得到年底分红,和现在的待遇相同,如果那么做还会和大少产生间隙。我算过了,你的股份同大少相当,但别忘记了大少还有他的母亲。”吴建民说完吞吞口水,他说这番话也是有私心的,他是想和面前这个羽翼刚丰的小子合作,但很明显,如果这两兄弟真斗起来,眼前这人必然处于下风,孟伟庭的能力,绝对没有人敢怀疑。孟延洲多和孟伟庭僵持,对他们这种依附的人而言,绝对有着好处。 这些东西孟延洲自然清楚,又和吴建民谈论着别的方面的话题,虽然双方都有保留,但交谈得不错。 倪千语将咖啡送进去之后,他们还在交谈,并且孟延洲似乎并不介意她听到了什么。 交谈结束后,孟延洲亲自送吴建民出来,表现得对这人相当重视。 在之后不久,孟延洲便带着倪千语一同出去。倪千语手中有他工作的安排,原本以为他是按照安排去某医药公司视察,他却临时选择去一家咖啡厅,并且让她坐在外面等,似乎不希望让她听到他们的谈论内容。 孟延洲刚坐下不久,便有一名男子从另一端走出来,坐到孟延洲对面。男子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他的样貌。 此人外号阿三,和孟延洲多次合作过。 “调查得如何。”孟延洲蹙着眉头。 阿三给出几份资料和照片,“的确如你所想,吴建民是你大哥的人。” 男子就算说这番话时,也没有任何表情。 孟延洲歪了一下嘴,他就不明白了,那他大哥非要将他的事事都算准,一定要将他当成一个傻子来对待才罢休。他也只是稍微怀疑了一下,结果还真是,他身边的人还真是一个都不能相信,这让他不由得又警戒了一分。 孟延洲出来得很快,倪千语连一杯咖啡也未喝完。之后一同到医药公司视察,这家规模一般的公司对孟延洲表现得十分热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孟氏的面子上。孟延洲尽心尽力,不仅参观了仓库,还询问了不少流程,让那陪同而来的经理连连夸奖他认真负责。 谁都清楚药物的利润有多大,哪怕国家采取过不少措施,也并未将发挥出这些措施的功能,导致现在的药价依旧未能降下。而这块商机,已经被不少人看中,现在本市已经趋于饱和了。 孟延洲一边参观一边暗想,当初孟伟庭就是抓住了这一商机,将孟氏迅速的发展起来,先机这个东西可遇不可求。他抿了抿唇,察觉到自己和孟伟庭的确还有着差距。 倪千语一路陪同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见他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下午的时候,公司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这种大型的会议要求公司管理层出席并对公司最近的某些大案子做出决策。自然,倪千语没有资格去参加这样的会议。而孟延洲开完会议后,便直接走近了办公室。 虽然倪千语不清楚会议中发生了什么,但看孟延洲的表情也清楚,他肯定吃了不少亏。而从同事们的八卦中,也证实了她的猜测。孟延洲在会议上明确提出了关于公司以后发展方向的演说,并想以此获得众人支持,他以汽车为例,现在的人都希望车的性能安全舒适,并想着环保方向延伸,而人们对汽车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多,这个行业有相当的发展空间,并且以几个品牌的汽车为例子。 用不着孟伟庭开口,自然有人出来反对。而孟伟庭却只是四两拨千斤告诉孟延洲:你根本不了解国内市场,在某品牌爆料出毒牛奶事件的第二天只需要搞大促销便有不少大妈排队去抢的今天,什么高品质全都是空话。 孟延洲对上孟伟庭的眼睛,百般难受,还是据理力争。但孟伟庭却只是摇头,表情里散出一股儿浓浓的他根本不了解自己眼下的市场,如今的市场就是人们总是抱怨不良企业总是不创造质量过关的事物,但在让这群人花费足够的金钱去支持这种事物时,他们却愿意买更便宜的劣质货,这就是现状,他们希望花费最低的钱获得最好的品质,却不知道最好的品质也需要金钱为基础。 孟延洲被孟伟庭当众给与难堪,哪怕他觉得自己的理论绝对正确,可那番话说出来竟然有点像八点档的电视剧台词:我们应该当好人,做好事,无条件帮助他人……明明应该没有错,听上去却感觉错得离谱。 平时里,这个时间孟延洲肯定走人了,但现在那办公室的门还是紧闭着。同事们都已经下班离去,她看了看四周,已经没有人了,这才收拾了一下面前的桌子,然后起身向办公室里走去。 她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门。 孟延洲坐在他那转椅上,手搁在椅子顶部,而头枕在双手上。他的眼睛紧闭,仿佛已经睡着。 倪千语看了看他,站了一会儿后,转身准备出去,这个时候,他或许只想要一个人呆着。刚走出两步,便有声音传来,“过来。” 她转过身,他果然已经睁开了眼睛,并且直直的看着她。 没有迟疑,她直接向他走过去,刚靠近他时,便被他拉进怀里。她也不挣扎,妩媚动人的眼睛只是半看着他,充满着无限诱惑。他的指尖在她的脸上划了划,便用唇堵住她的唇,并不温柔,甚至带着发泄的激烈感。 当他的手滑进她胸口时,她也只是乖巧的用手套住他的脖子,然后他竟然真的温柔了几分,将她抱到面前的桌子上,她背后便是他办公的电脑,而她被眼前的男人分kai了双(腿),底裤被拉扯滑到一只脚上,此刻正摇晃着,因为他的腰身ting了进来,不算温柔也不算猛烈。 可他情绪不定,动作慢慢变得没轻没重,而她不喜身体被搁在桌子上,况且这种地方真是让人犯罪,一直压抑着自己叫出声音。 她越是这样的抑制,他的动作就越发的剧烈,像是要和她做对一般。 最后一击后,他的头埋进她的脖子中。 她额间的那一颗汗珠正向下滑动着,带着奇异的痒。而她伸出手,竟然是将他的抱住,像一种安抚。 不知为何,她仿佛就是知道,他是在难过。 “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孟延洲慢慢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他全然没有刚缠绵后的温情,甚至脸色很沉,看着她,一定要她给出一个答案。而她给出的动作是推开他,顺便将自己的职业裙套上,还好上衣只是被解开了几颗扣子,她并没有完全曝露。 整理好自己后,她看着他,“我只是觉得你很年轻。” 这话很有歧异,是太过年轻所以稚嫩了,于是失败难堪都是情有可原;也或者是还年轻,想要击败敌人还有机会。 他又从新倒回了转椅上,目光不再落到她的身上,“你走吧!” 他现在只想要一个人呆着。 倪千语扯了扯自己衣服的下摆,走出了办公室,就如同进来时的样子,什么都没有发生。 15第十四页 倪千语走出办公室,却看见韩婕就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并用着隐忍的目光看着自己。下意识的,倪千语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她的衣服已经整理过,因此她并不担心会留下什么来。只是手伸到头发上时,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韩婕既然站在这里,怎么可能恰到好处的刚好是她走出来后才站在这处。 她放下自己的手,对韩婕笑了笑,韩婕却看着她,在她走过身边时问了一句,“他还好吗?” 女人究竟可以卑微到什么程度,也许连自己都不清楚吧!倪千语就很难想象,一向骄傲的韩婕,竟然可以在得知前男友和自己的风流事后还抱着关心的态度来。或许女人的本质也差不多,在一起时无限要求对方对自己好,分开后便开始降低标准。 而韩婕过去曾对自己的不屑眼神也悄悄转换,不屑来自于自信,既然自信没了,那不屑自然也远去了。 “你认为呢?”倪千语没有明着回答,她也根本不想回答。 一直到走出公司的那一刻,倪千语还是很恍然,韩婕能在分手后得知孟延洲的遭遇,立即跑来关心他,担心他情绪的起伏。这样对比起来,她自己果然是个冷心肠。 她当初是怎么对待那个人的?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憔悴,她害怕依旧年轻的自己要不了多少年就立即向大妈靠近,她看着自己每天做家务的手,依稀能看到自己的手无比粗糙的模样,然后她害怕了,也畏惧了。然后她不想这样生活下去了,每天柴米油盐,每天只能够互相安慰彼此明天会更好,可他们明明都知道,继续下去明天永远不会更好,明天在哪里他们都不清楚。 总有人说两个人的分开是因为爱得不够,可如果她说她愿意为他死,却不愿意一天天看着自己加速老化,他却仍旧年轻,她不愿意多年后,他们当初支撑彼此的爱比不上另一张年轻的面孔。那她这样,究竟算不算爱情? 无论算不算,她都选择的是放弃,不是吗? 她的心多硬啊,当全世界的人都在讨论着女人是多么痴情的动物时,她选择毫无预兆的和那个男人说分手。 不知不觉,眼角有些湿润,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哭。她摸摸眼角,更愿意相信,只不过是今天擦的BB霜碰到了眼角,于是受到刺激了,才会酸涩得想流泪。 ———————————————————————————————————————————————————————————————————————————— 孟延洲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灯光闪耀,甚至让桌上有过的痕迹反射出灼烈的光点。他不想动,一点也不想。哪怕现场微弱的(淫)靡气息还在,他还是不想动。 小时候,就羡慕那些不用付出什么努力就能随便成功的人。有些同学啊,他们不用多努力,平时也尽可能的去玩得够本,却总能够考出比你更好的成绩,那些人被称为天之骄子。可是我们都不知道,这些人在私底下也许花费的功夫不多,可他们上课认真的程度是你远远达不到的,甚至他们会因为一道题未能解出而吃饭睡觉时都心心念念。当自己也想成为那样的人,让别人用羡慕的目光看向自己,才知道那样的压力有多大,别人的一句“你聪明”自己又要承受多少。 他举起自己的手,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够做到。 拿起外套,他站起身,走了两步,还是选择抽出纸巾,将桌子上的痕迹擦掉。 当孟延洲说出“回家”两个字时,五叔也诧异的看他一眼,不止他自己,连旁人也知道,他很少回那个所谓的孟家,而他自己从未将那个地方当做他自己的家。 连他也不清楚,为何要在孟伟霆给了他一个教训后,还要去面对他,大概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定。 佣人们看到他也是一愣,半天才喊出,“少爷。” 孟伟霆正在用餐,而余荷在劝说着让孟伟霆尽量多吃一些。此刻孟伟霆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了孟延洲,对余荷摇摇头。 余荷叹了叹,这才又看了孟延洲一眼,吩咐人多拿一双碗筷过来。 孟延洲原本准备去二楼,却临时改变了主意,走向餐桌,“正好没吃饭,肚子还饿着。” 他说完这话,便坐下。他以为自己会很难这般坐下面对孟伟霆,可此刻才感觉到,那又能多难?只要他时刻记住,他的母亲是被这对母子害死的,他有什么可以逃避的理由? 坐在他旁边的人不是别人,是孟伟霆的母亲梁永茹。他讽刺的笑了笑,他不回这个家,像显示自己多么重要多么有志气。其实别人根本不会关心,甚至他不在这里,这对母子还会更开心,一家人其乐融融,他自己是多的那个。 梁永茹用手绢擦着嘴,看着自己的儿子,“这菜是小荷亲手做的,哪怕你没有食欲,也捧场多吃点。” 梁永茹这话说出来,余荷有些尴尬。 但孟伟霆还是很给面子的举起筷子去夹,只是他的筷子刚碰到那菜,孟延洲便快速的抢过孟伟霆夹住的那块,“原来是余阿姨做的,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他的叫法很奇怪,余荷和孟伟霆的关系虽然人尽皆知,但毕竟没有名分,而余荷的年龄却又在那里,而在这家里,佣人喊余荷则又会喊余小姐……这些称呼都显得不伦不类。 余荷却不当一回事,笑看着孟延洲,“如果喜欢,那就多吃一些。” 孟伟霆收回筷子,倒也没有去再夹。 孟延洲用餐巾擦了擦嘴,露出几分单纯的笑,“哥,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他说完后,余荷和梁永茹都同时看向他,他自己却像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吸引了这么多目光,只是单单看着孟伟霆,“你说是经验丰富和年轻,哪一种资本更厉害?” 孟延洲的眼神慢慢变得挑衅张狂,而孟伟霆仍旧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余荷为他盛的汤,“结果出来了不就知道了?” 孟延洲嘴角一勾,“那倒也是。”说着他站起身,“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 “慢着。”孟伟霆叫住他,“出门在外时注意一下影响。” 孟延洲沉了脸,没有回头也没有答话,而回到房间,他站在镜子前,对着自己的影像笑了笑,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那里有被指甲划出的痕迹。 —————————————————————————————————————————————————————————————————————————— 孟延洲离开后,餐桌上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孟伟霆无所谓的继续喝汤,只是却将目光落在了他母亲梁永茹身上。通常情况下,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梁永茹是不会回到这里来,这里也算是梁永茹不堪的记忆,毕竟那个女人当年在这里生活过。 哪怕现在,佣人喊梁永茹仍然是叫着夫人,可她自己明白,终究不一样了。 梁永茹咳嗽了一下,这看向自己的儿子,“你自己可以无所谓,但你有没有想过小荷,你这样把她拖着,让她无名无份跟着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着急的余荷打断,“夫人,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和伟霆无关,你也别说他了。” 梁永茹仍旧看着自己的儿子,但孟伟霆却并未就这样话题发言。 梁永茹咬咬唇,这才吩咐人来收拾碗筷,孟伟霆则丢下两个女人,自己独自离开。 两个女人仍旧坐在餐桌前,梁永茹摇摇头,“你怎么就这么傻。” 余荷的眼眶略微湿润,“夫人,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还是希望,这样的话题不要再提及了。是啊,我花费了自己所有的青春在他身上,甚至被无数女人说丢光了女人的脸,也让自己的父母感到失望,这一切都是大家看得到的,也是我所付出的。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啊,他并没有让我做这些,凭什么要他为我的付出负责?其实他并没有得到什么,甚至还因为我,被人贴上冷血无情耽误我人身的标签。他并不欠我……” 余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欠自己,他只是不爱自己罢了,能怎么样呢? “我那儿子何德何能能遇到你这样的女子。”梁永茹不再说什么了,对于某些女人,爱情就是她的唯一,无论你多么为她不平,无论你多么想要骂醒她。 —————————————————————————————————————————————————————————————————————————— 余荷敲了敲门,门内发出咳嗽的响声,她来不及思考其他,便推门而进。余荷很是熟练的倒了水,将药放到孟伟霆手中。 孟伟霆这才将药放进嘴里,就着水喝下,他笑着摇摇头,“连这种小事都得靠你,还是你比我能干。” 余荷坐在他身边,“你不用做这种小事,这种小事也不该你去做。” 孟伟霆伸出手,看着手心的纹路,“是吗?可当年,就因为我不肯做这种小事,所以她不要我了……” 哪怕是说出这样的话,他没有露出一丝虚弱来,像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余荷不明白他为何提及这些,却还是开口,“在我心中你就是做大事的。” 孟伟霆笑笑,不说话。 有人喜欢将你当做铜墙铁壁的神人,也有人只将你当做一个普通男人,甚至嫌弃你不会的那些小事,而人的劣根性注定,会记住的是那个嫌弃你的人。 “对不起。”余荷低声开口,“以后,那样的话题不会再有了。” 就像她永远也住不进他的心里。 —————————————————————————————————————————————————————————————————————————— 洗过澡后,孟延洲站在阳台上吹风。 梁永茹慢慢向他靠近,这些年来,她无视掉他的存在,而他也无视掉她的存在,都对对方看不顺眼。 孟延洲嘴里叼起一支烟,动作略狂,嘴角漫起一丝笑,他也不吸,就让风吹燃烟,欣赏着火焰慢慢向下窜。 “真是越来越像了。”梁永茹突然发出感叹。 “像谁?” “你母亲。” 孟延洲将烟从嘴里抽出,拿在手中,“当然像,她那么年轻,死的时候还比我现在的年龄小一岁,她永远都那么年轻。” 梁永茹果然变了脸色。 孟延洲却很满意,能抓住对方痛脚,让他感到很痛快。梁永茹最接受不了便是自己丈夫娶了一个年龄可以当女儿的女子,因为对方年轻美丽,就可以抛弃陪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妻子,这就是年轻的魅力? 什么夫妻感情,什么患难与共,全都比不上那些青春的脸庞。 16第十五页 倪千语发现孟延洲最近明里暗里都与不少人见面会谈,有时候是在他的办公室,有时候会是在外面的咖啡厅,有时候她并不知道他和别人在那里见面,他带着她的时候她能清楚会面地点,他不带她的时候她便一无所知了,而且加上她对这领域并不清楚,因此那些人她也并不清楚是什么身份。而让倪千语摸不清态度的是孟延洲根本不会神神秘秘刻意瞒着,当然更不会主动提及了。 她不清楚他究竟在做些什么,却会将这些人和会面地点全都悄悄记录下来。 一连开了好几个会议,孟延洲才得到空闲时间。便让倪千语进去,问她关于和杨总的会面时间。倪千语对于这位杨总也略有耳闻,在商场属于最不希望合作的那一类,偏偏不少人却又希望同他合作。不希望是因为此人人品拙劣,好色好赌,希望合作当然是因为杨总实力雄厚,有着巨大利益。 孟延洲明里暗里希望得到一个机会处理大案子,而孟伟霆也不拒绝,直接将这个难缠的人物扔给他,美其名曰培养他能力,让他好好锻炼,但实际上不过想通过此打消他的气焰罢了。 倪千语打量着他的神色,他不露声色,“给杨总打个电话,约他今晚会面。” 原本约定的时间是明天才对,倪千语有一点诧异。 “你打电话。”孟延洲又嘱咐了一句。 这杨总不仅是好色,对女子也相当客气,对外号称女人就应该是拿来宠的,得好好对待,自然不会在电话中恶声恶气了。 倪千语抱着文件又出去了。 在电话里,杨总是一个爽快之人,只是明着说他推掉了别的饭局赴约,摆明了给孟延洲面子,倪千语也只好再三表示感谢。杨总则语带双关:可得拿出感谢的诚意来。 下班后,孟延洲亲自开车送她去换衣服,倪千语觉得自己真该受宠若惊了,不由得含笑:你该不是想用美人计吧? 得到的回复是孟延洲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别告诉我,你说的美人是你自己。” 倪千语难得的被堵了一下,却也从孟延洲的态度上知道,他的心情不错,似乎并未感觉今晚的会面很艰难,也不知道他的淡定从容是不是装出来的。 倪千语换衣服的动作很快,而化妆是在车上直接完成。 她做什么都很快,大学的时候,同学买一双鞋子需要逛一天,而她十分钟就能搞定,她总是带着目的去,有了目标直接达成。别人理解不了她的快速,就如同她理解不了别人的逛街乐趣。 本城的高级场所总是带着一股儿浓浓的暴发户感,从大门进去便是金碧辉煌,听闻这家老板相当的有钱。有钱到哪种地步?甚至想将大门外的石阶用黄金打造,建立真正的上流社会的王国,而里面的酒水到服务人员,全都严格把关,力求每一个细节都能做到真正的品质一流。 倪千语跟在孟延洲身后,另一边一辆车停下,孟延洲还带来一名助手。那名男子到后,便向孟延洲说着什么,他们的声音很低,倪千语听不太真切,但看孟延洲的反应,应该是对男子的话语表示满意,因为他最后笑了一下。 他们比那杨总先到,进了包厢后,发现并没有人。孟延洲轻轻蹙了一下眉,并没有别的反应,径直坐下。约莫一刻钟后,杨总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正准备出门,公司却临时出了点事,一定要我处理才行。”杨总直接推门而进,看了孟延洲一眼,便直接坐下,话虽然客气,可行为一点不客气,并且脸上的表情都没有能变。 “杨总日理万机,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是晚辈的荣幸。”孟延洲向侍者示意,一会儿便有人端上酒水,以及几位漂亮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 杨总见到那几位女子,不由得眯了眯眼,然后才看向孟延洲,“孟少后生可畏啊,你大哥在商场上所向无敌,想必孟少日后也有大作为。” “杨总太客气了,我等不过沾了姓氏的光,哪里有什么实力,还得杨总提拔才行。”说着举起手中的杯子,对杨总做出敬酒的动作。 杨总也拿起杯子,“那是一定。提拔不敢当,不过建议的话还是可以的。” 孟延洲也笑。 酒过三巡,孟延洲也并不提及此次的目的,而他身边的助手却忍不住了,也端起酒,“我敬杨总酒一杯,预祝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杨总却不喝,只是蹙着眉头,“最讨厌喝酒喝得高兴的时候谈生意了,孟少身边的人都这么急切?” 孟延洲看了向峰一眼,依旧含笑,“杨总别这么抬举他,他就是太仰慕杨总了,在找着借口和杨总敬酒呢!不知道杨总给不给这个面子。” 杨总挽着身边的美女,让美女喝下一杯酒,之后才将美女放进怀里,“孟少,既然刚才说了要给建议,那我也不能说话不算话。对下面的人管理不够啊,要是大少,肯定不会教出这么鲁莽的……”说着摇摇头。 孟延洲手微微捏紧,意思是他不给这个面子了,如果是孟伟霆,这姓杨的还放在眼里,他孟延洲,对方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出来玩玩而已。或者说,他真该感谢自己姓孟,于是有了这么点面子。 向峰准备说什么,却被孟延洲给拉住了。 杨总也并未看向那边,一边喝酒一边和身边的美女挑逗着,却突然开口,“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这么的不知轻重……” 倪千语微微一叹,伸出手准备去倒酒…… 只是倪千语还没有摸到酒,包厢的门却又被推开了,韩婕穿着一身白裙,一出现便自然的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她略带歉意,“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杨总立即被韩婕吸引住目光,看了韩婕许久,又看看孟延洲,确定了是对方的人后,不怀好意的裂了裂嘴角。 韩婕直接走向杨总,杨总自然的示意身边的美女赶紧走开,让韩婕过来坐下。 “我迟到了,杨总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美人满脸的担忧,让杨总立即升起一股儿怜香惜玉之情,“哪有人不会迟到的,理解理解。” 韩婕笑笑,去倒酒,“虽然杨总这样说,可我还是不安,觉得自己该罚该罚。” 杨总摇摇头,“美女的待遇当然和一般人不同了。” “杨总的意思是我不用罚酒?” “当然了。” “可如果不罚酒我会心里难安,但杨总又说不用罚,那不如样子替我喝下?”她美眸闪了闪,亲手将酒端到样子嘴边。 即使知道美人是别有目的,但美人在前,又怎么会弗了对方的意。 几杯下肚后,杨总的手也开始有些不规矩了,韩婕也只是笑,“哎,真难过。” “这又是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我们的工资和签订的合同有关,你老是拖延着不签合同,害得人家这两个月都没有涨工资了。” 韩婕说完,杨总便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摸着韩婕的脸,似乎在掂量着为这个美人儿签那个合同值得与否。 “你涨了工资,我有什么好处啊?” “讨厌啦!”韩婕拍下杨总摸向自己脸的手,只是语气暧昧,半点没有拒绝的意思。 —————————————————————————————————————————————————————————————————————————— 孟延洲不说话,倪千语和向峰自然也乐意之极当空气。 在杨总的手要进一步摸向韩婕时,孟延洲突然起身,几步过来,直接将韩婕拉起就出去。杨总当下就变了脸色,却也并不阻止,那眼神似乎要让孟延洲后悔这一刻轻率的行为。 孟延洲将韩婕扯出到外面的走廊,一把将韩婕推到墙上撞了一下,“你究竟想做什么?” 韩婕被撞了一下,手臂有些疼,她另一只手抱着手臂,“我想帮你。” 孟延洲冷笑了一声,“难道我沦落到需要你这样帮我?” 韩婕神色悲悯,咬着自己的嘴唇,“但你必须拿下这个合同,你大哥摆明了是为难你,如果你拿不下,那你在公司的地位根本得不到提升,在别人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没有能力的二世祖。我不想你被人看不起,我希望那些瞧不起你的人全都去自扇耳光。” “要我提醒你我们已经分手了吗?”孟延洲毫不留情的指出这个事实。 “那你为什么要将我拉出来?如果你真对我没有一点感情,那不该毫不留情的利用我吗?你没有,其实你并没有你表现的那么无情……你只是无法接受我和你大哥有过合作,但我真的知错了,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孟延洲沉默了一下,“我只是不希望我的成功靠女人换来,你多想了。”说完他转身继续走进包厢,“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走吧!” 17第十六页 孟延洲从新走进包厢,杨总继续和那几个女子打趣着,见孟延洲走了进来,拍拍旁边女子的手,示意对方离自己远一点。他的姿势随意,漫不经心的看向孟延洲,腿直接搁在了前面的桌子上,“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为什么?”孟延洲难得的配合。 杨总吹了吹口哨,“我是想对你说一句话,年少轻狂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说完便起身,一副已经玩够了的姿态,来走走过场,顺便又对孟延洲开口,“谢谢你的酒,味道不错。” 在杨总走到门口时,孟延洲背靠在沙发上,也漫不经心的开口,“想不想知道我想对杨总说什么话?” 杨总这个时候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孟延洲。 孟延洲示意那几个女子全都出去,杨总心下狐疑,却仍是未动。 “既然酒不错,那坐下再喝两杯也不吃亏。”孟延洲示意杨总坐下再说话。 杨总从新走过去坐下,却并未再喝酒,“有话直说,我的时间可很宝贵。” 孟延洲对向峰点了点头,向峰拿出一些照片放到杨总面前。杨总拿起照片看了看,照片全是一个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杨总的女儿。 杨总将照片放下,这才感觉到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对,“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你妻子很早就死了,只给你留下了这一个女儿。”孟延洲笑笑,“你妻子是你的初恋,结婚后没有几年,你便发家,然后与不少女人有染,你的妻子忍受不了你的出轨,于是跳楼自杀,从此后你与你的女儿相依为命。” “你想说什么?” “你很宝贝你的女儿,视她为掌上明珠,或许是因为你妻子的原因,你早已经签订了你的遗嘱,所有的一切全留给你的女儿,如果你的女儿出事,便全捐给慈善机构,这样看来,你没有打算再要孩子。” 杨总只是瞪着孟延洲,这种绝对保密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孟延洲接着丢给杨总一张考试卷子,“这是你女儿的考试卷子,作文写的是‘我亲爱的父亲’,老师的评语是感情真挚,父爱伟大,你这么心疼你的女儿,如果你女儿知道你的妻子是被你逼死,而你又与这么多女人有染,这亲爱的父亲会不会变成‘我憎恨的父亲’?” “你……”杨总气得浑身发抖。 孟延洲却递过去合同,“签字吧,免得夜长梦多,不是吗?” ———————————————————————————————————————————————————————————————————————————— 倪千语觉得自己今天似乎见识到了孟延洲的另一面,陌生得让她发慌。 “在想什么?”孟延洲开着车,冷不丁的开口。 “在想人真挺复杂。”似乎别有所指,她立即加上,“谁会想到以好色闻名的杨总却是一个爱女如命的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历史上不是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吗?草莽盗寇出生的军官,会在因人不愿意搬迁,而选择改图纸另建银行。贪污腐败之人,却因为不愿意当日本人走狗,被日本人立即杀害。被骂得体无完肤的□,却为保家卫国而死……” 是啊,我们原本就生活在一个矛盾的世界里,没有绝对的好人,没有绝对的坏人,好人会做坏人,坏人会做好事。 而当你站在了顶峰,大概别人记住的就是你的好了。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那你呢,你觉得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那你想是和坏人上床呢还是想和好人上床?”他眉眼带了几丝暧昧神色。 倪千语相当的配合,“想和你啊,至于好人还是坏人,无所谓了。” 她话音落下,却见他将车转了方向,她看他一眼,也不做表态。孟延洲将车开到一荒凉处,这才下车,又打开后座的车门。 “我今天化了妆的。”倪千语提醒着他。 “嗯,挺好看。”理解完全不再一个层次上。 既然打击了不了他的热情,也只好妥协,她用脚踢踢他,“先猜猜,你觉得我的底裤是什么颜色?” 他靠近她,“猜对了有什么奖赏?” 车内的灯早已经熄灭,看不到彼此脸色,只能够看到大概的轮廓,她双手将他的脖子套住,在他耳边吹气,“我不就是最好的奖赏?” 他似乎哼笑了一声,手往下移,伸进她的长裙中,扯拉着那条底裤,动作迅速,慢慢的靠近她耳朵,还咬了一下,“我猜你根本没穿。” 倪千语声音娇俏起来,“嗯,你猜对了。” 她的裙子贴在身上,原本就很显曲线,此刻却刻意的去磨蹭着孟延洲的身体,他在黑暗中低声哼了一声,似乎很享受被她这般服务的感觉。她的手反复的在他胸膛前滑动,如同在挠痒痒,偏生让人越来越感觉痒,想要止住这种痒,却更想继续发展下去。她慢慢牵起她的衣服,舌头竟然还在里面舔了舔,像一只小猫咪。 孟延洲还是不动,直到她的双手移到他腹部以下的位置,轻轻的点着那处地方,没有多用力,刻意的挑逗着。 “你可以更大胆一点。”他鼓励着她的动作。 倪千语笑,在这种时候,男人想的永远是怎么样才能更爽一点,什么别的都可以抛在脑后,大概只有女人才会在那边纠结,为何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激)情这东西,不过就那回事儿而已。 她突然像没有兴致一般,往后一倒,用脱了鞋的小脚去踢他那处。他似乎觉得有意思,也不排斥她的动作。她用脚趾头将他裤子拉链拉下,还是将脚伸(进)去,用指头半踢半掐,顺便感受着那处的变化。 他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她的动作却并未停。 当着他的面,她慢慢将裙子(褪)下,随后是内衣。昏暗的晕光下,他看不清她的样子,可却能凭着过往的记忆猜测加想象,于是眼前的画面变得骤然旖旎,她现在就是一颗将外壳全然剥下的葡萄,只等着他允吸。 他几乎可以想象那味道该多么汁多味美。 他用手捏住了她的小脚,甚至举起来,用舌头舔了舔她的大趾头,他这动作像在她脚趾点了一簇火,慢慢燃烧起来,火焰蔓延到全身。 她都不清楚他是怎么(脱)下他自己衣服的,只知道自己的双腿被举得很高很高,然后他狭窄的(腰)身就这样慢慢刺了jin来,在边缘处(摩)擦许久,感受着她的(情)动,才又一举进攻。 她忍不住恩恩两声,额间汗珠不停往下落。 她宁肯他直接冲进来,也好过这般虚伪的柔情,让她感到自己如同一片落叶,原本以为自己直直落下地面就好,偏偏他要来一阵风,打着怕她摔疼了的旗号,让她在空中盘旋往返的飞动,竟然不知道何时才能落到地面。 他让她的腿缠在他的yao上,xia身却不停的(挺)动,动作一次比一次用力,也一次比一次剧烈,她只能发出不受控制的口申口今。 她的手胡乱抓着,体内的火越燃越剧烈,好像随时都能够爆炸,她甚至害怕那种崩溃的感觉,脸上一片湿润,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却仿佛沉沦一般。 彻底沉沦那一刻,她不由自主的尖叫起来,而她身上的男人也大口(喘)息起来。他依旧ya在她的身上,用手却捏住她的下巴,似乎想要看清楚她此刻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楚,他将唇贴上去,撕咬着她的唇。 ———————————————————————————————————————————————————————————————————————————— 有人认为堕落是一种开始,却也有人认为堕落是一种结束。 孟延洲又开了一个会议,会议结束后,大家都收拾着东西出去,唯独韩婕,却是去将会议室的门关上,之后一步一步向孟延洲走来。 孟延洲将视线放在桌面上的文件上,在她走近后才看向她,“我可以介绍你去更好的地方发展,如果你愿意。” 韩婕拉开一张椅子,顺势坐下,她笑了笑,“想支开我?” “如果你只是想要锻炼的机会,我可以帮助一下而已。” “问题是我不止是想要一个锻炼的机会。”她顿了一下,“以前我自负,一直想要往高处走,不希望别人以为我只是个家世样貌都不错的草包,希望别人认可我的能力,可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从来都不清楚。也许,我并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 孟延洲并不答话。 韩婕看着他,“可现在我知道了,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你。” 孟延洲猛的关上文件夹,“不要做浪费时间的事。” 见他欲走了,韩婕匆忙喊住他,“我能够帮你很多,你知道我的能力的,有我在,你必然能轻松不少。” 孟延洲的脚步一顿。 韩婕追上去,“我有足够的能力,并且也有自信,如果我们并肩作战,你一定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孟延洲轻轻叹了叹,“我劝不了你,所以我干涉不了你的行为,但我还是想说,你不用为我做任何事,因为你即使做了,我也不会有丝毫的感激。” 韩婕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出去。 曾经啊,他为了她努力学习,为了能和她一个班去讨好他讨厌的那个老师。 现在啊,她主动讨好他,他却根本不领情。 18第十七页 五叔赶到酒吧的时候,吧台上已经摆放着一溜的空杯子,旋转的五彩灯散过,折射出多彩缤纷的奇异景象。孟延洲坐在当中,此刻又贡献了一个杯子,旁边有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子鼓着掌拍手叫好。 五叔蹙紧眉头,然后冷冷的扫过一旁的看众。五叔气场强大,这一眼看得人心慌,于是围观者纵然不愿,却还是挪动脚步走开了。 五叔走到孟延洲身边,“少爷,别喝了。” 孟延洲不理会他,继续喝着。五叔猜到他心情大概不好,劝不动,又怕他出事,于是坐到孟延洲身边。 孟延洲喝酒跟喝水似的,摇摇手中的杯子,液体溅到了他的手上,“韩婕问我,怎么可以对她那么无情。其实我自己也想知道,我怎么就会那么对她呢?” 又一杯喝下,五叔的眉头蹙成一堆,只是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孟延洲半讽刺的笑了笑,只是笑容充满着苦涩,“现在我都还记得,当时从医院里醒来,旁边放着她的照片。我看着那照片就在想,这的确是我会喜欢的女生。然后我终于看到她了,那是高三的开学典礼,她穿着一身白衣,走上讲台代表全体高三同学讲话,明明是一些努力学习的废话,可是因为是她在说,我竟然一字不漏的全听完了。” “她很优秀,不止在老师心中,还在同学心中,在她身上就找不出任何的缺点来。性格很好,无论我做事多么离谱,她也不会动怒,只是耐心的劝导。总是抽出时间来给我补课,其实我特讨厌那课本上的东西,但她教的那么认真,所以我只好听了……然后她说希望我们能考进一所大学,于是我将那当成了我的目标,开始奋发向上。” “那些日子啊,被高考折磨得够呛,天天考试,看到老师抱着试卷来上课时都有种想撕掉的冲动,看到年级排名下来时,都想吐。可因为有她在啊,所以我一点没有觉得苦,反而回忆起来觉得很甜。” 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五叔也只感觉无奈。 “大学之后,我们还是和高中差不多,形影不离,专业不同,却力求一起吃午饭一起吃晚饭。她只是无意中提及她们班某个女生被表白了,那男生在女生寝室下面弹吉他表白,我就去学了吉他,也在她们寝室下面为她弹唱……这些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五叔又叹了叹,这些事五叔也知道,毕竟他跟了孟延洲这么多年,关于孟延洲大大小小的事都清楚。 孟延洲这时看了五叔一眼,“可即使我把这些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对着韩婕说分手时,我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她和好,你说我这算什么?” 他的语气充满着悲伤,让五叔也受到感染,“少爷别想太多了。” 孟延洲一只手在吧台上轻轻敲了一下,“但不知为何,我总是觉得,这些事虽然都发生过,我也记得清清楚楚,可老是感觉弄错了对象,好像应该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似的……五叔,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吧?” 他话音一转,五叔浑身僵了僵,脸色也变了好几下。孟延洲迅速扑捉着他神色的变化,最后将手中的杯子又搁下。 五叔额头流下一滴汗珠,他伸手擦了擦,“少爷喝多了,别乱想。” “我可不是喝多了吗?”孟延洲顺着他的话说,只是话音里多了点讽刺。 五叔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内心也翻江倒海,他没有想到,孟延洲声情并茂的回忆起他和韩婕的过往,自己在这种话题毫无准备之后,孟延洲突然趁他不备问出让他无从回答的问题,借此让他露出破绽。 想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孟延洲自己演的一场戏,五叔额头上的汗珠越发的增多,表演得那么好,那么理所当然,旁观者也顺着去带入进去,却不过为了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是喝得有点多。”孟延洲盯着自己弄出来的空杯子些,“可我还记得,五叔今年已经五十多,马上就满六十岁了,家里的小孙女已经十岁了,这些年五叔一直为了孟家奔波,也是时候该安享晚年了。” 五叔一愣,随即明白了孟延洲的意思。 孟延洲眯着眼睛,这个老人陪了自己二十多年,几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但偏偏…… 他笑笑,他当然信赖五叔不会伤害自己,但却不能信任他,因为五叔从来都听从孟伟霆指挥。 他再次摇晃起一杯酒,觉得自己可悲吗?也不可悲,只不过活了二十几年,发现自己没有朋友,没有父母,没有爱人……甚至连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仅仅如此而已。 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如果五叔肯将他车祸前的事据实以告……但五叔不肯。 孟延洲刚才的确是耍了点手段,想借此套出点什么,只是失望了。但从五叔的反应来看,他车祸前,应该的确发生了些事,至于是什么事,看来有人不希望他知晓。 五叔看着他,突然笑了,“你刚才的样子……”他顿了顿,这般随意的讲着话,却随时在算计,多像那个人啊,“和你父亲很像。” 孟延洲抬头,“当然,我们是父子,血浓于水。” 五叔使劲的点头,眉眼却难掩沧桑。 ———————————————————————————————————————————————————————————————————————— 孟延洲盯着那些杯子,不由得摇摇头,他好像现在能学会竟然变得冷血以及抓住别人的痛脚。 调酒师的目光不时向他移过来,他用指甲敲敲就近杯子的边缘处,“看什么看,还不来将杯子收走?” 调酒师没有动,而是用眼睛示意侍者来收。 孟延洲依旧盯着那名调酒师,“请记得,即使是作假,酒精浓度也不用那么低。” 调酒师抿抿唇,对自己默念着顾客是上帝…… 孟延洲拿起外套准备走人,视线上抬时,却发现了熟人,于是站定在原地。 ———————————————————————————————————————————————————————————————————————————— 倪千语现在都怀疑现在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特喜欢当红娘,否则这一大群人怎么会如此配合默契的将她推到汪明旭身边。 今天本是汪明旭生日,于是将同学全叫了出来,倪千语本不在这受邀之内,却被这些人的电话催命铃叫了过来。 倪千语来之后,这些人默契的坐到另一边去,将汪明旭身边的位置留给她。而汪明旭本人却如同没有看见她一般,招呼着同学喝酒拼酒。 汪明旭的酒量并不好,倪千语见他喝了不少后,才低声开口,“少喝点吧!” 汪明旭这次罢休。 他靠近倪千语,“我没有醉,”哪怕已经浑身酒气,“我他妈就想问你,为什么就可以这么无情,说转身就转身离开,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曾。” 倪千语的眉心微微一簇,径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总有人这样来问她。其实能有什么原因,既然是分开了,无非就是不想和你继续了,总这么纠缠除了显得自己loser还能什么? 为什么?如果要给理由,她倒是也能够给出一个。 当时正好是倪紫絮的生日,汪明旭也正巧赶上了,于是一起吃了个便饭。那一天她才知道,原来汪明旭的父母和左敬涛很有渊源,左苇玲也和汪明旭认识多年,说青梅竹马也毫不为过,甚至左家和汪家有意拉拢这一对。 在饭桌上,倪紫絮并未表现分毫,饭局结束后,倪千语跟随倪紫絮一同到院子里。倪紫絮看着她,连一个原因都不问,便直接开骂:越来越有本事了啊,还知道勾引苇玲的未婚夫,你真是下贱,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你非要抢别人的男人,从小都是个不检点的,现在也不学好,马上分手,好男人给你都是糟蹋,贱人…… 倪千语被骂得已经麻木了,“我是贱人,那你是什么?老贱人?大贱人?” 她得到的是倪紫絮的一个耳光。 其实她真觉得一点都不疼,所以才会将另外一边脸也伸上去,“没有打够,可以继续。” 什么尊严不尊严,全都他妈的狗屁。 倪千语回忆起那一幕,竟然觉得很搞笑。而此刻汪明旭却在她的耳边低语,“都过去两年多了,每一天我都告诉自己我要忘记你,可每一次都像是自欺欺人,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活得这么潇洒这么无情的。” 又一个人说她无情了。 她看着汪明旭,“你不是还活着吗?那就证明,其实我们都一样,谁离开了谁都可以活下去,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活得比谁都无情。” 只是大多数人自己不愿意吧,他希望表现自己有情有义,也希望别人都觉得他深情无比,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的爱情变得惊天动地似的。 汪明旭却只是笑了,几乎想落泪,看看这个女人究竟多么冷血啊,这样的话也可以说得出来。 倪千语觉得自己来这里完全就是一个错误,她起身准备离开。 左苇玲从另一边走到她的面前,拉住她,“先别走,”看了汪明旭一眼,“他这个样子,你走了……” “不是有你们吗?” 左苇玲觉得这境况看上去的确很尴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倪千语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人,汪明旭却站起身,将她的手一把抓住,“别走。” 倪千语却只是将他的手推开,汪明旭就更加用力。正僵持着时,孟延洲优哉游哉的走了过来,看向倪千语,又看看表,“不是说一会儿就出来吗?让我等了这么久。” 汪明旭看着孟延洲,突然就放了手。 倪千语这才笑笑,和众人打过招呼,却并未介绍孟延洲的身份。 左苇玲却在这一刻,拉过倪千语,要和她说几句话。她原本以为左苇玲又会说起汪明旭,但左苇玲开口却问,“你和孟延洲在一起了吗?” 她不答话,一是不好回答,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们孟家水深,你自己小心一些。”左苇玲原本一箩筐的话,最终也只是变成了这么一句。 倪千语微微诧异后,突然笑了,“难怪倪紫絮喜欢你。” 她喊她的母亲,在外面通常直接用名字。倪紫絮的优点真心不多,一个是她长得漂亮,一个是她眼光不错。 人好了,总让人硬不下心来,“谢谢关心,我明白的。” 其实到底明白与否,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19第十八页 第十八页 倪千语随着孟延洲一同出来,她站在酒吧的门口,等着他去将车开过来。她站立在原地,不远处的杨树枝叶不停的翻动着,树影呈墨色,有点像被打翻的墨汁此刻胡乱流动,向人们证明着这场风有多么强烈,风吹到脸上,带着地面残留的热气,生不起半点好感来,她用手捋了捋额间乱飞的发丝,目光看向那辆正靠向自己的车。 她站立在酒吧门前,半迷幻的光晕落在她身上,她穿着一条纯白色的裙子,长发如瀑,发丝乱舞,定定的站着,身影带着一点鬼魅,像突然从山林中冒出来似的。孟延洲嘴角微微上扬,有的时候,他真感觉她像从不知名的地方窜出来,否则他无法解释,她明显没有特别的优点,为何他一直没有将她舍去,这是说不通的事,至少在他看来。 倪千语走上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孟延洲迅速发动引擎,车立即窜了出去,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袖子半卷,露出迷人的手臂。她对手臂,似乎很感兴趣,盯着不放,那结实的纹理,同时配上他修长的手指,仿佛带着无限的诱惑。 说实话,她有点想去摸他的手臂,想要感受一下那里的触觉,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车窗外,浅淡的树影以奔跑的速度向后退去,偶尔闪进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让他的脸一半带着阴影一般带着晕黄,她瞧着竟然不知所谓的笑了起来。 “你这样子,真看不出来是在对前男友表达怀旧。”孟延洲在拐弯时,突然开口。 倪千语点点头,“你眼花了,我要是对前男友如此念旧,怎么可能跟你走。”她顿了下,瞧着她自己的手指,她一向对自己的手指不怎么满意,算不上好看,也不细,顶多能自我安慰的表示有那么点福相,“倒是你,才对前女友旧情难忘吧?” 孟延洲减缓了车速,挺感兴趣的看她一眼,“是吗?” 倪千语不喜欢这个话题,“怎么你自己开车,五叔呢?” 她果然看到了他刚才喝酒以及和五叔在一同说话的那一幕,孟延洲当下敛了神色,“五叔年纪不小了,不能老干这么危险的事,万一他一个眼花,我们不是得一起出车祸?” “啧啧,你怎么能这么怕死呢!” “说明我正常。” 倪千语嘴角扬起一抹坏笑,“该担心的人是我,你现在是醉驾。哎,如果我刺激刺激你,你会不会真出点什么车祸,然后我们一起挂了?” “你试试看。” “连呆在你身边最久的人你都要如此怀疑,不惜试探,你是在显示你自己多么厉害还是想要证明你一个人就够了……” 孟延洲猛的提速,并且迅速转弯,并且车越来越靠近公路边缘,路边没有护栏,只有一片绿化带和几颗大型树木,树龄应该都不小了。他此刻开着车迅速的向一棵树开过去,像一个人濒临绝望时选择自杀一般,可他在踩了刹车,车头在靠近大树不足五厘米处停下,“我得提醒你,就算出了车祸,也是你先挂。” 倪千语大口的呼吸,身体因惯性向前扑去,只是她的神色间却并不显怕,她转过头看他,给出一个笑来,显得异常诡异。 孟延洲伸出一只手捏紧她的下巴,“我错了,看来你被你前男友刺激得不轻,不惜找死。” 她瞧着他,好像能够感受到他体内的那一只小野兽,并且还能感受到它在不断成长着。 20第十九页 第十九页 谁都没有提之前发生的事,于是依旧在床上欢爱,将彼此当成身体本能的(欲)望之所,不去想所谓的爱与不爱,于是单纯的身体需要成为主导,一切变得纯粹起来,只为内心那团奇异的激动感做剧烈的扭动,情潮涌动,一切那么自然。 完事后,倪千语还趴在他的胸前,她的发丝乱飞,她的背后沾着些,肩头也有些,另一些落到他的胸前。汗水像彼此之间的粘合剂,若有似无的镶嵌着,她伸出一只手,在他胸口画着圈圈。 孟延洲做出悠闲的样子来,半眯着眼睛,瞧着她在黑暗中的轮廓。 “我最讨厌被人欺骗。”他突然开口,与此同时伸出一只手来将她的手捉住,不让她随意游动。 “谁不讨厌呢?”她轻笑,觉得他这番话原本就语病得厉害,谁喜欢被人欺骗着,让自己被当做傻子一样对待。 他抬起她的下巴,“所以,你不会骗我吧?” 她眸子轻轻扬起,有点商量的意思,“你觉得我有那本事?” 孟延洲看她良久,此刻的两人应该算是无比的公平,因为都看不清楚彼此具体的表情来,却又几乎能够猜到,看似不清楚,却又明白得很,“你想要什么?” 倪千语没有说话,他的意思那么清楚,她想要什么,他可以满足她,但这里面有着一个前提,她得听话,而且是只能听他一个人的话,“你希望我做什么?” 不清楚彼此的筹码,也不敢贸然进入彼此的区域,谁知道里面会有着什么。 “我能叫得动你?” 倪千语轻轻的叹了一叹,用一个指头推开他捏住自己的下巴,“你可以试试。” 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能听到他心脏有节奏的跳动着,一下又一下,那么的有力,又好像那么的有希望。 从她微弱的呼吸中还传来另外一句:其实有时候,我这样的人,原本都没有选择。 她依附着他,哪怕半反抗,归根究底,她还是依附着这个男人。 孟延洲用手摸着她的头,好似在安抚,就像在对她说:乖,真乖。 倪千语继续按部就班的工作着,这一天不算有意外,如果她收到的那一捧花不算意外的话。很大一捧玫瑰,办公室内,但凡看到她办公桌上的玫瑰花,都忍不住多看两眼,随即忍不住开口询问,“谁送的?” 如果她但笑不语,对方的下一句便会是,“男朋友吧?” 她只好一次又一次在别人不信任的眼神中笑道,“不知道,不认识。”想了想,“大概是送错了吧?” 她也不管别人信不信,直接继续工作。其实吧,看到这捧花之后,她对汪明旭挺失望,因为她根本就不喜欢花,可他却这样送来,连自己的喜好都没有弄清楚,这不得不让人感到失望。这样想的同时,又骂自己不知好歹。不由得想到一场电影中的场景,女主角参加同学聚会,随即男配跪下来向女主角求婚,捧着一大捧玫瑰,女主角当着众人的面,只对男配微笑:我不喜欢玫瑰。 男配很失望,但还是拿着玫瑰走了。女主角的好友摇着女主角笑:你哪里是不喜欢玫瑰,只是不喜欢送你玫瑰的那人,如果你喜欢那人,就算送你路边的野草,你也照收不误,还会叫嚷着真美。 倪千语盯着那花不由得叹一口气,占地方不说,还难得拿回去,而且她连自己都懒得照顾,何况这花了。直到下班后,她将这花硬是拿到公司下面放在大厅里当摆设。一大捧玫瑰,当是极为好看,她人已经走了好远,转身看了那玫瑰一眼,终究不忍心,那也算别人的心意,走回去,又拿了五支玫瑰在手中。 她拿着玫瑰出来,汪明旭已经开着车在那里等了。 她微微愣住,直到他的车开过来,示意她上车。 倪千语蹙紧了眉头,“你是路过吧?” 汪明旭笑着的脸,听到她的话后,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不是路过,就是在等你。”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倪千语却想到,如果是孟延洲,在这一刻大概会对她说:是啊,路过,运气好到路过的时候刚好碰到你,我们算不算有缘分。 她还能够猜测到孟延洲这样说话时,眼睛也半含着笑意,嘴角一边扬起,配合得恰到好处,又偏偏让你感觉他漫不经心的敷衍态度。 倪千语想了想,还是选择了上车,孟延洲一早就出去了,好像某个地方出现了大事,应该没有她的事了。汪明旭见她上车,这才露出松一口气的样子来。 “想去哪里吃饭?”汪明旭忍不住打量她,“我请你。” 感情这东西,明明没有贵贱之分,奈何先走出去的那一个,姿态总是要高一些,走不出去的那一个,不自觉的在感情的天平沉了下去。倪千语随意的指了个地方,“就那里吧!” 汪明旭将车停下,倪千语下车。 这顿饭吃得相当的不愉快,因为倪千语发现,她对这个所谓的前男友根本没有什么话说,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追求你。”汪明旭放下筷子。 倪千语觉得自己体内的细胞或许真的很现实,否则她的第一个念头怎么会是这个,“你的条件不差,想找一个好女人也容易,为何偏偏找上我?”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样子可恶,“如果是因为当初是我先提出分手,你一直耿耿于怀,那我收回我之前说分手的话,现在你说分手。” 汪明旭睁大眼睛看着她,“你就这么想我?” 她笑一下,“以前的我不会这么想你,但现在的我会。你看,我们中间隔了这么久,连我和过去也相差甚远,更何况你心中的我了,也许那个我已经面目全非了,只是你不肯承认罢了。真的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你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她讽刺的笑,这还是大学时期老师上毛概的时候最喜欢说的一句话。 汪明旭除了看着她,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倪千语咬咬嘴唇,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在他耳边低语,“比如,从前的我连你想亲吻我都会将你推开,但现在的我却会随意和男人上床,那个对象,你见过的……” 她说完,竟然还记得去结账,最后一次,她请他。 她觉得自己真的变得铁石心肠了,连伤害一个人都没有丝毫内疚了,一个人的心就这么大,怎么能装那么多东西,什么伤害不伤害,什么难受不难受,与自己有何相干? 左苇玲接到电话的时候,汪明旭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偏偏他一边喝酒,还要一边提起他同倪千语的过往,那时的倪千语的确善解人意,站在汪明旭身边就是一朵淡雅的百合,她话不多,笑着的时候总是那么吸引人。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就对她鬼迷心窍了,就是喜欢啊,看不见的时候会心痒痒,一直想要看到她,想要听见她的声音,想看到她的笑脸。 左苇玲劝导着他,让他少喝,但汪明旭根本不听她的话,一直讲述着,一直讲述着,一刻不听。 “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不懂,到现在也不懂。 左苇玲也能感到倪千语的确变化很大,听到汪明旭这样说,不免回忆起来。倪千语开始改变,好像是从倪紫絮去世后…… 为什么呢?左苇玲也不清楚,平日里对倪千语态度恶劣,见到她都忍不住出言讽刺,就是这样的倪紫絮,却为倪千语买了一套地段极好的公寓。 而且,倪紫絮是为了倪千语而死,那辆车撞过来时,倪紫絮推开了她最厌恶的女儿,选择让自己死,救自己的女儿。 人到底可以多矛盾? 没有人能够明白。 就像左苇玲自己,此刻听着汪明旭他讲述着他对另一个女人多么念念不忘,可明明她对这个男人不是一样念念不忘吗? “说了这么久,累不累?”左苇玲也不劝汪明旭少喝了,只用手轻轻的去抚摸他的头发,“那听我说说话吧。” “很久以前啊,我妈妈还在的时候,有一个小男孩会来我家玩,那时大人们老是开玩笑,说我们既然玩得这么好,那干脆成为一家人好了。那时我特害羞,听到他们那样说,离那个小男孩老远,见到他都躲得远远的。后来啊,我发现我们念的是一所小学,可他比我大几届,我老是听到有同学说那个男生好不错,成绩很优秀,然后我真的开始注意到他了。” “他是我们学校第一个染头发的人,那时他念六年级,老师追着让他将头发染回来,他不肯,最后他被老师罚站在操场上面壁思过。我和同学一起去围观,他站在太阳下面笑看着众人,那时我从他的目光中感到,被围观的好像是我们。” “初中的时候,他参加运动会时,将腿摔断了,休息了很久。那时学校让他回家休息,降一级,他很郁闷。我却很开心,因为那样就感觉离他更近了一步……” “初中的时候,我成绩变得特别好,甚至还跳了一级,那时,我和他读同一个班了……可我不敢看他,就连想看他时,也悄悄的用镜子照他的影子……” “念高中了,我们的关系不错,他打篮球时,我就站在一边看……我练舞时,他就为我加油,我真的以为这是属于我们的默契,我们也会就在一起。他降一级,我跳一级,仿佛就是老天要我们在一起,哪怕这只是我的以为。高三填志愿,我故意让他看到我填报的学校……录取通知书发放那天我才知道,他报的是另一个学校……” “我一直以为,我们有一天会在一起,直到他告诉我,他喜欢上一个女生……” 她继续说着,再看向汪明旭,发现他趴在吧台上,已经睡着了。她笑笑,这不残忍吗,一个人在深情时,一个人却已经睡着,其实我们都有当刽子手的潜力,只是看对谁而已。 她轻轻的开口,“他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家了,现在都得用手机上传,家里没网,很麻烦,回家事也多,得照顾我妹妹,这边没有顾上来,抱歉了....不好意思 第二十章 孟延洲站在幻灯片前,自信飞扬的讲述着他对公司未来的计划,里面有他规划的蓝图。孟伟霆坐在最上方,手中拿着一支笔,对他的演说不置可否。年轻人做事,优点是有有上进心,缺点是不知所谓,看不懂时局。 孟延洲说完,几个高管随即向孟延洲提了几个核心问题。孟延洲对答如流,几个高管不时赞赏不时点头,偶尔也会蹙眉。而最终的结果,孟延洲也不失望,方案并未通过,倒不是孟伟霆刻意为难,的确某些地方无法采取措施,加上动用的资金太大,对公司的另外的几个工程有着威胁,一番审计下来,自然流产。 孟延洲只坐着,听着他们说话。过去他的确以为是孟伟霆刻意为难自己,现在看来,是他自己小孩心性了,孟伟霆根本用不着出手,将他当成一个毛头小孩子,连对手也称不上。与此同时,孟伟霆也在观察着他,耐旋着,即使不合心,也断然不会露出不爽的表情来,学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孟伟霆敛眉,露出一个难以言明的表情来。 会议很快结束,所有人都走开后,孟伟霆依旧坐在上方,像一个王者一般,“有进步。” 孟延洲敛眉,“我总不能给你丢脸。” “有这份心很好。” 孟延洲笑了一声,做这个案子前,他实地考察过,自然不会和过去一样“想当然”,他自己是极为的重视,但他自己也清楚,这也不等于说他就能立即成功,他并不是决策人。并且在刚才抵论中,他也的确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而他真正想做的是,让别人看到他的努力,同时也认可他的能力,这对于他的未来定有好处。 他收拾好文件,才坐电梯回他办公室。从电梯里走出来,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倪千语身上,脚步顿了顿,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上前去。 倪千语一抬头就看见他向自己走来,她已经听说他今天早上回来了,可他没有打来电话,于是她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不想要自己打扰,以防他觉得自己烦。看他的表情,无法判断这场会议他有没有获利。 孟延洲停在她面前,手在她面前的桌上敲了一敲,压低了声音,“今天没有玫瑰?看来你的魅力不足啊。” 话语中竟然包涵着遗憾之情,不让人联想到讽刺也不行。她的眸子闪了闪,先想到的却是这里有他“自己人”的数目是多少?他在短短的时间里,竟然已经收买了不少人,真是可喜可贺。 眸子轻抬,嘴角也轻轻上扬,做出小家碧玉的姿态来,只是声线也压低,“我还留在这里,不是能说明些问题吗?” 她至今还能待在他的身边,有没有魅力,他自己最清楚了。 她不怕他,从她的眼神中能够看出。他见识过很多的女人,她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或者爱慕,或者敬佩,或者贪恋,或者压抑,或者害怕……但只有她,会这样直直的看着自己,并非刻意的表现出与旁人的不同,单纯是她就是这样。而且她的笑,总带着迷蒙的蛊惑,像一种花香,味道极淡,可他闻到了,于是很想去扑捉这浅淡的气味,想要知道她究竟来自何处。 “不喜欢玫瑰,那喜欢什么花?”孟延洲移开了视线,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因为有人走了过来。 “有钱花。” 孟延洲不自觉的弯了嘴角,这才走进了办公室。 午饭的时候,倪千语为孟延洲定了一份盒饭,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他还在打电话。他眸子一抬,她并未想要避讳,于是孟延洲也没有了避讳的意思,当着她的面将电话打完,应该是讲述着一些小的合作,规模不大的那种,却也不引人注意。 他挂了电话,她将盒饭推了过去,站在他身后,为他锤着肩。孟延洲并未阻止她的动作,反而是闭上眼睛,似乎享受着这一刻。她的力度偏轻,落在肩头,将那些酸疼一击又一击,感觉说不上好,可他不想喊他停下。 闭上眼睛,出现在他脑海的是她的双手,那双手曾在自己的身体上反复的游动着,像小时候去小河沟游泳,累的时候坐在石头上,用小鱼游到面前,用尾巴碰触自己,那感觉痒痒的,却很舒服。她的皮肤很白,躺在床上上,像一条美人鱼一般,充满了妖媚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碰触。 他猛的睁开眼睛,随即用手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动作。 她显得很奇怪,想开口问他怎么了,他抓她手的力度却越发的重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孟延洲将她扯到自己眼前,随即一个用力,她便倒进了自己怀里。他看着怀中的她,仿佛她的衣服都是透明,他能够通过她的衣服看到里面的一切。 她睁大眼睛看他,因为看到他眼中除了(欲)望外还燃烧着的愤怒,可她并未做错什么,何来惹得他如此不愉快。 他粗鲁的就着她衣服揉搓着她的胸口,眼眸变得锐利异常,倪千语不由得去拉他的手,他这才停住手,喘了一会儿气后,才用手在她身上比划了几下,“我喜欢你的身体。” 不用他这样提醒,她都清楚,与爱无关的喜欢。 她没有失望的表情,于是他的愤怒多了一分,他的手从她的裙摆下面伸进去,在那最私密的地方停下,手像一条灵活的小鱼,钻到最接近的地方,轻轻的揉着。她看着他,不解其意,他的表情显示着此刻他并不想要她,却做出这般动作,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终于露出了几分害怕来。 孟延洲原本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我和他,谁的技巧比较好?” 她猛的睁大眼睛,而他却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他喜欢这具身体,原本无关其他,可现在他犯傻,他喜欢的……为何被人碰过了?这种无力的挫败感,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发泄口来填满,他讨厌那种感觉,很讨厌很讨厌……她为什么要被别人碰过呢? 她有瞬间的呆愣,让她显得正常了起来,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了。他的手上已经沾染上不少滑腻的液体,于是向前顶了一下,轻易了钻了进去。 她回过神来,不自主的偏过头,头搁在他的肩膀,不敢咬他,于是牙齿咬着他的衬衣。 孟延洲很不满意她惮度,用也更加用力,使得她的双腿只能(夹)紧,可她这动作只增添了快意,脸色也绯红。 他加了一根手指后,动作越来越快,“你们用的什么姿势?” 她不开口,还是咬着他的衬衣不放,他很不满意,于是停下手中的动作,另一只手将她的脸捧过来,“嗯?他也这样对过你吗?” 她只是看着他,那一份空虚让她显得压抑。 可她还是一言不发。 “有没有?”他突然扯开了嗓门。 她这一刻,却朦胧的视线,脸上全是眼泪。孟延洲有几分错愣,他一直以为她是不会哭的,根本不懂得眼泪为何物,但她现在哭了,就在他的面前,眼泪成串成串的……他一直讨厌女人哭,觉得那要么是懦弱,要么是女人用来对付男人的武器,可她哭了,他不得不将她归为第三种,至少她不属于那两种。 不懂得安慰人,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她,脑海里装着各种思绪,她这样哭,是因为他让她想起了往事?她心底最的地方? 想着他又觉得好笑,原本就算男欢女爱,现在又来纠结个什么?只是,联想到这个女人曾躺在别的男人的身下,他就说不出的不痛快,可他似乎又没有想过将她给推开。 他看着怀里的女人,在眼泪的洗礼下,似乎真柔得似水。他舔了舔指尖带着她的痕迹,咬了咬嘴唇。 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里面像一个小公寓,所有生活物品一应俱全。孟延洲打了个内线,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他将狼狈着的她,抱进里间的小屋子里,将她慢慢放到床上。 她已经停止哭泣,此刻就呆呆的看着他,他第一次觉得她如此的柔弱,让他连动作也放得极轻。她没有动,他主动为她除去衣物,手在她的身上反复的游走,所过之处仿佛都是被点燃的小火苗。 她的腿很白,此刻腰在床沿边,他站在床下,放下手中的动作,盯着那双腿,眼眸的颜色不由得加深。他还记得她的习惯,一定要抓着某样东西,于是将枕头搁在她的头下,做完这个动作,他才将他自己挤进她的双腿间。因之前的情动,他进去得很容易,滑腻的液体碰触到他的利器,都吸附了上去。 双腿缠在他的腰上,使得他(撞)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脸偏着,双手都去抓紧枕头,十指极为用力。他总觉得她带着禁惑的美,那一张脸,此刻如同艳丽的晚霞,绽放奇异的神采,使得他体内的细胞迅速运动着,于是更为的用力,而她的双腿却在不停的乱踢…… 孟延洲将她的一条腿举起来,大力的向前进攻,一次比一次用力,那结实的触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起来似的,包裹着他的那处仿佛在收缩挤压着,让他几乎想大叫出声。 他的动作越来越猛烈,直到见她的嘴张开发出声音,眼泪也再度流了出来…… 他这才微微一停,将她的腿放下,却并不将利器取出,而是覆上了她的身体。他轻轻的吻着她,动作极轻极轻,好像将她当做易碎的瑰宝对待。 他的眼神,让她再度迷茫。 “你不会骗我,是不是?”他轻轻的开口,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太孤独的人,迫切的想要有一个人可以值得自己去信任,可以不用算计,可以不用怀疑,可以用真心去对待。 你不会骗我,是不是? 第二十一页 孟延洲破例让她回去休息半天,她站在镜子整理了许久,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像才被蹂躏过。只是在外表上下的功夫不那么如人意,只因她出门后,只要有眼光看过来,她好像就能感觉到对方已经看出了些什么。她不由得笑,原本又不在在乎,却计较个什么。 坐上了出租车,她竟然连司机看过来的目光都觉得异常,果然是心理作祟。 什么也不愿意想,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下了车,便立即往公寓走去。连澡都不想洗,迅速的向床奔去,那里才是最温暖的所在。 她很想要睡觉,可翻来覆去又怎么睡不着,最终终于睡着了,可脑袋里又迷迷糊糊闪过许多的片段。她觉得自己仿若魂魄离体似的,她来到一栋地段不错的公寓,屋内设施齐全,甚至可以看出装修很花费心思。她在那屋子内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找什么人。 然后她看到,站在阳台上有一个人,于是她慢慢走过去。 是倪紫絮。 她依然那么的美,即使上了年龄,也只是在她脸上多了岁月留下的风韵,比大多数同龄人活得美丽,活得自信。 倪千语站在原地,甚至不敢走过去,害怕那只是梦里的景象。她曾无数次的幻想,自己的母亲会给自己做好早餐,等自己起床后一起吃;母亲会鞭笞她努力学习,甚至会每天检查她的作业情况;母亲会在开家长会后,同她交心的长谈……那一切全都是幻想,她清楚得很,还是无法抑制那样的念头,它们疯长着装满她的心海。眼前的这一幕,让她又惊喜又害怕,不敢动,怕一动,倪紫絮就如同幻想出来的虚影,瞬间消散。 慢慢的,她看到倪紫絮慢慢回过头来,用那种从未对自己有过的温柔眼神,“千语。” 她感到自己在全身颤抖,这一刻她清晰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倪紫絮是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从不会用这种温柔的眼神看自己,还有那慈爱的笑容,从未出现过的表情……连在梦里都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她也希望自己不想醒过来。 接着,她看到倪紫絮脸上的表情扭曲起来,好像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她猛的跑过去,倪紫絮的身体却在上浮,不断上浮,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她开口。倪千语忍不住泪落满脸,然后趴在栏杆上,她听见自己的母亲动着嘴角,很艰难的开口,“别为我报仇,不值得。” 她的眼泪终于决堤,母亲的身影也消失殆尽。她趴在那里,嚎啕大哭。场景却又转换到了另一个地方,她和倪紫絮一起走在街上,很普通的逛街,她却很欣喜,嘴角上扬,显示着她的好心情。即使无数次的告诉过自己,根本不在乎母亲对自己的态度,根本不关心她如何对自己,可只要倪紫絮对自己笑一下,她就会很犯贱的走上前去,仍由她对自己打骂。 那辆车来得很快,她愣在原地,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她回过头来时,自己已经被推开,而她眼前已经有一个人被撞飞了出去,那辆车迅速的跑了……那个被撞飞的人,是她的母亲。她不顾一切的跑过去,她的母亲,那个爱美如命的女人,此刻全身都是血,她不管不顾的大叫,谁来救救她的妈妈,谁来帮帮她告诉她该怎么做…… 她告诉自己,如果能让血泊里的倪紫絮醒来,她愿意花尽一切代价。 那一天冷,真冷,泪水迷蒙了她的视线,她看到自己的母亲终于对自己笑了,用她曾经奢望的那种笑。倪紫絮伸出手来,紧紧握住她的手,“我对不起你……可我控制不住……” 倪紫絮哭了,表情也僵硬在哭的表情上。倪千语抱住那一具还有温度的身体,低头,吻掉倪紫絮眼角流下的眼泪。 她想哭,用全世界最疯狂的方式大哭。 在梦里不停的哭,醒来也发现自己在哭。 倪千语睁开眼睛,眼睛因被眼泪打湿,像被胶水粘上,连睁开都需要费力气。她揉着眼睛上仿佛因流泪沉淀的物质,这才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漱。这一觉,她睡的时间很少,加上她辗转难眠的时间,也不过一个小时,可她觉得她的心一下子苍老了,如果是别人这样说她大概会觉得别人矫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形容词真好。 江奕轩打来电话,问她这段时间的情况,她笑笑,掩饰自己刚才不正常的情绪。然后又主动问及江奕轩哥哥的情况。 江奕轩的哥哥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从高中开始便四处打工赚自己的学费,成绩更是年年考第一,毫无疑问的考上最好的大学,一年后就公费留学,在学成归来之际,却出了严重车祸,至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江奕轩对这个问题已经很释然了,“哥哥啊,还是老样子,我已经很满意了,医生说他的身体没有继续萎缩下去,这样我和爸爸妈妈总是觉得有希望,也许某一天他就会醒来了。” “嗯,想开一些。上帝总会眷顾你这样的好女人,或许某一天你去看他时,他就会立即醒来,看到你好好的,你父母好好的,他才不会难受。” 江奕轩新生感叹,“全世界,大概只有你觉得我是好女人了。” “别把你老公给忘记了,小心他心里不平衡……” 江奕轩笑。 和江奕轩通完电话,倪千语才深深的叹一口气,换了衣服出门。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病态了,她不想去告诉别人,其实她的母亲也许没有那么差,她想将那隐秘的温暖当成属于自己的幸福,谁都不告诉,好像那样的温暖就永远不会流走了。 她一个人来到倪紫絮的坟墓前,那坟墓看上去很荒芜,可她不想去动,不想去将这坟墓装点得干净整齐,就想这样随意,谁也不要来打扰倪紫絮的安宁。 她慢慢的蹲在地上,看着那块漆黑的墓碑,上面的字很大,因为写下的名字少,刻碑的人说这样看上去比较好看。 “小时候啊,每次看到你都感到害怕,怕你会骂我,怕你会打我,连你看过来的眼神都感到害怕,可即使那么害怕,也忍不住想要靠近你……” “我努力学习,很努力很努力,他们都说我聪明,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那成绩是用怎么样的努力换来的。我多希望你想别的父母那样,去问他们的孩子考了多少分,这样我就可以把试卷拿出来给你,让你知道你的女儿很厉害,考了很高很高的分数……可你从来都不问,我连一次想让你夸奖的机会都没有。” “那时你啊,脾气真不好,动不动就喜欢骂我,可我就是很犯贱的高兴,只要你骂了我,说明那天也就过去了……你不会打我了,也不会用那种仇视的目光看我了。”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骂我贱人……”她顿了一下,不想哭的,眼泪就是忍不住,像有了自己的主观意识,拼命的往下掉落,“我是真难受,真的好难过……你一定不记得了吧,我是从那天对你绝望的,我原本以为我会一直犯贱下去,后来发现我的承受力也不过如此……我都对你失望了,绝望了,不再奢求所谓的亲情母爱了……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你偏偏要推开我?如果你不推开我,就让我这样死掉,我谁也不会怪,真的……” “我讨厌过你,恨过你,埋怨过你,可是,也爱你……”她将头埋进膝盖中,“我很想知道,你有没有爱过我?” “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没有人回答,也永远都不会有人回答了,永远都不会有人告诉她,她的母亲会不会爱她了……永远都得不到答案。 倪千语接到孟延洲电话时,已经回到公寓了。其实才过了几个小时罢了,她却感觉好久好久了,孟延洲让她陪他去参加一个宴会,她没有推辞,哪怕她并不想前往。 她化好妆之后走下楼,孟延洲已经在下面等她了。自从五叔去“安享晚年”后,都是孟延洲亲自开车来了,别的时候不知道他是如何安排,但对象是她时,他似乎当司机也没有意见。 她的精神肯定不怎么样,因为孟延洲看到她时,眉毛向上抬了一下。 “没有休息好?”在她上车后,他才开口。 “嗯。”刚回答,发现他们彼此似乎太过随意了,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什么了?” “忘了。”她闭目养神。 孟延洲对于她的态度,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倒让倪千语狐疑起来,眯着眼睛观察了他一阵,最后自讨没趣。 来到目的地,倪千语觉得自己存在的最大价值便是帮孟延洲挡去那些花蝴蝶,于是在某些嫉妒的目光中,她挽上了孟延洲的手。 孟延洲看一眼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但笑不语。 这里像一个走秀场,不时便能够看到穿着顶级品牌服饰的男男女女,那些穿着定制手工服饰的人则更显得低调。倪千语看得眼花缭乱,却也只是含笑,跟随着孟延洲的步子, 孟延洲停下了脚步,倪千语也只得停下来看他。 “去,和他谈谈XX的计划。”孟延洲对她示意那边站着的一个男人。 倪千语蹙眉,“我以什么身份去?” “你觉得你是什么身份?” 倪千语撇嘴,不想和他多言,于是真走了过去。孟延洲却在那边和佳人聊天,倪千语假装没有看见。不一会儿,倪千语便回来了,“他似乎对那案子没有兴趣。” “再去。” “我让你再去。” 他的神色太过认真,她鬼使神差的真听话再过去了,这次谈论的时间比较久,她回来时有些不解,“他说他考虑……你怎么……嗯,你干嘛不亲自去?” “他对女人通常比较客气。”孟延洲笑,竟然摸了一下她的头,“而且他喜欢脚踏实地勇于去踢铁板的人。” 倪千语连笑都 显得勉强了。 但她也发现了,他对上前交谈的人,大部分都提前了解了其性格喜好,并且牢牢记住,按照对方的习惯和喜好引去话题。 她稍稍离他站得远了那么一点,其实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很早前她就清楚,现在只是更加确信了。 22第二十二页:入v公告 第二十二页 孟延洲出差,带了倪千语一起。到了机场时,倪千语才发现一路相随的还有韩婕和一众人,不由得纳闷,随即一想,韩婕在公司里的表现很不错,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将她当做一个绣花枕头,其后不久便没有人怀疑她的能力了,无论是在公事还是应酬上,韩婕都可以做到游刃有余,这才会破例参与进这个案子,并提出了不少建议。对于韩婕,就倪千语所知,孟延洲采取的是不干涉态度,不给予任何帮助却也不会拆台。 在座的不少已经知道孟延洲和倪千语那点关系,当然更加知道孟延洲同韩婕的那段过往,于是现在有着看八卦的心态。倪千语不喜那些人的态度,和孟延洲自然也减少了交流,就算说话也多是公事,很有避嫌的意味。 孟延洲的努力还是多有成效,之前孟延洲主动去谈这个案子,换做以前,大家全看孟伟霆的意思,但现今已经有人对孟延洲的能力有信心,让孟延洲去试一试也无妨。 白天的时候,倪千语跟着孟延洲一行人去当地考察,处于市中心时还没有感觉,但一出了市进入乡镇便能感到所谓的贫富差距,某些地方连路都没有,车过之处颠簸得不成样子,可就是这样一处看上去很穷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香饽饽。孟氏有意在这里建一个大型的旅游区,当地的政府很是配合,这显然能够带动当地的经济。 当地的人对此并不排斥,因为要建成大型旅游区,首先得修路,对于他们而言很是便利,何况会占用大量的土地,孟氏给出的赔偿很高,加上政府出面,也并未有钉子户出现。 孟延洲现在是带人过来一起考察建设的情况,这是孟伟霆几年前便谈好的项目,拆迁都花费了一两年,现在才开始动工。 路面不平,加上最近才下过雨,更是难走了。 回到酒店时,孟延洲显然已经很累了,倒在床上不起。倪千语不想看到众人一副“心知肚明”的摸样,硬单独要了一个房间,她洗过澡出来,便看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心下了然,见没有人才推开了孟延洲掩着的门。 她东张西望的进去,却没有看到韩婕就站在不远处。 孟延洲还趴在床上,一点也不担心进来的会是别人,“给我揉揉肩。” 倪千语撇着嘴角,但还是趴到他的床上,给他锤肩。她的力度不大,孟延洲蹙眉却也不说话,依旧趴着,暗地里却在思量着这个旅游区会花多少钱,建成后如何管理。 倪千语捏得手都软了,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得好奇的看看他,发现他是真累了,不免脸上滑过一丝担忧的情绪,“在想什么?” 听到她的话,他睁开眼睛,却也不回答。 倪千语想了想,带着试探,“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认知的东西和真相并不一致,你会怎么样?” “什么?”孟延洲被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打乱了思绪。 倪千语话出口又后悔了,他这样的人喜欢深思,不由得抿抿嘴,“我的意思是,你看上去似乎放下了你的前女友,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只是生她的气,对她还有感情……你会……” 孟延洲翻过身,将她拉进怀里,嘴角带着很浅的笑。她的头发刚洗过,没有用吹风吹,此刻带着湿意,连他刚换上的睡衣都打湿了。他用手摸摸她的头发,“你这是在担心你的地位?” “是啊,连出个差都放在身边,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倪千语翻个白眼,索性配合他说下去。 孟延洲只哼笑了两声,“你今天的表现可真异常。” “那你可以认为我在吃醋,要知道女人的霸占欲可比男人强。”话虽这样说,却暗自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能大意。 他凭着感觉去摸她的下巴,碰了碰,“那你是不是在吃醋?” “你猜。”她半真半假道。 接下来自然又是缠绵一番。 孟延洲继续去休息,倪千语却慢慢的走出他的房间,趁没有人注意时准备回到自己房间,还没有来得及回去,手机便响了,不由得先接电话。 她刚挂电话,便看到韩婕就站在了自己面前,不由得凝了神色,将手机拿在手中,“巧啊。” 韩婕打量着她的表情,随即露出一抹冷笑,“你在和谁打电话?” “和你有关系?”她挑高了眉。 韩婕并不理会她恶劣的态度,“谈谈吧?”示意了一下这个地方显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倪千语虽然猜到了韩婕所言又是和孟延洲相关,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想着韩婕这次会说起她与孟延洲的过往还是直言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孟延洲,只是让倪千语失望了,一个也没有猜对。 “你究竟是什么人?”韩婕仿佛知道她会找推脱之词,“聪明人就别来那些虚的东西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倪千语坐到就近的沙发上,也不看韩婕,哪怕心中万般疑问在反复纠缠着。 “我去查过你,你在医院工作时,是主动申请去照顾孟延洲,申请没有得到批准,还和你同事换了一位病人,你敢说你没有目的?” 倪千语索性就靠在沙发上,面对韩婕审问的姿态更加随意,“你也知道,我是个穷人,知道他是孟家二少爷,当然希望得到点好处了。至于好处是什么,你也说了都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吧!” 韩婕却镇定如常,“你是孟伟霆的人。” 倪千语美眸转了转,“我知道因为我的出现,让你觉得你同孟延洲复合无望,可你要清楚,你和孟延洲的分手同我没有半分关系,你不用把什么帐都算在我的头上。你与孟延洲是因为孟伟霆的关系导致感情决裂,不用这么歹毒的给我也套上这个罪名吧,你明明知道孟延洲很是在意。” “你不用狡辩,我会找到证据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倪千语摊了摊手。 韩婕却摇着头笑,“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怀疑你了。我告诉你,别伤害他,否则……” “对一个不要你的男人还这么维护……啧啧。” 韩婕哼了一声,“那是因为我对那段感情认可,即使我和他没有在一起,也不会希望他难过。如果我输给一个对他真心真意的女人,那也无所谓,可是你这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倪千语站起身来,“可你那位前任啊,就是喜欢我这样虚情假意的女人,你这样真心真意的,他还真看不上。” “你……” 倪千语走了出去,看到孟延洲刚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不由得诧异。而孟延洲也相当诧异,想必是来寻她,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去哪里了?” “你前女友找我问话来着,”她没有好气,“你真找了个对你不错的前女友,即使分手了还对你念念不忘。” 她的态度相当不好,孟延洲很是诧异,她平日就算有不满也不会表现,现在是怎么了? 汪明旭的情绪这段时间都不稳,左苇玲只好一直陪着他,可他完全不理会她的劝告,继续醉生梦死,约一大群朋友出来,要么打牌,要么抽烟喝酒,根本不理会其他。左苇玲暗自担心,却也没有办法,想劝着他,可又不敢提起倪千语名字。上次她只提了一下倪千语的名字,汪明旭就气得直接砸了酒瓶。 大家都清楚汪明旭心情不好,也配合他出来玩玩,只是也抵不住天天陪他折腾。 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左苇玲见到来人,眉头当下就紧了紧。 说句实话,左苇玲也不清楚,这汪明旭怎么会和穆枫有交情。这穆枫可是穆森唯一的儿子,在本市有相当大的势力,这穆森名声不怎么样,他儿子比他有过之无不及,对女性那是极为的不尊重,动不动就喜欢拿钱直接砸在女伴的脸上,做事从不考虑后果,只要用钱能解决的在他们这类人眼中就绝对不是问题。前段时间看上了一个小美女,逼得人和男友分手,他几天后玩腻了,直接就把人给甩了。 大家虽然都对穆枫不满,可碍着他有钱有势,却不敢真做出什么来。 穆枫走到汪明旭身边,“兄弟,这是怎么了?” 旁人便将汪明旭的事说上一说,汪明旭就这样还大发脾气。穆枫劝了一会儿,看向汪明旭,就只为了一个女人? 穆枫这人虽然渣,但他记恩,别人对他的好他也会全部记着。曾经有一次,一个女人故意引诱他,之后马上翻脸说他想强bao她,目的就是想他给出一大笔钱解决这事儿,他虽然不把钱当一回事儿,但也绝对不会遭了人家的道还乖乖数钱。他恶迹斑斑,也没有人愿意为他作证,还希望他趁此倒霉进局里。只有汪明旭为他做了证,这个恩情他可一直记着。 汪明旭先前去了洗手间,现在回来继续坐着,穆枫看看他,不就一个女人吗? 他笑了笑,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于二十八日本周星期天入V,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会努力更新的,相信俺…… 真得感谢我的新手机,让我不用去网吧就能完成申请榜单和更新文,看到大家的留言了,不好意思一直没有回复,我手机打字很慢,又常常错别字累累。加上我性格很暴躁,怕回复的语气不好……我切菜的时候,腿上无数蚊子,我都会有想法干脆将手切了算了,暴躁得特想发脾气……所以我打算有事的话在电脑里写好统一复制到作者有话说。 现在回答两个问题,一,本文he,二,倪千语的母亲不是男主撞的 最后谢谢你们一路来对我的支持,后面应该会更新快一些,努力更新,希望你们别嫌弃我。还有就是,这个文真的不长,为什么你们觉得毁很长?我都感觉没有啥内容可写的…… 23第二十三页 第二十三页 自从出差回来,孟延洲便发现倪千语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又回到一开始的不冷不热,他一直忙,也不当一回事儿,直到她做得越来越明显,他让她定盒饭,她直接让他某位秘书送进来,他让她下班等他,结果他走出办公室时发现她早就离开了。他只花费了一点时间去思考她的这种态度,无法不归咎于女人的小心眼上,这让他开始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本就是轻松势不谈及任何情感,但女人这种动物总是越发的要求,总喜欢用各种方式去证明她的重要程度,于是他假装不知倪千语的改变。 倪千语将孟延洲一天的行程安排看了一遍,随即去向他汇报,如果没有别的事,就会按照这流程来。她汇报的时候,神色正常,也很认真。 孟延洲盯着她不放,手中的钢笔转了好几圈,“你心情不好?” 倪千语把文件合上,笑了笑,“没啊。” “那就是心情特别好,所以连续几天都给我脸色看?”孟延洲原本没有想要去提及她这些天的改变,可看她一副“正常”摸样他觉得难受,他至少还花费了时间去想她的反常,但她本人却丝毫没有反应,不得不让人懊恼。 “这几天,别来找我。”她将文件抱在胸前,就这么轻飘飘的丢出一句。 孟延洲不得不收敛了神色,如果是以这种方式证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他一定会让她失望,他最讨厌女人玩这些花样。他是对她很满意,相处起来也比较愉快,无论是身体还是身心,可这不等同于她就真那么特殊。 何况在他现阶段,与其说他不会考虑爱情,不如说他根本还要不起。 “你什么意思?”他的反应并不怎么大,只是如果她是真想要结束这种关系,他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恼怒,他将这种反常的情绪理解为男人的占有欲,或者他潜意识里也有男人的劣根性,容许他先提出结束关系,却不准她先提出来。 “你认为是什么意思?”她反问,可他不答,只是脸色更加沉了沉。他的眼神很复杂,让她突如其来的感觉心慌。 她原本就是那样想的,这样的关系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他们现在算什么?情人关系?包养关系?还是最为纯粹的肉体关系? 其实她并不介意别人的看法,别人的眼光也无法伤害到她丝毫。她只厌倦了这样的关系而已,单纯的不喜欢了。 可她对着他,却无法将她早已经想好的说辞说出口,最终只能够笑笑,“耐性有待加强啊,你也知道女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嘛!” 孟延洲愣了几秒,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 倪千语却自己对自己叹息,看吧,一切还是在原地不动。 走出办公室,她关上门,耳边响着的全是他说的:你不会骗我吧? 她很想问,如果我骗了你呢? 如果我骗你了呢?你是恼怒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根本不会介意? 下班之后,孟延洲果然没有让她等他,她觉得也对,他找她难不成还真陪着她相安无事的睡到天亮?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而孟延洲的想法又相对复杂了那么一点,他在检讨自己对她的关注花费的时间太多,最终他为自己这种反应找出了合适的理由,只因为他身边有她一个女人,于是理所当然的去关注了,并非是因她的特殊。 倪千语回到公寓,她洗了一个澡,披着水淋淋的头发走出浴室,手机在房间的床上不停震动着,她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是:奕轩。 “千语,你最近还好吧?”江奕轩的语气中充满着焦急和担忧。 她也不管自己的头发是不是湿的,直接就躺在了床上,“我当然很好啊,你怎么会这样问?” 江奕轩稍稍放心了一些,“刚才睡觉时做了一个梦,梦见那时瘦瘦的你,就卷缩在雪中,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咪,用着可怜的眼神看着我,却又什么都不说。我害怕会是不详的预兆。” 头发太湿了,水渍落在额头上,很痒,她抹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不是说梦都是反的呢?” 江奕轩顿了顿,她虽然只能从手机中听到倪千语的声音,却能够感受到声音中的疲倦,还有疲惫和难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结了婚的女人是不是都喜欢胡思乱想?”倪千语让自己努力的笑,可笑不出来,心口好酸好酸,酸得就像那一年,他们一起去偷那还没有成熟的橘子。又像她心中她还没有看够的他的微笑。 我爱的男子拥有着我最爱的微笑,因为只有这微笑才能够温暖我的心。 那橘子全是浓重的青色,他们一起去摘了许多,那一大片橘子林,他们一边看有没有人,一边摘着最大的。橘子树上的青苔在他们彼此的衣服上沾染上了痕迹,她埋怨着他不小心,她得多难洗衣服。后来的她,再不用洗那么脏的衣服了,却怀念那时他纯白衬衣沾染上的汗水味道。 那橘子酸,真酸,她只尝了一口,就被酸出了眼泪。 后来他们将那橘子做成了橘子水,用小刀将皮剥掉,再切成片,泡在开水中,再加上一点白糖,就做出了和柠檬水差不多的味道。 那是他们喝过最廉价的“饮料”,连包装都没有,可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曾经,一个人又去偷了许多的青橘子,依样画葫芦的去做那样的饮品,可她无论放多少白糖,水还是那么酸,酸得她不停的掉眼泪。 就像她现在,仿佛又尝了一口那橘子,酸在口中,蔓延到全身,每一个细胞,全身的血液,都透着浓浓的酸意。 终于忍不住,眼泪几乎决堤,她果断的挂掉电话。 她多想告诉电话对面的人,能不能给一个肩膀给我靠一靠?她想说,她爱过一个少年,在她少女的时期。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没有去想过那个少年,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一段过往,彼此过着适合自己的生活,在多年以后可以在见面的时候对彼此说一句:好久不见。 现实却是,上帝没有给她那样的机会。 分开的时候,他问她:你真的要走? 她以为自己可以走得义无返顾,真实的却是她落荒而逃。那时她坐在长途汽车上,想着彼此以后的生活。她会好好念书,然后考上一所好的大学,之后会认识一个性格不错的男子,她会和那个男子谈恋爱,如果彼此合适,她会同他结婚,再之后会生小孩,她会为人母。而他会遇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和那个女子谈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之后结婚生子。多年后,他看到她会对自己身边的妻子开口,“耶,那是我的初恋……真奇怪,我以前眼光怎么会那么差。”接着他会转身抱住自己年轻美丽的妻子。 她想象着那幅画面,眼泪模糊了视线,在无人认识她的汽车上,她一个人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她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床单都被她的眼泪折磨得褶皱不堪。 她不清楚自己这段时间为何情绪连连失控,心口那一处一直堵着,她一直以为自己再无喜怒哀乐,现在才知道不是没有,只是时间不对,身边的人不对。她觉得自己要再这样下去,也许会崩溃,毕竟她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勇敢。 人烦恼的时候喜欢做什么?她原本最讨厌一个人遇到点不如意就去买醉,可她现在却做了这样一件事,不是觉得醉了可以忘记那些烦恼的事,单纯的是现在觉得无事可做。 本市最著名的酒吧,夜色来临,里面的生活却刚刚开始,各形各色的人在里面畅聊着,嘈杂的喧嚣混乱了清晰的灵魂,让一切显得慵懒。 倪千语找了一个灯光晦暗的角落,她独自坐着,对于她,即使这么多人,也像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要了几瓶酒,她将酒倒进杯子中,看着那晶莹的液体,让心中翻搅着的情绪定格下来,什么都不要去想。 她喝得很慢,有意延长时间,不想喝完后回到那冰冷的屋子,晚一点回去,这是她今天的目的。 喝了很多,数不清喝了多少杯,但她很清醒。 她还记得,自己无数次的对自己催眠,她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不后悔离开那个男人。她给自己无数种理由来证明她当初的选择是多么正确。那时,他们还年轻,谁知道能够走多远,谁又知道多年后他们会不会责怪彼此摧毁了自己的人生,毕竟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什么都有了,可没有那最庸俗的东西——钱。 而且,他们只是将彼此当初躲避暴风雨的港湾,会不会哪天终于明白了,这个港湾并非非彼此不可? 她害怕,真的害怕。她害怕自己会将那感情当做唯一,害怕整日为守护这段感情而提心吊胆,害怕彼此无法坚守到老,害怕这唯一的感情会夭折……于是,不如离去,至少这段感情在回忆中那么纯粹那么美好,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她宁肯守着回忆,也不想去试一试他们能不能到老…… 眼泪落进酒杯中,味道没有改变,一如既往的苦涩。 24第二十四页 酒吧里面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观望着今天的猎物,而有人则成为别人的猎物。倪千语几杯酒下肚,肚子却暖和起来,不像之前那样冰冷得她觉得无论什么都温暖不起来了。肚子不那么难受,她自己也不那么难受了,情绪恢复正常后,她才开始检讨自己,她又犯傻了。如果不是犯傻,干嘛要去回忆那些折磨自己的东西,无论过往美好还是残忍,全都不值得去回头,更不值得花费时间回忆。因为那除了伤心伤肝伤肺,还浪费时间,而她一次又一次的决定做一个聪明人,敢于放弃所谓的过去。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刚准备向前一步,却发觉了不正常的目光,于是又继续坐下,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她还是一个喝酒消愁的女人,来这里买醉。 在穆枫向别处看了许久之后,身边的女伴终于忍不住了,“穆少真讨厌,人在这里,心却跑到了别处。” 撒娇的娇语让穆枫转过头来看身旁的女子,伸出手去将女子抱住,就着女子的手喝下一杯酒,用另一只手则捏着她的下巴,“吃醋” 女子骄哼一声,“才没有。” “没有啊……”穆枫的声音转了好几个音,“那你可以滚了。” 不止是那个女人,连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穆枫会变得这么快,愣在原地。女子刚反应回来,去抱住穆枫,穆枫却将她给推开,“让你滚,别让我说第三次。” 他的眼神又狠又绝,女子不由得被吓住,他则拿出一叠钱,放在女人的脸上,这才转过身看着众人,“你们继续,看我干嘛,很好看吗?” 众人不做声。 穆枫继续将目光放在那个角落的倪千语身上,他双腿交叠,一只手搁在自己的鼻子上,原本硬挺的五官硬被他表现得慵懒又邪魅,他嘴里嘘了一声,看来将很好玩了,难得遇见啊,上帝还真会安排。 又过了一会儿,倪千语再次起身,准备离开了。穆枫这才收起他修长的腿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端着一杯酒向倪千语走过去,“一个人喝酒,会不会觉得特别没趣?” 穆枫顺势坐在了倪千语要出去的路口处,挡住她要走的路道,眯着眼睛看他。穆枫这人,能有女友无数,除了他的家世和有钱,和他这副臭皮囊也有关系,人嘛,男人女人都离不开色字当头。 倪千语并不理会他,“抱歉啊,我已经喝够了。” “一个人的闷酒自然喝够了,要两个人喝的尽兴的酒,你还一滴未沾哦?”他举杯示意,她今天不喝下去,他是不会放人的了。 倪千语看看他,眼神跟着妩媚了起来,又倒在了沙发上,“穆少打算怎么喝?” 穆枫眼光一闪,原来她还知道他,想了想,凭着他老爸的名声,知道他也不算奇怪,“自然听美人的。” 倪千语招招手,示意继续上酒来。她盯着桌子上的酒,“不如我们就来猜猜贴身衣物的颜色,猜错了就罚一杯,如何?” 有意思。穆枫瞬间提起了兴趣,“这想法不错。”刺激,有趣。 “穆少先请吧!”倪千语姿态随意,双腿交叠在一起,一只脚上的高跟鞋落在脚尖上,她不停的摇晃着。 穆枫盯着那双美腿,不由得更是兴奋了,眯着眼睛瞧她,“白色?” “不好意思,穆少得先喝一杯了。” 美人在旁,穆枫也不介意。接着她猜,同样猜错了,她也干脆,直接喝下了。但她总有猜对的时候,而穆枫怎么猜都没有猜对,多次后,便有些懊恼了,“你框我的吧?我得亲自检查看看才行。”说着就准备动作去摸她。 倪千语以指划开他的手,“穆少这动作可不雅哦!” “难道你以为我是正人君子不成?”他可一点也不在乎形象。 倪千语侧过身,贴近穆枫的耳边,“我可不敢框你,可我真没有穿内衣啊。”她说得无辜,说完后便立即站起身擦过他身边准备离开,“这一次就当穆少请客了。” 穆枫还挺恍惚,听到她那话,他立即想象着她裙子里包裹着滑腻的身体,仿佛鲜果的外皮,只等着人剥掉外壳就可享用。他两秒后回神,只来得及看到她的背影,不觉笑起来,有意思,很有意思。 倪千语走出酒吧打车,平时这会儿通常有许多出租车等着拉客,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她一个也没有看到,正感觉奇怪,突然有人来抱着她将往另一边拖。她正想要反击,发现来的是两个人,满嘴都是低俗的语言,身上还有浓重的酒味。她心理一阵恶心,动了动脚,想一脚踩上去。 这时有人跑了过来,“你们想干什么?” 接着她被人推到了一边,那两人和来人打斗了起来。倪千语揉着自己的手,眼睛盯着赶来的穆枫,嘴角扬起一丝讥讽。 那边穆枫对那二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即装作被打得惨败,穆枫则拍拍自己的手,“你们可以滚了。” 一出动作干净利落又快速的英雄救美。 穆枫向倪千语走了过来,伸出手拉她起来。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放了上去,“美女一个人总是让人不放心,如果我不跟着出来,你看你得多危险。” 能比你更危险吗?倪千语这样想,却也不会这样说,“穆少你心地善良,那我也不用多言谢了。”她站起身来便抽回了自己的手。 穆枫笑笑,“你看你这么短点路就遇到危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我送你。” “谢谢穆少的好意,还是别麻烦了。” “为美女服务怎么能算麻烦呢?再说了,既然我救了你,自然得把你安全送回家才安心。” 倪千语没有再推脱,“那就谢谢了。” 她等在原地,穆枫去将车开过来,她冷眼瞧着那男人,手用力捏成一个拳头,又散开五指,反复的做着这个动作。 穆枫将车开过来,她这才大方的上车。她不愿说话,穆枫却有意攀谈,“一个女人不要常去那种地方。”听着像是忠告。 她笑,“就你们男人可以去。” 穆枫也笑了起来,“就因为你这样的女人去多了,于是男人便想去了。” 倪千语歪过头,“我可不常去。” “那是我的荣幸,这样都能遇见你,看来我们还真有缘分。既然上天给了我们这样的缘分,那就留给电话号码吧!”他说着就掏出了他自己的手机,直接扔给倪千语,让她按下她的手机号。 这次她没有推脱也没有犹豫,直接就按下了自己的手机号。 穆枫拿回手机,一直上扬的嘴角弧度更大了些。以后的日子定不会无聊了,很有趣,他开始为自己的想法喝彩了,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何方神圣,将汪明旭迷成那个样子。 穆枫按下手机号,听到倪千语包里的手机响了,这次收起手机。 穆枫也并没有多为难她,真送她到小区,然后才开车离去。他打算花点时间陪她好好玩玩,不急一时,否则游戏就没有那么精彩了。 倪千语看着她的车离开,看着那带着势力的车牌号,不由得笑了起来。 回到公寓不久,倪千语就接到孟延洲的来电,不由得感到心烦,“这个时间打来电话,难道你想我不成?” 孟延洲只是一个人睡在一张大床上,睡了一会儿,没有睡着,好像哪里不对,于是给她打来电话,可她这态度,让他的神情立即沉了下去,与此同时语气也重了起来,“我只是提醒你,你今天工作上犯了个错,希望你明天好好工作。” “真是个认真负责的好上司。”她语带讽刺,自己去翻睡衣出来,全身的酒味,让她自己闻着很不爽,何况今天她的身上还被别人碰到过,让她回来的路上一直都犯恶心。 “我一向如此,只不过对某人比较宽容而已,但别把别人的宽容当成自己的特殊。”孟延洲重了语气。 “我一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需要别人一而再的提醒,“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她就想挂电话了。 她的语气中毫无半点留恋,孟延洲握紧了手机,下巴绷紧,嘴角紧抿,沉了沉气,才保持一致的声线,“你那边什么声音?你在做什么?” “拿睡衣洗澡,这你也要干涉?” 她今天跟吃火药似的,他问一句,她就顶上来一句。 “你出去过了?” 倪千语将睡衣丢在床上,拿起手机的态度认真了很多,“孟延洲,你管的事,太宽了。”她挂掉手机后发现,自己今天的胆子肥了很多。 而那边的孟延洲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机,想拨回去,却制止了自己的想法。恃宠而骄?他真是见识了。但放下手机后,却又睡不着,他又将最近处理过的case想了一遍,看看自己哪里还有细节处理掉了,回顾一遍后,才稍稍安心,但脑海里最后又飘过了倪千语那张脸,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表情,让他特别想走上去将她的嘴角扯一扯,让她笑起来。 他睁开眼睛,是漫无边际的黑,他想,自己果然是太孤独了,孤独得自己的世界荒草满地。 25第二十五页 倪千语盯着眼前的那一叠文件,不觉好笑,这个男人真是……小气,而且还是十分的小气,她不过犯的一些小错,甚至无关痛痒,那个男人却像抓住她的痛脚似的,一并来算账,还当着众人的面斥责她。这行为就跟两个小孩一起玩闹,突然有一天为了某些事闹不愉快了,立即将曾经发生的那些小事全骂出来一并吵。倪千语对孟延洲的这行为评价两个字,幼稚。盯着这些文件,真的笑出了口,那个男人内心住着一个小男孩吧? 孟延洲如果要吩咐她做什么事,会喊秘书部的小李过来通知她,这情况从未发生过,害得那小李一边对她说话一边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她。平日里能说得上话的同事更是主动问及她,是不是和孟延洲吵架了,因为今天孟延洲明显不痛快,于是大家做事都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这一整天下来,她没有单独同孟延洲见到一次面。开会的时候,他对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摸样,看不出他的态度。午饭时,她主动打电话问他是出去吃还是定餐,他只冷冷的开口与她无关,于是她就索性不管了。 倪千语没有将孟延洲闹情绪当成一回事,甚至她在想着,这也许对于自己是一件好事。她一直在动摇着还要不要留在他身边,她无法当着他的面对他开口:孟延洲,我们结束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吧!然后她可以找出无数个借口告诉他自己为何这样做。 但她说不出,对上他眼睛的时候,她发现原本以为的铁石心肠还是会软几分,于是一次又一次的放任自己留在他身边。可她希望,是他不要她,主动离她远远的,可以对她说:倪千语,你算什么玩意儿,你滚了老子能找到比你温柔善良漂亮的女人…… 很变态的想法,她自己评价着自己的心理。 孟延洲的想法很显然会让倪千语失望,他只想冷冷她,让她知道她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重要,对于分开或者离她远远的,他暂时还没有想过。孟延洲将一大堆文件处理好之后,接了一个很长的电话,针对某个合作案,谈论着一些细节。因为对身边的人他还无法完全信任,也不敢丢手给他人,这案子是背着孟氏在做,他不想留给别人任何把柄。终于谈好后,他才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就想按下内线,但想到倪千语……又制止了自己的行为。 他决定冷她个几天,同时也彻底反省一下自己,精力应该全花在公事上,而不是女人身上。 倪千语下班之后,没有犹豫半分就离开,她断定孟延洲不会找自己,走得也十分安然。走进电梯的时候,她在想着,自己究竟要不要辞职?这个念头升起后,她又想着,还是看孟延洲的具体态度做打算,免得激怒他。男人这种动物很奇怪,你不做任何动作时,也许他就会视你如草芥一样丢弃,可如果他发现你打算离开他了,却又像你是他心肝宝贝似的,千方百计要留下你。说到底不过犯贱罢了,希望自己成为主宰。 她走出公司没有多久,一辆车飞快的停在她的身边,她拧着眉头,看着那辆车降下车窗。穆枫的笑脸立即出现在她面前,“我想了想,总觉得倪小姐差我一顿饭,该补上才对。” 倪千语给出一个十分官方的笑来,“穆少家财万贯,却为了区区一顿饭找上门来,是我的荣幸,只是能否问一句,我何时欠穆少一顿饭了?” “倪小姐真是健忘,上次我救了你,难道不该表示一下感谢?” 倪千语面上带笑,心里却是冷声讽刺,这人为的“英雄救美”需不需要她发给他一块勋章以表感谢。 “穆少救我,是穆少心善,我不知感恩,是我人品差。”她笑了笑,用手捋了捋头发,“我们的人品不处于一条线上,相信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此别过就好,下次见面也不用打招呼了。” 穆枫凝着眉,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子。说她对你没有半点意思吧,她给电话号码的时候也没有怎么推脱,说她对你有意思吧,你明显的邀请她也不给丝毫面子,还把话说得那么死。却又正因为如此,他反倒被激起了兴趣。他之前还考虑着要怎么对付她,一开始想的是直接找一拨人来,直接弄得她生不如死。还没有来得及实施的时候,那么巧的他又遇到了她。他对她的摸样很是有感觉,不算顶级漂亮的女人,可身上带着的那气质,别人怎么也复制不了,像《倩女幽魂》中王祖贤的味道,那一双眼睛仿佛能夺人心魄。他立即就生出了怜香惜玉之心,这样一个美人,毁掉了得多可惜,正好他也差点乐子。 现在见到倪千语的态度,他暗自算计着,她若不是真对他有意见,就是她段数高,懂得利用男人争强好胜的心。 “倪小姐眼花了,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知道我们肯定是一个世界的人。”穆枫依旧是露出邪魅的笑来,哪怕很欠扁,可也得承认,的确有魅力。 倪千语还是想要拒绝,可穆枫干脆熄火,做出她不上车,他不走的架势来。正值下班时间,她几乎可以猜到被同事看到,自己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最终还是妥协,坐上了穆枫的车,穆枫吹了一声口哨,再拒绝厉害,还是得如他的意。 穆枫带她来的地方和他本人的行事风格一致,高调得让人咂舌,全市最贵的高级餐厅,一杯水都能算你几百块,不过这水也有讲究,说是从某个国家空运而来,绝对天然无污染,在一般人看来就是在烧钱,可这些有钱人就是喜欢烧钱,越贵越能如他们的意。 侍者带他们去专门的小隔间,不像包厢那么大,很小的一个供人吃饭的地方,却十分有格调,木制的墙上雕刻着各种花纹,另一面则是用帘子拉上,帘子透明,能从里面看到外面,却不能从外面看到里面,在离隔间不远处的地方有人拉着小提琴…… 倪千语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水,穆枫对她详尽的介绍着来历,这么小小的一杯,就需要几百人民币。他介绍完毕,见倪千语不像他过去的女友那般听到后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由得露出赞赏的表情来。 桌子上的杯子中插着一支新鲜的玫瑰,花朵上还有几颗露水,仿佛眼睛看着就能想象到他迷人的芬芳。 这里没有点菜的环境,客人也只是来碰运气,每天的菜式不同,遇到了什么菜式就只能吃什么菜式,许多人曾表示过不满,但餐厅的主人一直没有更改这一条,现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没有想到穆少会愿意来这里。”倪千语在侍者端上菜后,轻飘飘的的留下这么一句。 穆枫招手,让那拉小提琴的人过来近一点拉,听到她的话很是好奇,“为什么?” “我一直以为霸道的人会不喜欢比自己更霸道的东西。” 穆枫夹了一筷子,吃下后将筷子放下,手摸着自己的脸,食指放在鼻子上滑动,“你觉得我很霸道?” 他虽然行事作风留下不少话柄,可吃饭的动作很是优雅,也对得起他豪门公子哥的家世来。 “我有说错?” 他将手放下来,两手都平放在桌子上,对她很认真的开口,“没有人告诉过你,对人最好别说实话吗?” 说实话的人多半是蠢蛋,像他自己,就越来越喜欢听那些虚假的话,看着那些人刻意的讨好自己,他就浑身舒爽,心底再不服,也得以他马首是瞻,这是地位和金钱的魅力。 倪千语眨眨眼睛,“菜很好吃,你不多吃点对不起这厨师哦。” 穆枫收回手,哼了一声,她转移话题时连过度的时间都不需要,“那厨师知道你这么称赞他,会很感动。” 倪千语抬头看他。 穆枫神秘的一笑,“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这家餐厅是我家开的,所以你那句霸道的人不喜欢比自己更霸道的东西还是成立,我就是这么霸道。” 倪千语收敛了笑,却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 “吓到了?”穆枫耸了一下肩,“继续吃啊。” 倪千语轻轻吐出一口气,“其实,我对霸道的人挺有好感的。” 她妩媚的一笑,让他忘记了嘴里吃下的菜是什么味道,只记得她眼眸中那一汪清水,仿佛会将人吸进去,他回过神来时,暗骂了一声“妖精”。也由此对汪明旭会迷上这个女人表示了理解,连他自己现在体内都跟火烧似的,恨不得立即将她变成自己的女人,让她贴上自己所有物的标签。 很有意思,非常的有意思。 她继续吃菜,并不对再表示什么,穆枫看着她却心痒痒。 一顿饭吃完,也接近一个小时了,关键是吃过饭还有饭后点心,工序复杂,又花费了些时间。 倪千语要主动去结账,穆枫原本以为她只是说说,要知道这花费可让一般人肉疼得很,倪千语却很是自然的去结账。 穆枫在倪千语结过账后,过去问了几句话。 穆枫心中虽然对倪千语很是感兴趣,可他不想这么激进,好久都没有碰到让自己这么热血沸腾的女人了,得好好花点心思才行,否则对不起这激动的情绪。 他送倪千语回去后,才接到电话。倪千语刷的那卡,是孟延洲的。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孟氏二少孟延洲?看来这倪千语还真不简单呢,不过也更好玩了,他喜欢这刺激的游戏,越多人加入越好,因为只有他才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27第二十六页 倪千语很少用孟延洲的卡,除非必要的情况下,当然了,她刷了他的卡,她也不会有任何的负罪感。又一次在和孟延洲一番缠绵后,他曾无意的提及过这个问题,她为什么没有刷过他的卡,她当时给出的理由是没有必要,于是今天是有必要的情况了。 而第二天在公司,孟延洲依旧对她不冷不热,她想了想他的态度,大概是自己没有表现出低声下气的态度来,他不平衡了。她依旧将他的行为理解成幼稚,不太去理会。 中午的时候,倪千语意外接到了江奕轩的电话,让她去机场接机,江奕轩已经人到了机场了。倪千语先是诧异,之后便是立即请假,批不批准也不再她的考虑之中了,直接拿着包就走人。 倪千语赶去机场的时候,江奕轩已经等在那里一个多小时了,倪千语不由得快步走过去,“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提前给我打一个电话。” 江奕轩含笑起身,“就是来给你一个惊喜啊,你不欢迎我来到这里?” “我即使不欢迎全世界的人,也得将你排除掉。”倪千语走上去就挽住江奕轩的手臂,这就是朋友吧,光看着就觉得自己暖暖的,碰着就觉得自己有了依靠。 倪千语发自内心的笑,江奕轩见到她这样,又将她上下都打量了一遍,心中的大石头才终于放下。上次她们通过电话之后,江奕轩并未相信倪千语的说辞,总担心她有事,而自己又在千里之外,不能在她身边陪着她。 江奕轩一想到多年前倪千语一声不吭的抱着自己哭,心里就难受,可偏偏倪千语什么都不说,也不允许自己问。她哭得那么厉害,却像逼着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江奕轩看着那时的倪千语,只能抱着她一起哭,无法分担属于她的悲伤。 前几天,江奕轩又做梦,看到倪千语一个人在那里哭,无助得肩膀不停的颤抖,打个电话问她,她又说没有事,可自己怎么都无法放心,干脆亲自来这里看她一次。 回到公寓,江奕轩打量着她住的地方,点点头,还是挺满意。倪千语却又露出了担忧的表情来,盯着江奕轩不放,“你怎么会突然跑来?”径直自己猜测着,“是不是程海洋对你不好,然后你们吵架了,所以你来找我寻求安慰?我告诉你,江奕轩你千万别告诉我你那么没用,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揍他啊,拿出你女侠的本领来,要是你打不过,还可以叫上我,我们一起上,不信打不过。” 江奕轩只能摸着自己的额头表示叹气,随即走到倪千语跟前,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一天到晚就东想西想,他对我很好,你别乱说。” “那你怎么会突然跑来?”倪千语还是狐疑。 江奕轩将倪千语的手拉起,然后放在自己肚子上。 倪千语先是疑惑,随即诧异,最后笑了起来,“你怀孕了?孩子多大了,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说着就用手摸了又摸江奕轩的肚子,然后拍了拍,“乖宝宝,你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我是你干妈哦,知道不?” 她们当初约好了,要当彼此孩子的干妈,现在终于可以实现当初的约定了。 江奕轩只得将倪千语的手拉开,“才一个多月,孩子还没有意识,你和他说话,他也不知道的。” 倪千语难得的撒娇,“我得在他小时候就和他培养好关系,这样他才知道我疼爱他啊。” 江奕轩只能无奈的笑,她原本是要来确定倪千语究竟过得好与不好,另一件事就是要亲自告诉倪千语自己怀孕了,要为人母了,她希望亲口告诉倪千语,一起分享这件好事,“你是我第一个告诉的人,我老公我都没有告诉。” 倪千语不由得骄傲起来,“哎,看来你老公得退位让贤,我才是你心中的第一位。” 江奕轩打她,“少来,我是了解他,如果知道我怀孕,一定不肯同意我来这里。我是来这里旅游看风景的,顺便来看看你而已,少臭美了。” 倪千语露出一脸神伤的表情,“真相来得太残忍了。” 她惹得江奕轩又拍了她一下。 晚饭吃得很丰盛,倪千语下厨做了一大桌好吃的,还不肯让江奕轩帮忙,并且江奕轩做什么她都要跟着,比保姆还尽责,也不允许江奕轩做事,让江奕轩很是不爽。 吃过饭,倪千语陪江奕轩到小区下面散散步,对孕妇好。她们走了一会儿,孟延洲竟然来了电话,倪千语看了一眼,只和孟延洲说了几句话便挂了。可想而知孟延洲该多么生气,主动给她打来电话,她还不知道给人台阶下。 她拿着手机失神了一会儿,想着这样也好…… 江奕轩看她许久,“谁打来的电话?” 倪千语收起手机,“打错了而已,没有什么……” 江奕轩叹了一口气,“千语,你也该交一个男朋友了,女人总要走上那么一条路,也许你会觉得我的想法很迂腐,可我希望你走上大多数人都会走上的路,这样你伤心难过了,总会有一个肩膀给你靠。我的一生,最幸运的便是遇到你和我老公,如果没有你们,我真的不知道我该如何活下去。如果可以,你一定要抓住机会让自己幸福。”她说完又重重的叹了一叹,“刚才的电话……” 倪千语不再瞒着,“不想告诉你是因为这个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不可能。” “你看你,你永远就是这样,无论什么连试一试都不肯,就直接下了决断。你可以对自己这样,但你对别人也这样,对别人是不是不公平?” 倪千语咬咬嘴唇,“奕轩,能不能别管我。我答应你,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的,真的。很多事情,我说不上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全部告诉你,好不好?” 她的声音都带着祈求,江奕轩心下一痛,“你永远都是这样,你就不怕我担心吗?我现在都不知道,当年你怎么会有那么大一笔钱,你又什么都不肯说……” 倪千语神色悲戚,江奕轩心下一软,“我错了,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吧,我也不问你了,我只是想你好受一些……” 倪千语只是抓着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晚上她们一起睡觉,谁也没有提起之前的事,都说着对未来的希冀。 谈话结束后,江奕轩幽幽的一叹。 她自己过去并不是一个什么好人,就像媒体后来报道的,是一个小太妹,偏偏进入娱乐圈后走的是清纯路线,连她自己都觉得讽刺。这个世界上,大概就倪千语会一口一句自己是一个好女人了吧。 她很叛逆,来源于自己的家庭。母亲是一个聋子,父亲是一个哑巴,尽管她和哥哥没有遗传到父母的病,都是正常人,可她依旧对自己的家庭不满。甚至她很偏执的认为自己的父母是自己遭遇的原罪,否则她不会被那么多孩子骂残疾人的女儿,一定也有病,没有人会同她玩,她只能躲在一边悄悄看着那些小朋友一起玩闹,她多想和他们一起,可她们都不喜欢她,觉得她有病。 江奕轩没有告诉倪千语,她才是自己温暖的所在。 之后,她越来越叛逆,也遇到了同样叛逆的倪千语,于是变成了好朋友,一起喝酒,一起玩闹,甚至一起打架。 终于有一天,这样的日子结束了。 那一年的冬天,下了很大的雪,而她不知道,更大的噩耗在等着她。 她很嫌弃自己的父母,很少回家,也没有想过自己应该对他们有义务。她只想着,反正他们有一个完美的儿子,从小到大都是优秀学生,现在留学归来,他们恐怕也不会愿意承认有这么一个叛逆的女儿。 哥哥出车祸传来消息时,她整个人都懵了。 她赶到医院去,只看到哥哥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这么多年来,她对这个家没有付出一丝一毫,她一直想着,所有的义务都该哥哥来实行,反正他那么优秀,反正他是父母的骄傲。可看着哥哥躺在床上时,她想哭,却又哭不出声音。 医生让家属做出选择,是继续治疗,还是放弃治疗,如果放弃,便意味着病人会立即死去。 她的父母选择的是放弃治疗,因为不想儿子高额的治疗费落在她的肩膀上,不希望给她造成负担,于是选择让心爱的儿子放弃治疗。她无比嫌弃的父母,在这个时候,还在为她着想。那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啊,从小到大一路重点小学重点初中重点高中重点大学……可却为了她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女儿放弃…… 她记得他们提起自己的时候,只会叹气的啊……她记得他们只有提及他们那儿子才会有笑容的啊……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为自己着想? 那一刻,她觉得以前的自己仿佛死掉了,她不允许他们放弃哥哥,哪怕哥哥可能一辈子都醒不来,哪怕哥哥的治疗费足以让她倒下,可她不允许。 可她也没有办法,她心里的痛蔓延到五脏六腑,可她只能找倪千语说说,只能对着她哭一会儿,当成自己短暂的避风港。 医院向她一次又一次的催款,不怕人骂,如果那时有人愿意为她付哥哥治病的费用,即使当小三当二奶当情妇,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可她没有走向堕落,因为那时倪千语给她带来一大笔钱,告诉她,别担心,她们有钱了。 那时她太过惊喜,竟然没有去问倪千语这一笔钱从哪里得来。 事后每次提及,倪千语只笑笑,让她别多问,也不允许她还。有一次她逼急了,倪千语才对她吼,“我卖了我的爱情换来的,不过你别以为我为了你,我没有那么伟大,我早想离开他了,只不过趁此捞点好处罢了。不想你还钱,只是觉得那钱太伤尊严了。” 江奕轩听完她的话,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将倪千语抱在怀里,然后她感到自己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从此,她不敢再问倪千语这件事了。 28第二十七页 第二天,倪千语依旧没有去公司,而是陪着江奕轩去附近比较出名的地方去逛逛,她们也很长时间没有这样一起出来了,只有他们彼此的生活。只是江奕轩会时常接到程海洋的电话,问她现在做什么之类的小事。倪千语每次都会回避,多次后便立即吃醋起来了,让江奕轩别接程海洋电话了,烦得很,说个话都被打断了,江奕轩只好笑着叹气,下次程海洋打来电话,她还真不接了,让倪千语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本市没有那种比较出名的古老建筑和名胜古迹,但一些可以游逛的小地方还是有,只是人为得厉害,看了一圈下来也没有觉得特别,倪千语干脆就带着江奕轩去附近的公园去走走。这座城市以干净闻名,走在街道上,连空气也觉清新不少。公园里有不少人,一群老人坐着聊天,几对情侣在那里恩恩爱爱。 倪千语走在江奕轩左边,“每次看到那些小情侣都觉得自己又变老了。” 江奕轩转过头来,指了下倪千语心脏的位置,“人总要老,但你别将自己的心也变老了。”心老了,才没有希望了。 “不过感叹一下,你倒如此的郑重。”倪千语不由得叹息。 江奕轩笑笑。 其实她们对自己的现状都比较满意,哪怕过得不算完美,可同自己那时相比,好比是天堂了。因为她们都懂得,最大的幸福不是你过上了让别人多羡慕的生活,而是最痛苦的时候已经撑过来了,那人生还有什么能够打败你呢? 江奕轩最痛苦的时段莫过于知道哥哥出车祸,在医院一边安抚自己的父母,一边不停的想着办法,那时候她真希望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那样的重担落在自己的肩头,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她不能,父母需要她,躺在病床上的哥哥需要自己,她连自己的生死都不由自己做主了。可她挺过来了,即使历经了曲折,她都坚持了下来,于是现在只想着要好好活下去,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她都能坚定的走下去。 而对于倪千语,恐怕没有什么比得上小时候倪紫絮对她的折磨,她躲过,逃避过,厌恶过……最终竟然欣然接受了,其实最痛苦的时候真的已经过去了,那些不完美的情爱,在生活给予的磨难面前,其实什么都不算,只是轻微的遗憾,甚至在生活的痛苦面前,那点遗憾都得打折。 于是,现在学会好好生活。 江奕轩抓紧倪千语的手,她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看到倪千语找一个疼爱她的人,过上普通安定安稳的生活,累了可以有一个肩膀来靠,痛了可以跟人撒娇,哭了可以有人安慰,就那么简简单单,与轰轰烈烈和天崩地裂远一点,安安稳稳就好。 倪千语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就这样走着,听着脚步声传来,这一刻的宁静也能让她感到幸福。 江奕轩难得来一趟,于是倪千语索性多陪她几天,只是这几天穆枫天天打来电话,各种借口约她出去,说她上次请的那顿饭分量太足了,他不表示一下实在过意不去。倪千语在电话中拒绝了一番,穆枫干脆就在她公寓下面堵着她了。 她和江奕轩刚下来,就看到了穆枫的车。 穆枫从驾驶位上走下来,向她们走过去,见到江奕轩对她笑笑,“是真有朋友啊,我还以为是打发我的借口呢,毕竟美女肯定有去不完的约会,自然就把我排在最后了。” 倪千语望望天,江奕轩也只是回想,并不做声。 穆枫也不介意她们的态度,“择日不如撞日,你有朋友来,我也知道不少好玩的地方,干脆一起去,我也可以给你们当当导游。” 倪千语还是想要拒绝,穆枫装作极度心痛的摸样,“上次你请我吃过饭后,我十分不安啊,不为你做点什么,我还算一个男人吗?传出去多难听,我一个大男人还让一个女人请客,哎哎……” 倪千语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了江奕轩一眼,上了穆枫的车。 穆枫原本是想带她们去泡温泉,但被拒绝了,于是就带她们去划船。他知道一处非常不错的游玩圣地,而且是纯粹私人性质不对外公开。那里环境自然清幽,坐在船上便有清风拂面,而且水里还有许多的荷花,身临其境跟回到古代似的。他的不少朋友都喜欢在那里用这种方法泡妞,有意境嘛,而且也浪漫。 穆枫暗自思量了一下,随即也对倪千语更为好奇了。虽然他不露声色,可对江奕轩还是认识的,大明星嘛,过去朋友圈子的人好几个都想包养她,可下手晚了,听说已经跟人了,连一个饭局都不得出来。后来江奕轩的名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红,没有过几年就选择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嫁人,成为了一个在公众面前“完美”的女星,影后视后全得了,粉丝无数,之后又嫁给了程家唯一的继承人程海洋,一生令人艳羡。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和倪千语是朋友,穆枫压下了自己心里的诧异。 江奕轩对穆枫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穆枫也清楚,便只和倪千语说着话。 到了地方后,穆枫凭着他的关系,自然进入了这私人地方。一会儿便有人送上所需的物品,穆枫去和人说话,江奕轩拉拉倪千语的手,“少和他接触。” 倪千语点点头,“我有分寸的。” 上了船,倪千语一直护着江奕轩,以防意外。穆枫则表示出绅士作风,一边用船桨划着船,一边为她们讲诉着。 荷花满池,她们互看了对方一眼,尽管对这人的感觉不太好,在美景面前,心情也颇好。 穆枫专往荷花的方向划去,摘了一朵荷花放在手中,然后递给倪千语,“如果花再小一些就好了,可以插在头发上。” 倪千语抬头,看到穆枫很纯粹的笑了下。她不由得愣了愣,那时候,那个人也是这样对她说:花再小一些就好了,他可以为她插在头发上。 那时他们一起去偷小池塘的莲子,被主人家发现了,一起追了好远好远,他们跑得满脸通红,他说莲子没有采到,但为她摘得一朵荷花。 倪千语很快敛下眼眸,江奕轩发觉了她的异常,“怎么了?” 她摇摇头,从小船上站起来,走到穆枫身边,“往那边划,那里有莲子。” 穆枫随了她的意,倪千语表现得很积极,去摘了好些莲子,然后同穆枫和江奕轩分享,穆枫索性也不划了,干脆的坐下来,让船随风而动。 他还真没有吃过这玩意儿,味道还好,他看向倪千语,发现她的表情单纯而又可爱。她属于妩媚型的女子,但身上没有半点风尘的味道,只是带着骨子里吸引人的魅惑,露出这般表情后,倒是增加了几分童真。 “你玩得这么开心,是不是该对我表示表示感谢?”穆枫当下就一副“讨债”的摸样了。 倪千语嗔了他一眼,“谁说我开心了,笑又不代表着高兴。” 穆枫只是笑,觉得她这反驳的样子也很可爱。 江奕轩蹙眉,摇摇头。 接下来吃了晚饭后,穆枫才送她们回去,见倪千语下车后才开口,“很愿意为你效劳,我不介意你以后麻烦我。” 倪千语摇摇自己的手机,“放心,以后麻烦你的时候还很多。” 她对他轻笑,眼里传出几分挑逗,穆枫心领会神。 江奕轩一把将倪千语给拖过来,眼神也变得凌厉,“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怎么会和他走得这么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倪千语将手从江奕轩手中拯救出来,“你反应别这么大,是他主动在惹我,我还没有答应啊,你……” “别人我不了解,可你我却很了解。你根本不是没有回应,你就是故意在吊着他,你想做什么?”江奕轩让倪千语看着自己。 倪千语偏开自己的眼睛,“你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江奕轩狠狠的推了她一把,“什么叫做我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你把我当做什么?”她推攘着倪千语,“说啊,你他妈的想做什么?” 都是有脾气的人,只是生活磨平的彼此的棱角罢了。 倪千语就让她推着自己,等江奕轩推累了,她才出声,“你别动气,对孩子不好。” “你还知道要为我着想,那你就别让我担心。”江奕轩红了眼角,“那时候你说你要去试一试自己会不会幸福,连一个电话也不留下,我每天都在担心你。后来你回来了,带回了一大笔钱,却又什么都不说。我以为你是真的被哪个男人骗了,然后心也冷了,便不想去戳你的痛处。可你现在又算什么,你给我好好的生活,别去招惹那些不该招惹的人。” 倪千语一把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自私了……但我不去招惹别人,可别人要来招惹我,我该怎么办?” 江奕轩咬着嘴唇,“有些人啊,我们原本就招惹不起……” 倪千语知道,江奕轩想歪了,她想自己找一个平平常常的男人,而不是穆枫这种二世祖,对女人只是玩玩而已。她不想自己,变成另一个她。江奕轩表现得坚定,也从来都没有将余承立当成良人,可相处那么久,真的没有一点点动心吗? 她也并不解释,“别担心我,我真的知道怎么去做,请相信我。” 倪千语摸着江奕轩脸上的眼泪,这个为可以为自己哭泣的人,自己怎么会舍得让她为自己担心,怎么会舍得将一切的苦痛与她分享。 倪千语想,那件事过去后,她一定会好好生活,她得让自己像江奕轩一样的幸福。 29第二十八页 第二十八页 在第二天的时候,倪千语送江奕轩去机场,一路上江奕轩都嘱咐着让她好好过,别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要对自己好,生活只有你对自己好了它才会回馈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倪千语一直不停的点头,将头放在江奕轩的怀里,“孩子出生的时候通知我,我要见证她的出生,不知道是个小丫头还是小家伙。” 江奕轩摸着倪千语的头,这是她今生唯一的担忧了,不由得叹了叹,“不许找借口不来,否则就收回你当干妈的资格。” 倪千语立即仰起头,“这个惩罚太过严重了。” “你知道就好。” …… 到了机场,倪千语一直陪着她,直到看不到江奕轩的身影了。机场送有离别和重逢,她轻轻一叹,然后对自己一笑,她还是有人关心的,所以没有资格去绝望。她走出机场,还犹豫着是打车还是坐公交车,穆枫的车就开到了她身边。穆枫降下车窗,随即拿下戴着的墨镜,“啧啧,你看我们的缘分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呢?” 倪千语轻轻一笑,弯□来,视线同穆枫相对,“我比较相信事在人为。” 穆枫嘴角不由得一勾,他的确是查了江奕轩的航班,算准了她会在机场,只是她比他想象中聪明,“那有没有因此感动?” 她伸出手来,食指和拇指之间留出一个缝隙,“大概有这么一点点吧!” 穆枫大笑,“我已经受宠若惊了,那能不能请倪小姐先上车呢?” “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她拉开车门时还想着,车内肯定比站在外面晒太阳好得多才对。 那边孟延洲刚从机场走出来,站在原地却不走了,站在他身边的向峰不由得一愣,随即向孟延洲看的方向看过去,当下抿了抿嘴。公司里其实不少人私底下都说孟延洲同倪千语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如果这样看来,那倪千语现在的行为叫什么?还真看不出来,平时里倪千语看上去也不像这样的人…… 孟延洲眸子下垂,瞧着倪千语笑得妩媚的那张脸,手不由得捏紧,上面青筋乱跳,原来连接他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是找到了下家。他的双唇紧抿,脸色也越发的阴沉起来。 穆枫先带倪千语大吃一顿,期间他特意观察了她的表情,发现她挺享受其中。他带不少女人来过这些地方,她们露出的享受表情通常都会让他感到厌恶,可倪千语却不会让他有那种厌烦感,他为此感到诧异,随即思索着她到底哪里特殊,只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接下来,穆枫带着倪千语去逛商场,他以前都是直接甩一张卡给那些女人,很少花费时间亲自出面,过去也只觉得无聊,现在跟在倪千语身后,发现女人也并不像传言中那样喜欢试衣服,一件不合心意就试另一件,倪千语就跟走马观花似的,连店面都很少进去。 “看不上?”穆枫反倒好奇了,他以为女人都会很喜欢这些名牌才是,至少他多年来是这样认知的,不管合适不合适,他看到的那些女人都会提着最贵的包,穿最贵的衣服,好像她们展现出来的名牌就是她们的身价。 倪千语莞尔一笑,“是啊,全都俗不可耐。” 穆枫不由得笑,“那些设计师听到可得哭惨了。” “那太好了,我喜欢看别人哭。”这样就能对比出自己挺好了,变态的心理。 穆枫不以为意,只以为她闹着玩,“真没有喜欢的?” “我喜欢珠宝,而且啊,便宜的看不上。”她抬着下巴,对他挑挑眉。 穆枫嘴角弯了弯,真带她去看珠宝。满目璀璨的晶莹,跟走进了玻璃城似的。那些店员仿佛能够知道穆枫的身家似的,一个个殷勤的走上来招呼着,倪千语蹙眉,不太乐意,穆枫便让那些人走开了。 穆枫眯着眼睛看她选购,她还真是说到做到,只看贵的,便宜的看也不看一眼。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以前跟过他很久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很聪明,能根据报道的一星半点东西讲出长篇大论来,让人以为她十分的博学。而且在买东西上,她也很费尽心思,千方百计的让他陪她来逛街,买珠宝时,她只选择最便宜的,说心意最重要。后来才知道,她不过是为了让他以后给她买更贵的东西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过去那些女人衬托下,他鬼迷心窍的觉得,就应该像倪千语这样,喜欢贵的就买贵的,哪里来那些虚的东西。这样的想法让他自己都感觉自己魔怔了。 “喜欢就买。”他是无所谓。 倪千语指指橱窗放着的几条项链和手链,“我都挺喜欢。” “不错。”穆枫开了金口,那些服务员立即取出来,并且夸奖倪千语的眼光好,是某个外国的设计师所设计的,全球只有这么一条…… 倪千语咧着嘴角,“我说的是我全都要。”可不只是那条项链。 那服务员立即看向穆枫,穆枫无所谓的点着头,让服务员不由得咂舌,随即不平,看吧,女人喜欢钓大款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个平凡的男人能随便买下这些东西吗? 穆枫立即让人包起来。 倪千语看他的样子又觉得没有什么乐趣,又继续选了几样东西,看到穆枫去刷卡,也没有半点反应。 穆枫刷过卡向她走来,“你的样子看上去怎么不太开心?” “我为什么就要开心呢?”她歪着头反问他。 穆枫耸着眉,“那我不是亏大了?用千金来买一笑,结果美人却依旧不肯笑。” 倪千语看他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这才挤出几丝笑来。 穆枫送倪千语回去,她刚下车,便有一个人走了过来。穆枫不由得提起了兴致,看着倪千语,他倒想看倪千语怎么给孟延洲说。 孟延洲走到倪千语面前,“去哪里了?” 倪千语心情不好的时候,当着孟延洲不给面子也无所谓,可当着别人的面,她做不出让孟延洲颜面扫地的事,于是堆上满脸的笑,“你在等我?干嘛不给我打电话,否则我就不出门了。” 孟延洲心中憋着一股气,明知道她是装的,看到她那笑颜如花的脸,偏偏那股气也发不出来,只能干瘪瘪的吐出一句,“我刚到。” 他转过身看向车里的穆枫,“真是巧,能在这里看到穆少。” 穆枫摸摸自己的鼻子,“不巧,我刚送千语回来。”嘴角含笑,无声的挑衅。 倪千语看看穆枫,又看看孟延洲,随即笑着,“今天碰到穆少,他要为他女友挑选礼物,却又不知道买什么,所以请我当参考。穆少对女友可真不错。” 穆枫似笑非笑,偏偏不说话。 孟延洲则更加靠近倪千语,扯了扯她的头发,做出亲密的姿态来,“你这是在埋怨我对你不够好?” 穆枫收敛了笑意,“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毕竟我还得去将礼物送人。” 倪千语表情不变,“穆少走好。” 孟延洲看也不看穆枫一眼,只是盯着倪千语,将她的头发抓在手中,表情风云莫测,“你把我当傻子?” 倪千语疼,可咬着唇不说话。 “嗯?”他对着她的耳朵吹气,“说话。” “我没有看错吧,你是在生气?千万别,这太损你的风度了。”倪千语不看他,眼睛看向别处。 好像有人走了过来,孟延洲这才放开了她的头发。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连续几天不去公司,他还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还想着要不要主动来看看她。她倒好,和别人玩得开开心心心,简直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字号第一傻瓜。而且被他当场抓住,她也有本事坐到面不改色,他真想刨开她的心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孟延洲憋着一股气,同倪千语走进公寓里。刚打开门,他就已经开始疯狂的撕扯着她的衣服,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笑他饥渴到不可忍耐……可现在,他正是愤怒的时候,她不敢去招惹她。 他的动作蛮狠无比,几下就将她给刨光,也不给她任何反应时间,直接就进入了她那里。没有经过爱抚,她无比的僵硬,同时也疼痛无比,让她冷汗直冒。这让她想起了可怕的初夜,那时也是这样痛,她还以为自己不会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了…… 孟延洲根本不会理会她会不会痛,如果是以往,他还会感觉一下她似乎做好了准备,让彼此都有一个快乐的旅程。可今天,这一场huan爱,明显就带着惩罚的兴致。她只感到痛,没有半点愉悦。 他一直不停的chong撞着她,每一下都发出浓浓的怒火。他太过用力,她贴着墙的后背不停摩擦,已经见血…… 汗水遇上那细微的伤口,不觉更痛,仿佛在伤口上倒上了酒精…… 在这种时候,她竟然在怀念着,他过去对自己浅淡的温柔。有一次,他出差几天,没有带自己去。他回来后,也是这么的疯狂,可是也是急切的用手去反复rou戳着自己那个地方,让自己能够快速准备好。可即使是那样,他的粗暴也让她受不了。他太喜欢这种站立式了,让她的背很受折磨,那一次后背也疼了很久……可是事后,他会让她躺在床上,为她上药,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她能够想象,那一定很温柔…… 这一次,孟延洲根本连看也不想看她一眼。他只用拉上拉链就好,他的衣服全都完整,只有她狼狈不堪,一看就被蹂躏过了…… 听到门的响声后,倪千语不由得笑了起来,连眼泪都流出来了,还是在笑。 她艰难的爬了起来,然后去找衣服去浴室。站在镜子前,她看着自己身体上的痕迹,红的绿的,让她都不忍直视。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用手摸向眼睛,“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她指着镜子中的人,跟一个神经病似的。 随即笑了一下,去洗澡了。再狼狈,再痛,还不是得自己爬起来,有什么好哭的。 30第二十九页 第二十九页 倪千语在邮箱里敲下了辞职函,没有犹豫的按下了发送键。之后她又手写了一份,直接进了孟延洲的办公室,将辞职函丢到孟延洲的面前。孟延洲拿起来看了看,这才从众多的文件中抬起头来,眉心高耸着,“你这是什么意思?” 倪千语从未觉得他的办公室太大了,这一刻觉得真心大,空旷得她有点想逃。可她还是坚定的看着他,他有英俊的五官,或许是现在不常笑的缘故,总有些冷硬,给人无形的距离,此刻他用沉着的脸对向自己,还真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来。 “白纸黑字写着,你说我是什么意思?”倪千语也看着他,并不想表现出丝毫的畏缩。 她站得笔直,仿若面对自己是一场打响的硬仗。孟延洲不觉很是不满和烦躁,这几年来他见到不少人,也花费了很多心神去分析他们的想法,从而做出对应的措施,但他自认花费在她身上的心神完全超出了预期,却依然无法得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无法不感到挫败,他确实猜不透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些什么。哪怕她在自己身下,他也感到她离自己很远,他总是想要抓住一些东西,可每次都发现自己只是空空如也,到底什么也抓不住。 他不由得含笑了起来,“为什么?” 他没有愤怒,连自己都诧异了。昨天看到的那一幕,他觉得够她死一百次了,可结果是她无所谓的表示辞职,她根本不在乎罢了。于是他觉得昨夜失眠乱想的那些东西全都失去了价值,甚至愚蠢,他怎么就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费神?她不值得他浪费时间,一点也不值得。 倪千语眨了眨眼睛,“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得到啊!” 她轻轻的笑着,仿若还像从前那般对自己撒娇,只是现在这笑让他说不出的厌恶,甚至想要伸出手去将她的笑撕掉。 “你真和穆枫有来往?” 倪千语似乎觉得好笑,“很明显的事啊,难道你想听的实际上是我的谎言?哎,我只是想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用玩那些有的没的,孟延洲,我们好聚好散吧!” 孟延洲笑出了声,站起身向她走了过来,靠近她,发现她躲了一下,她也会有害怕的时候?他用手去捏住他的下巴,“他哪里比我好?嗯?” 他都还没有计较她做过的事,她反倒得寸进尺,真是好样的…… 倪千语用力的甩掉他的手,“也没有哪里比较好,只是毫不吝啬罢了,你也知道,女人的容貌也就这么几年,当然得趁这个时候狠狠的敲一笔了。穆枫没有别的优点,光是花钱不眨眼这一条优点就够了。” 孟延洲维持的笑终于没有绷住,“难道我没有给卡你?” “你要知道女人总是不知足的。”她的面容平静,“好聚好散吧,孟少总不会舍不得我吧?” 孟延洲沉着脸不语。 倪千语咬咬唇,“其实吧,我算比较聪明的那种女人吧,反正昨天被你给撞见了,知道你会主动提出不要我,干脆我先说了。你这样的人,应该没有女人会主动提出分开吧,我这样做,也是想在你心里留下深刻的烙印,希望你记得我罢了。但看来孟少似乎不太喜欢我的做法……” 她见他还是不说话,走到他面前,用手摸着他的脸,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她依然笑着,“要不要最后来一次?当留个念想……” 她的手去解开他衬衣的纽扣,孟延洲抓住她的手,低声轻语,“自己去财务部领三个月工资,以后都不用来了。” 她的手还僵硬在空中,他却已经恢复了平静,好似刚才他有过的那丝愤怒是她自己看错了,他连愤怒都不屑用在她身上。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谢谢孟总了。” 她走出他的办公室,还不忘记关上门。孟延洲听到门的声响,手中的笔顿了一下,终究也没有允许自己抬起头来。他想就这样也好,反正他们彼此都不是什么痴情的人,就这样结束也好,他也不用耗费时间在她身上,一切回到最初的轨道,至于心中的惆怅,或许真的是如她所言,提出离开的人是她,于是自己不平衡了。 她在自己办公的地方坐了很久,这才起身,慢慢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以后啊,她不用随时注意着那一扇门了,不用想着他中午会吃什么,也不用想着他每天的情绪了。一切都结束了。 原本没有必要,她还是去秘书部,告诉其中一个秘书关于孟延洲的喜好,对方一边记着,一边好奇的打量她,她最后才开口她辞职了,惹来对方不解的目光。 她抱着箱子离开,到了公司楼下时,忍不住回过头张望,很高的楼层,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到楼顶,她叹一叹,以后都与她无关了。 她上了出租车,回到公寓。把东西放下,她径直去浴室洗澡。赤身(裸)体的走出来,身上还满是水珠,但她直接就躺在了床上。 闭着眼睛,她用手去抓枕头,往上面嗅了嗅,失望的蹙着眉,不知道想要闻出什么样的味道来。 穆枫晾了倪千语几天,又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开车来她公寓下面。倪千语没有去工作后,相当的清闲,于是也没有拒绝便上了穆枫的车。 她上车后还是一言不发,穆枫不觉沉了脸,“怎么,和你那位吵架了?” 倪千语双手抱着胸,眉头却微微拧着,露出惆怅之感来,“什么我那位啊,应该称为前任才对,别那么称呼,影响我行情。” “哦,怎么回事?” 倪千语嗔他,“还问我怎么回事,你这人也太坏了。” 穆枫看她半响,“我可记得那天你丢下我跑到另一个男人身边了。”语气中还含着几丝不爽来,神情也跟着倨傲起来。 “那没有办法啊,他是孟家的二少爷,听说很小的时候就参加各种训练,会功夫的。我那样说不是怕你们打起来嘛,我肯定帮不上你什么忙。我都这样为你着想了,难道你还怀疑我心意不成。” 穆枫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欣喜来,“孟家二少爷……我根本看不上他,就那身世,啧啧,这一辈子都得被孟伟霆压在脚下,根本不需要顾虑。”神情柔了下来,“有眼光,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金子。” 倪千语满目含笑,如春风过面,“穆少可得珍惜人家才是。” 穆枫哈哈大笑着。 穆枫当下就将倪千语带到自己的朋友圈子去,他那些朋友,看到倪千语也并没有什么反应,穆枫的新欢太多,多得他们看到了也不以为奇,最多打量几眼,评价一下这个和上一个之间有什么不同。 穆枫将倪千语抱在怀里,直接的显示着自己的主权。倪千语也不反抗,就让穆枫抱着,穆枫的手也不规矩,往她身上各种游动,倪千语也轻笑,还是不阻止。穆枫就有些得寸进尺了,要不是一大群朋友看着,也许他还会更加出格。 有朋友笑着开口,说穆枫这个不错,给大家介绍介绍。穆枫看一眼倪千语,觉得她让自己有了面子,不时大笑着。 倪千语卷缩在穆枫的怀里,小手也在他身上游着,有点刻意的挑逗,让他眼眸不由得也慢慢变红。 这群人都比较放开,玩游戏脱衣服之类的只能算初级,还好穆枫挺护着她,没有让那群人看她笑话。只是几个女人都比较惨了,几乎被剥光了衣服,那几个男人分别上去摸了一把,然后大笑着。 倪千语心里犯恶心,脸上却依然笑着。 之后穆枫又带她去了地下赌场,这里全采取会员制,一切旁观人员绝对无法进入。倪千语跟在穆枫身后,发现来这里的人全是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一个个坐上赌桌后,哪里还有半点企业家的风采。 穆枫也是一掷千金的主儿,而且他不怕输,这赌场就是他家开的,他还会怕自己会输? 穆枫也是为逗倪千语一笑,直接让她猜大小,看也不看就推上筹码。倪千语坐在他的怀里,对这种玩法很是新奇,穆枫便一边为她讲解一边玩。 倪千语算了算,穆枫今天输的钱不下百万,可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时间渐晚,穆枫又邀请她去他那里坐坐,这次倪千没有答应了,“玩得太久了,有些累了,你送我回家吧!” 穆枫有些不乐意,倪千语揉着额头,“人不舒服,而且人家真的不方便去你那里。” 她眨眨眼,似乎在暗示着什么,穆枫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都花在她身上这么久了,不介意多点时间,而且他很期待她的表现。话说,也许真得到了,他对她也就提不起什么兴趣了,他还想多玩一会儿,才对得起这么久来对她的看重。 穆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放她离开,倪千语转过身的那一个瞬间,脸上堆满的笑立即消失掉,接着她用手很是厌恶的擦掉被穆枫亲过的地方。而回到公寓,她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澡,很用力的去洗自己的身体,用手不停的磋,白皙的皮肤被她折磨得通红。而她的衣服,被她毫不犹豫的甩进了垃圾楼。 她洗了很久才出来,就坐在阳台上吹着风。 江奕轩说她得幸福,可是那些人都活得好好的,她又怎么能幸福得了? 31第三十页 第三十页 倪千语已经离开了好几天,这让韩婕感到不可思议,她一直怀疑倪千语的目的,并且一直在找着证据,倪千语却在这个时候辞职。而且以韩婕这两天来的观察,倪千语不止辞职了,还和孟延洲也分开了,这一切的行为虽然让韩婕不解,可从个人角度来说,她也是欣喜的。只是即使倪千语不在,孟延洲对她的态度也一如从前,没有任何不同,这才让她有些难过。 韩婕不得不为孟延洲对自己的态度感到心寒,倪千语才和孟延洲认识多久,凭什么那个女人就可以让孟延洲对她如此特别,甚至是过去几年来连自己都达不到的特别,这样来说她又很羡慕倪千语了,那个女人做到了自己不曾做到的一切。她是骨子里骄傲的女人,心理虽然很是介意,可看到孟延洲的这态度,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爱而不得的怨妇,她永远懂得,一个女人最美的是她能够活得自我。 韩婕使用了一点小手段,得到了孟延洲的行程,并且也利用自己建立起来的人脉一起去孟延洲会出席的私人酒会。也不算酒会,只是一场慈善后,主办人为感激大家的慷慨解囊后邀请大家聚在一起的小酒会。因为主办商来头很大,加上这慈善每年都在做,媒体也给了相应的报道,近年来由于各大主流慈善会闹出不少事件后,这样的私人慈善会竟然得到了认可,其流程公开透明,得到了公众的好评,由此吸引了一大批企业竞相捐赈。以往孟氏都是由孟伟霆亲自出席,但今年孟伟霆身体并不好,便由孟延洲出席。 韩婕知道孟延洲一定会出席这样的场合,这是向公众曝光自己的最好机会,让主流媒体认识并认可他的存在,孟延洲现在最需要的便是这种机会。 在主办现场时,孟延洲见到韩婕也并未觉得意外,韩婕代表着韩家出席,无论如何都说得过去。近段时间来,他身边已经有不少人给他暗示过了,如果能够得到韩家的支持,他绝对能够轻松不少。而且韩婕放低身段待在孟氏,究竟是为了什么,大家心理都跟明镜似的。孟延洲听到这样的说词,通常但笑不语,久而久之,他身边那些人也就不说了。 慈善会结束,韩婕走到他身边来,“今晚我差一个男伴,不介意帮一下吧?” 在公司她进退适度,说话也合宜,在工作上尽心尽力,抛开他们曾经有过的那一段关系,孟延洲对这样的女人很欣赏,她点点头,“只能说互相帮助,我也差一个女伴。” 他态度里的距离感让她幽幽一叹,原本心中还有着的希冀,在这种无声的距离前轰然崩溃,她果然不该再对眼前这个男人有所留恋。 孟延洲亲自来接韩婕一起去,韩婕化妆的方式就和她做人一致,永远知道如何掩饰自己的不足,展现自己的长处。韩婕先对孟延洲笑了一下,这才上车,她就是希望只要自己出现的地方,别的女人都只能变成她的陪衬,并非狂妄自大,只不过是来自于她对自己的自信。而孟延洲就真像一个单纯的男伴那般对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前进一步,也不会疏离得过份,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对他那无赖的样子无可奈何,做梦都希望他能变成现在这样,可她后悔了,那时的他,各种不好,可那时啊,他只属于她一个人。 酒会原本只会拉近捐赈者之间的联系,商业性质减少了,大家攀谈的内容也少有涉及到合作。酒会现场的音乐都低沉缓慢,带有刻意的缓和人心境,那位神秘的主办者真是花费了心神。 “跳一支舞吧!”韩婕对这种无话可言的现状表示很无奈。 孟延洲也并未拒绝,他的出场原本就让不少人好奇了,打听起他的来历了,想来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音乐轻快流畅,像一沟清泉叮咚作响,疲惫的心也在这音乐中找到丝丝安慰,韩婕从小习舞,自然是手到擒来。 前几天小表妹买来一本言情书看着,韩婕看了一眼名字《别拿爱情当回事儿》,竟然像被人刺中心里最隐晦的地方,她拿过来翻了翻,当看到男主角前女友同男主角一起被困在电梯,在他们被解救出去时,前女友问男主角,“如果上次我没提出分手,我们能走到最后吗?”小说中男主角给出了回答,前女友听到了,可却没有直接写出来。不知道为何,韩婕就是很想知道那男主角究竟给出的回答是什么,可将那小说看了几遍,最后却只是哭了,她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答案,只是自己不肯去相信。 舞步飞扬,她知道现在一定也是很完美的姿态,“如果没有出那事,我们能走到最后吗?” 韩婕一直等着孟延洲给出回答,可没有,连他的声音也没有。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发现他的眼睛被别的东西所吸引,尽管他还配合着自己的舞步,可注意力早已经被带走。她侧过身,看到另一边倪千语同穆家少爷穆枫跳着舞,穆枫对着倪千语低语着,倪千语含笑低头,万般风情不觉入眼。 韩婕低低一叹,有些答案真的是不必说出口就能猜到。 一支歌曲结束,孟延洲停下来,“我有些累了,不继续了。” 韩婕点点头,看着他走到一边去,随意的喝着酒,看吧,他连掩饰自己情绪的方式都让自己陌生。 倪千语被穆枫缠着已经跳了好几支舞了,她撒娇着不肯继续了,说人都酸了,穆枫笑她应该让他多锻炼一番,保证以后不感到酸软,倪千语轻斥他,借口去上洗手间才摆脱了穆枫。倪千语摇曳着长裙离开,穆枫瞧着她窈窕的身姿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倪千语的脸在背过去后就沉着,这些天她的脾气惊人的暴躁,她必须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以防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一路上有人向她攀谈,她看也不看一眼,没有心情。走到离酒会远一些的地方后,她才拿起一支烟,动作麻利的点燃,迅速的吸着。以前外婆没有别的兴趣,吸烟算是一个,只是外婆说吸烟是为了可以不头疼,她吸引却是为了减少心疼。 烟夹在两个手指间,她看着十分的满意。 直到一支烟吸过了,她才丢下烟蒂,拍拍手准备离开。 “一支烟就满足了?要不要再来一支?”孟延洲的声音钻进她耳朵里,让她本能的警戒起来,他怎么会在这里?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那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自己身后的? 孟延洲主动点燃一支烟,放到她嘴边,“来,给个面子再吸一支。” 倪千语瞪大眼睛看他,孟延洲却不介意她不配合的态度,将烟收回来,放进嘴里吸了一口,之后他动作迅猛的将烟又塞进她的嘴里,不顾她反抗,让她非沾上一口。 烟最终落到了地上,闪亮的火星还亮着,孟延洲的鞋子踩了上去,可他的眼睛却直直的与她相对。 “你想做什么?”倪千语防备的看他,她觉得他似乎把自己想象成为他脚下的烟头,恨不得能将她放在脚下死死的踩着。 “你在害怕吗?”孟延洲摸着她的脸,“你刚才不是还在笑吗?而且笑得那么开心。”他用手扯着她的嘴角,“怎么看到我就笑不出来了?” “你放手。”她拉他的手,却拉不开。 “我偏不。” “你再这样我就叫人来了。” “你请便,我无所谓。”孟延洲平静的语气说出流氓的话来,还对她耸耸眉,表示他根本不屑。 倪千语死死瞪着他,半响后才压低声音,“你究竟要做什么?我们已经分开了,你别说你后悔了。孟延洲你有出息一点……” 他的嘴唇贴到她耳边,“真了解我,我确实后悔了。” 倪千语呆立着,几秒后才回过神来。孟延洲竟然将手放到了她胸口前面,就如同他们在一起时那样,对她不停的揉搓起来,她看着他,他究竟把她当作什么,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 她气得人都抖了起来,孟延洲却没有停下手来,“很刺激,是不?瞧你反应这么大……” 他将她抱在自己怀里,防止她抗拒着自己,同时又将她往后面的栏杆上推,将她整个人禁锢起来。他将她的裙摆扯起来,伸进那出原本该秘密的地方,此刻被他露在空气中…… “你上次不是说要留下个最后的念想吗?我现在来取。”他邪笑着开口。 “你混蛋。” 他手指伸进那狭窄的甬道,似乎在无声的回答着她,他就混蛋给她看。什么绅士风度,什么优雅人士,他现在就是一流氓……关键是,他一点也不介意在她面前这衣冠禽兽的模样。 “谁这么有雅兴啊!” 身后响起了声音,孟延洲自然的停止动作,真实情况是他在听到脚步声后就用自己将倪千语遮住,何况他这是阴暗地带,别人根本看不清楚才对。 倪千语也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穆枫看了一眼倪千语,眼眸暗了暗,“孟二少这就不对了,即使是欢·爱也得两情相悦才行,这样霸王硬上弓算什么?” 倪千语看看孟延洲,又看看穆枫,并不答话。 “穆少管事管太宽了。”孟延洲一点面子也不给,阴沉的看着穆枫。 穆枫眼眸暗沉,嘴角微动,真是给人台阶,但别人不领情,“孟二少动我的女人,还说和我没有关系,是在讲笑话吗?” “你的女人?是吗?”孟延洲笑着,然后看向倪千语,“那你碰过她哪里?”他的手指从上到下,“她身上的每一处我都碰过,需不需要我讲述一下那销魂的滋味?” 穆枫手上青筋乱跳,捏成拳,一拳向孟延洲打去,孟延洲一只手接住了,穆枫当下诧异无比。孟延洲哼了一声,他记得自己很早以前,在学校可是以打架闻名,附近学校里的不少学生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孟延洲放开穆枫的手,“穆少还是回去练两年再来。而且我用过的女人,穆少也能当成宝,啧啧。” 穆枫的脸色都快发青,他怒急之后却笑了,“你既然不要的女人,为何又来偷香?我看是你连女人也留不住。不过也对啊,谁不知道孟氏是孟伟霆当家,你在孟伟霆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他高兴了给你口饭吃,不高兴了像你那小三妈一样弄死你……怎么啊,让你当了几天人之后,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上流社会的少爷,你也配,我告诉你孟延洲,你给我提鞋也不配,敢给我争女人,信不信我弄死你。” 孟延洲拍拍手,也不理会穆枫的愤怒,“信,当然信,疯了的狗还会乱咬人,我不止信,我还怕呢!” 眼见穆枫又想动手,倪千语立即将穆枫的手抓住,“别和他一般见识……”见穆枫还是怒急,便撒娇,“我不想看到他,我们走,好不好?” 穆枫看了倪千语半响,当着孟延洲的面亲了她一口,这才觉得扳回了面子,搂着倪千语暧昧的离开。 孟延洲盯着那一双身影,手捏得很紧很紧。他的眼眸低沉,眸子中却闪着火星,让人毫不怀疑,总有一天火星会猛烈燃烧起来…… 31第三十一页 第三十一页 韩婕找了孟延洲很久,才终于在外面的大阳台上看到他。她现在也心知肚明,他为何是站在这里,刚才穆枫同倪千语从她身边走过那一刻,她也就全然明了了。夜色朦胧,他站在阴影地带,只留出一个冷硬的轮廓,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是她要找的人,连半点怀疑都不曾有。 韩婕站在他面前,“心情不错啊,还一个人站在这里看风景。” 天空是大片的深蓝,几颗星星已经冒出了头,不时有闪着灯的飞机从云层滑过,那灯光一闪一闪的,莫名的会对那飞机上坐着的人感到羡慕。小时候总以为天空是黑的,否则怎么会说白天黑夜,可现在觉得也许天空从未黑过,只是蓝到了极致,就如同红到了极致会变成黑,一切事物到了极致大概都会与黑沾染上关系,包括情绪包括心情,不满到了极致,于是心也就黑了,自己也就坏了。韩婕一直不想让自己的心有一天变成那样,不希望别人太过影响自己的情绪,可现在,她才真正觉得,她该离开这个男人了,否则她真的会很不平,变成一个她讨厌的黑。 阳台很大,设计也很别致,种着一些植物,风过飘来花香。以前念书的时候,和同学一起逛街,遇到了下雨,总会开着玩笑,这么浪漫的情景怎么偏偏是和你在一起啊。浪漫的场景,第一个念头会是和自己爱的人。 此刻也很浪漫,可站在这里的人,却知道……不是自己想要陪在自己身边的人。 几年啊,比不上另一个女人出现在他身边短暂的岁月,现实总教人无奈,可自己要教会自己的是学会接受。 孟延洲看看韩婕,沉默了半响,他取出一支烟点燃,“要一支吗?” 过去她总会不允许他吸烟,不过他都是表面答应着,转个背后便会偷偷吸上一支,被她发现后又特会找出借口。一次她气急了,便去翻找那些吸烟导致肺熏黑的照片,想借此吓他一下,结果他竟然拿着那照片连连称赞真可爱,气得她再也不想理他了。 可她现在却接过了,想试一试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抑制住咳嗽的感觉,坚持吸了几口。对于吸烟的人,它是好东西,对于她…… 现在啊,他在为另一个女人暗自伤神。 “你爱上她?”她将烟头放在就近的花坛上,将火星的地方用力按压,直到看不出一丁点光亮的地方。 孟延洲讪笑了两声,“不知道。” 韩婕抬起头来看他,庆幸自己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孟延洲似乎笑了一下,随即无所谓的走到花坛边坐下,“你好像认为我是百事通?” 韩婕坐到他的身边,为他有心情开玩笑而莞尔一笑,“那我们来一问一答吧!当时我们分开的时候,你难过吗?” “难过,并且愤怒,否则不会跑去喝酒。”他轻轻叹了一叹,如果不是跑去喝酒,也不会醉驾出车祸,然后遇到了倪千语,人和人之间,好像就是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一直牵引着,只有等自己回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也许说偶然,不如说注定。 “但你从没有想过会和我和好。”韩婕帮他说完未说的话,接着无奈的笑笑,“那她呢,你是愤怒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 孟延洲看着她,“女人是不是擅长自虐?” “是啊,女人要么狠要么就要学会自虐,自虐到痛到极致,才会让自己放手。” 孟延洲沉默了半响,“如果我说我是心痛多一点……”他摸着自己的胸口,“可我明明觉得自己对她没有那么深情,可看到她,这里就像被用东西不停撞击着,痛得不得不去关注……” 韩婕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又不知道该说不出来,心痛啊……她笑,所以感情真的无关先后,无关时间,只与是不是那个人有关…… 穆枫气得浑身都散发着怒气,倪千语不敢开口,按照现在穆枫的状态,她觉得就算他打自己一拳,她都能理解。还好,穆枫并为将一切都归罪于她的头上,而是在心里将孟延洲诅咒了一遍,想着有机会一定要让孟延洲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他的手捏得很紧,然后看看倪千语。他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因此对女人的前科也不怎么在意,这种只看当下的人才能做到没心没肺的快乐。 穆枫带倪千语离开,之前的心情受到了影响,虽然说对女人没有要求,可孟延洲对他说出的话,还是让他有些介意,因此将本来打算的美好夜晚无限的推辞了。 穆枫带着倪千语来到他的朋友圈,倪千语认识其中的几个人,之前见过一面,却也不熟,新面孔增加了不少,而女伴中则没有一个熟面孔。 他们一来,立即有人上前打着招呼。穆枫将倪千语放在一边,便去和他们打着麻将,丝毫不理会倪千语丝毫。倪千语也不怎么介意,就乖乖的坐在一边,听着几个女人谈论着化妆品,名牌包包,以及如何护理自己的脸。因为觉得大家身份一致,也没有什么高贵低贱之分,于是算是很谈得来。 倪千语也没有摸清楚穆枫的态度,因为他打过麻将后,并未坐到自己身边,而是向另一个女人走去了,似乎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当着她的面也调情起来。众人对这画面见怪不怪,也不阻止,只是眼光有意无意的向倪千语看过来。她也当作没有看见。 这诡异的画面持续了十几分钟后,在场的一位男士终于忍不住开口,“穆少如果看上了甜甜,我们可以交换女伴,像过去那样。” 穆枫看了那男人一眼,指着倪千语,“你对她有兴趣?” 男人咳嗽了一下,“如果穆少舍不得,我们可以一起玩,又不是没有玩过……” 穆枫哼了一声,随即露出不耐的表情来,“我的女人也是你可以觊觎的?胆子不小啊……” 男人之前喝过一点酒,现在大脑不慎清醒,只觉得穆枫这次带来的女人浑身透出一股妖气,让人看着沉迷,像喝着放了多年的葡萄酒一般香醇可口,“女人而已,以前一起玩的时候你不是也很开心吗?再说了,你不是说女人就是一鸡……除了用来上没有别的用途?” 穆枫一脚踢了过去,“你他妈的再说一遍?想死也不给本少爷提前打一声招呼。” 众人见穆枫真发火了,立即上前去拉着,穆枫却还是没完,“给我道歉,立即马上。” 男人清醒了几分,“穆少,对不起……我刚才喝醉了,说胡话来着。” “你他妈和谁道歉呢?” 男人又立即转向倪千语,到着歉。 在场的几个男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和穆枫认识的时间虽然已经很长了,也知道他的性格作风,可看到这一幕,还是不得不感到心寒,说好听点是兄弟,难听一点穆枫根本没有将他们当成人……随他高兴罢了。 倪千语看了一会儿后,才走上前去,拉着穆枫,让他别生气。穆枫转身又抱着她坐下,倒是之前被穆枫拉着攀谈的女子此刻不明所以。 穆枫今天借口有事,连送倪千语都不肯,当下就走人了。倪千语并不在意,转身走到一处阴影处等待,过了一会儿,一名男士很快也蹿了进去。 “想好了吗?”倪千语先开口,也不看那男人,对于她而言,没有必要。 男人看了看倪千语,“我不知道你和穆家有何深仇大恨,也不清楚你的实力。虽然我也讨厌穆枫的行为作风,但我也得说,穆家不是一般人能够扳倒的。你也别觉得我没有种,不敢帮忙,人都是自私的,首先得保住自己的命才好。我也劝你,离穆枫远一点,他那人对背叛他的人可是往死里整的……别这么想不开送上门去。” “你觉得我成功不了?” 男人摇摇头,“你要这样选择,别人也没有办法。只是我无能为力,但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将穆家扳倒,我不介意做墙倒众人推的众人。” “嗯。”倪千语点点头,“到时候,你别食盐就好。” 邱云迪原本准备离开,他根本不觉得光靠这样一个女人就能拿穆家如何,穆家能够在冬临市相安无事几十年,就可以知道他背后的势力,在黑道白道都有关系,不是一般人能够拿下。可见着倪千语那坚定的态度,不由得升起了一点怜惜之意,“我们可以找一个地方好好谈谈。” 倪千语有些诧异邱云迪态度的改变,但还是十分的欣喜。 倪千语同邱云迪长谈到很晚,邱云迪的态度其实并未有丝毫的改变,他依然不会帮助倪千语丝毫,自然也不会选择与她同谋。可如果她真能成功,他可以为她提供一些证据。倪千语也从邱云迪那里得到了不少信息,不是没有警方怀疑过穆家从事非法交易,因为无法从穆森那里下手,便选择到穆森的儿子穆枫那里。结果是要么做卧底的人失踪或者离奇死亡,要么就是迅速被调离,一切都显示着穆家在警方那里有人,而且势力还不小。 与此同时,邱云迪给出了另外的信息,之前也有被穆森害得家破人亡的女子,成为了穆枫的情妇,找机会报仇,结果都很惨,有一个还被卖到了非洲当ji女。因为穆枫有一个很厉害的母亲,在她儿子身边待时间稍微一长的女人,他母亲都会查根到底。 最后邱云迪让倪千语小心一些,最好是离穆枫远一点,见她不为所动,索性不再劝说了。倪千语也懂,邱云迪虽然给出了不少信息,但还是怕惹祸上身,于是她也承诺,不管成功或者失败,她都不会主动提及邱云迪这三个字半分。 一番谈话,结束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倪千语坐着出租车回去,时间已经很晚,小区外连一个人影也并未看见。路灯孤寂,影子寂寥,昏黄的光晕一路延伸,两旁的树影参差不齐,在安静的夜空形如鬼魅。倪千语加快了步伐,却在走出了几十米的距离后,站在原地良久,然后默默的倒退回去。 在庞大的黄果树下,树影形成一圈,刚好罩住里面漆黑的车,车型比一般车要长一点,车身尊贵却又低调。 她走了过去,车里的男人将车窗缓缓降下。倪千语看着孟伟霆没有说话。 孟伟霆咳嗽了几声,才缓缓开口,“你单方面毁掉了我们之间的合作,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突然想清楚了,我的身价没有那么贵,你这么出色的商人,怎么可能愿意为了我得罪穆家。” 孟伟霆莞尔,却并未否认她的说辞,“学聪明了。” “摔了多次也不允许人学乖吗?” “既然知道学聪明,那又怎么愚蠢的同穆枫来往,还是你觉得你母亲死得不够惨,所以想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32第三十二页 韩婕简单的敲下了辞职信,说句实话,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打下这三个字。当初进孟氏时,她很有自信,自己能够打动孟延洲,将他从新变成自己的。这一刻的情绪和当初的情绪对比起来,她简单的用“认命”两个字来评价。简单的几百字,她却打了两个多小时,手里在打字,脑海中却回想着那些过往。一个人是不是只有在失去了之后,才会反复的回忆那些失去了的东西,看似是那些东西重要无比,不过是我们下意识的已经知道,再也留不住了,才会一而再的去想。 她终于敲完那些字,趴在桌子上却又不想动了。 她的包里有一包女士香烟,是上次逛超市中无意中看见的,当时她站在这烟面前足足十分钟,不知道犹豫着什么,可最终她选择拿了下来,三十元钱一盒,听说吸起来会有淡淡的薄荷味。 她抽出一支烟,细长的烟,竟然让她有一种“食欲”的错觉,她点燃,慢慢的吸了几口。 过去自己是一个多么自信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会有“输”字,从小学开始便被那些小男生围绕,理所当然的将自己当成了天之骄女,竟然也会有这样一天。她得承认,她的确懦弱了,不甘是一切罪恶的来源,她不希望自己每天对着孟延洲就感到不甘心,然后变成她讨厌的恶女人。 机票已经买好了,她打算辞职之后一个人去外面旅游,换一个环境,换一份心情,也许再回来后,她依旧是那个充满骄傲而有自信的韩婕。 她对自己笑了一下,随即将嘴里叼着的烟扔进垃圾篓,想了想,也将那盒烟一同扔进了垃圾篓。 辞职信发送后,她又拷贝了一份去打印,这次没有犹豫,直接进了孟延洲的办公室。她直接将辞职信丢到他的面前,动作帅气得连她自己都吃惊,此刻她不是他的下属,同样也不是个感情的卑微者,无所顾忌,她自然可以为所欲为。原来当她决定放弃他时,她终于感到自己和他公平了,同时自己肩头也轻松了不少。 孟延洲拿过来看了一下,有点感叹,上次那个女人似乎也是这样做的,“你想好了?” “不能再好了。”她对他笑笑,“在这里工作真够累的,我自己又是一个认真的人,每天早出晚归,打算轻松一段时间。” 孟延洲转着手中的笔,“这是借着辞职抱怨?” “那是,没有辞职我哪里敢,你开口扣我工资,我不得心疼死。”她笑着同他开玩笑,没有丝毫的不舍。女人这种动物,通常在感情中有一根底线,有人的底线很低,有人的底线很高,可一旦超过底线,她们就真的不会再回头了,哪怕她们之前卑微得难以想象。 “那看来我只能批准了,否则多对不起你。” “我该说谢谢?” 客套了几句话,他祝福她以后找个“轻松”的工作,她也祝福他在工作中战无不胜。她转身走出他的办公室,走到门口时,手已经拉过了门,却在关上的那一个瞬间,忍不住再次回到孟延洲对面,“原本不打算告诉你,现在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至少你有权知道,至于你怎么想,那与我无关。”她拿出手机,里面有一张拍的照片,她找出文件夹,然后将手机推到孟延洲的面前。 他原本狐疑的看她,在看到那张图片时,连眉心都在抖动。 图片上的人是倪千语与孟伟霆,两个人坐在一处茶楼,似乎正在交谈着什么。 “我只是无意中撞见,绝对没有刻意跟踪什么。”她摆明立场,也并不阐述这图片代表着什么,随便孟延洲会如何去想。 之前她拍下这图片时还有着一些想法,心里不停的猜测着孟延洲如果知道倪千语与孟伟霆有关系,会如何对待倪千语,是像当初对待自己那般对待倪千语,还是倪千语成为那一个特殊的人? 之后倪千语竟然辞职,让她的猜想没有办法得到确定的答案,现在她拿出了这张图片,却已经没有一点想法了。 “谢谢。”孟延洲盯着她,将手机还给她,他相信她,以她的骄傲也不屑做出跟踪探查之类的事。 她对他灿烂一笑,无任何心机,他觉得这是他在她身上见过最美的笑,没有目的,没有压力,只是真心的笑出来。 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听到他开口说,“对不起”。 她仍旧笑着,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说出这三个字,可她觉得这三个字已经足够了,好像就是在回应她在他们酒会中跳舞时她问及的那个问题,他的答案是“对不起”。她很满足,这样也不错。 他的“对不起”不是对她的愧疚,仅仅只是对她感情的肯定,只是他无法给出她曾经期望的对等感情。 倪千语想自己在孟伟霆眼中,一定是天真又愚蠢。他的病情似乎有点严重,不停的咳嗽,同时也不避讳她,在她面前吃药。等他终于吃完药,这才有了说话的兴致。 “你还算聪明,没有直接和警方联系,否则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茶楼很偏僻,来这里的人不多,虽然这里的环境极好,但价格也极为高昂。通常都是上了年纪的商场创业者们开着车来这里,几个身份相当的老人围在一起下着棋,这里环境清幽,很少会有人打扰,能使人心境清净。 即使是这种能缓和情绪的环境下,倪千语也忍不住对孟伟霆感到反感。这个人最讨厌的地方在于他总是一副早已经看出你所想的姿态,甚至言谈中也是你不用做任何掩饰他全然清楚的自信,平白的让人抗拒,真不知道爱上他的女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虽然他的确猜中了她的打算。 她是在犹豫着联系警察,她愿意做内应,调查穆家背后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可她现在认识的人有限,无法判断谁比较可信,因此一直没有联系。听孟伟霆的意思,这样还救了自己的命。 她的眼眸暗了暗,即使不喜欢这孟伟霆,可自己的命还是更为重要,“你的意思是穆家在警方有内应?” 孟伟霆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否则你觉得会有那么多人死于非命还没有查下去?”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样说起来,你一开始就是打定了注意让我在孟延洲身边了解他的行踪,彻底的利用我,并且没有打算给出任何筹码。” “你得清楚,是你主动联系我的。”孟伟霆笑笑。 她歪过头,不想看他那张同孟延洲有几分相似的脸,心底的恼怒越发浓重,这个人太可恶了,把自己当成小丑一般对待着。 “你就不怕我在孟延洲身边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来?”她缓和了情绪才对他开口。 “你舍得吗?”孟伟霆轻描淡写的吐出几个字来。 她有些想笑了,孟伟霆在商场中这么厉害不是没有道理,他的确很能够算准别人的心思,甚至了解别人的软肋,她一字一顿的开口,“你别忘记了,当初是我不要的他。”所以请别觉得她是一个多么感情至上的人。 孟伟霆对她的话只是笑了笑,让她更感到厌恶。 “其实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整垮穆家,只是看你怎么去做了。”孟伟霆意味深长的看她。 她转开脸,想了想,最终只是去付了款,这次她请他,然后她自己离开了。在孟伟霆面前,她的确上不得台面。 望着蔚蓝的太空,不由得叹气,连天空的蓝都像是掺杂着许多的污秽,蓝得不彻底。她之所以选择去接近穆枫,不是觉得自己命大可以玩点高深的,也不是觉得自己多么勇敢。而是孟延洲在她耳边说:你不会骗我,对不对。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她想哭,不会骗他,可她从头到尾都在骗他,她不想继续骗下去,于是当机立断的选择了离开。 在穆枫身边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要不要直接弄死穆枫,干脆同归于尽,她自己也不要活了。穆枫是穆森和汪渝唯一的儿子,这穆森早年玩女人太厉害了,后来根本没有生育能力,这个儿子便是他们的一切,如果这个儿子没有了,穆森同汪渝一定会生不如死吧?她想象着那幅画面,不自觉的感到痛快。 可如果这是她用性命所换来,那么也没有什么意义。 有时候真觉得不公,坏人可以那么好好的活着,你想让其绳之于法还得费尽一切努力,真他妈的不公。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倪千语回公寓,刚下车就被左苇玲给拦住了。倪千语嘴角抖了一下,其实她不喜欢看到这些很熟悉的人,总能让她想起过去,让她的心有意无意的痛一下。可这些人偏偏常常要跑进她的生活,也不管她到底同意与否。 她走到左苇玲面前,“你找我?”希望不是与左敬涛有关系,虽然她与那老人的关系也不算多么亲厚,可也不希望他出事。 左苇玲点点头,“你现在和穆枫走得很近?” 有教养的人连用词都不同,倪千语心中讽刺的想,应该用鬼混一词才恰当,“你来就是问我这个?” 左苇玲不喜欢她这种态度,无所谓到极致,仿若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在意。 “我只是想提醒你,穆枫那个人很复杂,你不要同他来往,对你没有好处。”她顿了一下,“我就不明白为何你宁愿与穆枫那种人相处,都不愿意给汪明旭一个机会。” 倪千语咬着下唇,“因为啊,汪明旭是个好人,而我这种人只配同穆枫那样的人成为一对。” 她甩着包,也不管身后左苇玲是什么表情,干脆的准备离开。 左苇玲站在原地,听着她的话后愣了片刻,倪千语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过去的倪千语不是这样,虽然不能算作绝对的乖巧女生,但绝对是一个知道分寸,同时很少会抗拒别人劝说的人。 左苇玲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臂,“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倪千语有些不耐烦,“我天生就这样啊。” 左苇玲却不罢休,“难道是因为阿姨的事?是不是阿姨的死与穆家有关?” 倪千语没有开口回答,但身体却在这一刻僵硬了起来。 33第三十三页 第三十三页 穆枫接到了汪渝的电话后,依旧特没有形象的在牌桌子前坐着,他眼睛看着牌,一旦输钱脸色就立即沉下来。他的牌友们互看了一眼,给了彼此一个眼神,打出了穆枫想要的牌,穆枫赢了几回,脸色这才好了起来,准备走人了。 穆枫不耐烦的回到家,家里的佣人立即端茶送水过来,而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一脸的不耐烦。立即有人上楼去告诉汪渝,少爷回来了,让她赶快下去。汪渝想起这个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吩咐王姐,“把他给我叫上来。” 王姐叹了一口气,又下楼去,结果穆枫蹙着眉头,“我妈到底有没有事?没事我就走了。” 王姐又急急忙忙的上楼去,汪渝听到王姐的回复,气得脸色大变,这才从二楼走下去。汪渝吩咐佣人们都出去,这才走到穆枫的面前,“给你打好几个电话也不回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我要是眼里没有你这个妈,你觉得我还会回来?”穆枫睨了汪渝一眼,翘着的腿依旧翘着,动作不改丝毫。父母这个词,在他眼里就是个空话,从小开始他就是一个人过来的,他这妈除了整天去研究她那花心的老公是不是又和别的女人去鬼混了,就没有别的爱好,根本不会去管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过得开心,会不会饿,会不会难过。他那父亲,每天忙着在不同女人那里进出,根本不会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现在他母亲老了,知道她还有一个儿子了,他那父亲没有别的子女,竟然还记得还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儿子。他不由得讽刺的笑了笑。 “和你那死鬼老爸一样没有良心,如果没有我,你以为你能过上这种要什么有什么的生活……” 穆枫扶额,又来了,反正他的生活是他们恩赐的就对了。 “有事就直接说,我还有别的事需要忙。” “忙忙忙,你忙什么,整天游手好闲,花天酒地,你这个样子继续下去,你爸还会把一切都交给你吗……” 穆枫再次扶额,“他就算不想交给我,也得有本事过了你这关弄出私生子才行啊?”他不耐烦的皱眉,“看来也没有什么事,那我走了。” 他说着便起身,真准备走人了。汪渝气得不轻,老公一天到晚不知道回家,儿子也一副德行,“给我滚回来。” 穆枫这才不耐烦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不知道她一天到晚这么瞎折腾个什么,“又怎么了?” “你最近是不是和个臭□走得很近?” 穆枫哼笑了一声,“别的女人在你眼里都是臭□,我哪天不是和臭□在一起?” 汪渝怒火中烧,“你什么态度?你身边的女人有几个好东西?如果你不是我儿子,我才懒得关心你,我告诉你离那姓倪的远一点,贱女人,还来勾引我儿子。” 穆枫叹一口气,“玩玩而已,你以为我真会认真?” “玩也不准,给我离她远点,听到没有。” 穆枫撇着嘴,根本没有打算当一回事。 “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吵架。”穆森从外面走回来,看一眼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把目光放在穆枫身上,“既然回来了,一家人就吃个饭。” “和朋友约好了今晚有事,我先走了。”穆枫看也不看自己父亲,直接走掉,完全无视汪渝给自己不停使的眼色。 穆森也已经习惯了,也没有什么介意的,只是汪渝气得不轻,但在自己丈夫面前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穆森盯着汪渝,“儿子回来一趟你就把他气走,要我说你什么好。‘ “儿子不回来也是我的错?我看他八成是学你,这几天又到哪个狐狸精家里去了?”她盯着穆森,“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反正我迟早会知道。” 穆森脸色变了变,“我说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胡思乱想,我只是去工作了。” “得了吧!”汪渝笑了笑,“不怕告诉你,你那小情人已经被我找人打了一顿,现在应该已经破相了,我看她还拿什么来勾引你。穆森,你玩一个女人,我就弄一个,我看是你本事大,还是我本事大。” “你……” “穆森,你看我敢不敢,反正我什么都不怕,只要你敢玩,我绝对敢弄。”汪渝完全不介意穆森会有什么态度,他要是敢对自己有坏心,她就敢把他这么多年的不法勾当全部说出来,看谁更加厉害。 穆森瞪了汪渝一眼,往二楼走去了。他自然相信汪渝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否则他这辈子不可能只有穆枫一个儿子,那些但凡怀了他孩子的女人下场可谓惨烈,都被汪渝收拾得疯的疯死的死。 穆枫绝对是一个逆反心理极强的人,汪渝让他离倪千语远一点,他偏偏就不,依旧将倪千语叫出来玩闹一通,只是他还是起了疑心。这倪千语跟着自己的速度也太快了一点,说没有什么目的,他自己都不相信,于是他虽然联系她,可并不怎么亲密,甚至有意的保持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可又恰到好处。 倪千语从穆枫的态度中也觉察到了某些东西,这穆枫虽然狂妄,可并不笨,他不是不知道人情世故,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 穆枫很有绅士风度的送她回家,为了证实她的猜测,她请穆枫上楼坐坐,结果穆枫拒绝了。她就知道,穆枫开始怀疑自己了,她所想的道路,的确行不通。她目送穆枫开车离去后,孟伟霆的电话便打来了,“考虑清楚了吗?你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 “你太看重我的影响力了。”倪千语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声,生活啊,为什么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叹气。 孟伟霆在电话的另一头笑,“你可以继续考虑,只是我想提醒你,你除了这一条路,不会有任何选择。” 这种笃定的语气又让她起了厌烦之感,只是她还是保持了一贯的语气,“谢谢提醒,我会考虑。” 她挂断了电话,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牙齿一直咬着下唇。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无力,她想要做的事,感觉跟个笑话似的,她一个人能做成什么?而当她就只有自己的时候,还有人想将她的剩余价值全榨干。她将手机拿起,给江奕轩打了一个电话,问了江奕轩现在的情况,提醒她现在一定要保持愉快的心情,要多注意锻炼,一定要健健康康的生下小宝宝。 听到江奕轩的声音后,她才觉得自己冰冷的心温暖了一点点。 拖着疲惫的身体,还是得一步一步的往公寓走去。 刚走进小区不远,她便被人拖到一边,她大惊失色,第一个念头便是遇到抢劫,或者是有人要对她不利。可当她闻到熟悉的气息时,所有的挣扎都放弃了,这个熟悉得她做梦都萦绕的人,几乎让她在这一刻崩溃。 可她抑制住内心涌动的情绪,只是轻轻开口,“孟延洲,你想做什么?” 孟延洲松开拖动她手臂的力度,却并不放开她,让她靠在一棵树上,他一只手撑在树上,将她控制在他创造出来的狭小空间中。路灯斜影,树木繁盛,而他只是直直的盯着她,“我在等你。” 她试探的挣扎了一下,转过身也看着他,只是她表情慵懒,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等我做什么?哦,是看我和我新男友恩爱还是你想念我的身体了,准备来享用一下?” 孟延洲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被她的话牵动任何情绪,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倪千语有些感觉不对劲,可还是看着他,甚至没有动一下。 他突然收回了撑在树上的那只手,向她的脸靠近。她睁大眼睛,却突然又将眼睛闭上,如果他要打她,她接受,原本就是她对不起他。可他的手只是落到她的嘴角,将她那似笑非笑上扬的嘴角扯了扯,让她那故作讽刺的嘴角变回正常。 她这才睁开眼睛看他,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他突然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嫌弃不起你来。”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倪千语被他身上的温度感染,如同进入一个她曾经无数次想念过的温暖城堡,可只有一秒,她的理智便将自己强制性拉回现实,她去推他,可他不理会,还是将她抱得紧紧的。 她听到他的声音,“你的一切都是做戏,是不是?” 她推着他的手僵在空中,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他放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你不是主动离开我的,是不是?”也不等她回答,“是孟伟霆逼你走的是不是?你没有想过要离开我,是孟伟霆把你给逼走的。” 倪千语呆呆的看着他。 不是你主动离开我的,是不是? 是孟伟霆逼你走的,是不是? 你没有想过离开我,是不是? 这些话在她大脑里反复的回响着,竟然让她产生了幻觉,她和他不是在几年后的现在,而是在几年前。同样的话,却不再是同样的心情。 “你再说一遍?”她轻轻的开口,像是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说,是孟伟霆逼你离开我的。”如果之前还有几分怀疑,那么她的反应已经让他得出了结论,那就是事实,是孟伟霆逼她离开。甚至从这个怀疑延伸出别的东西来,她因为孟伟霆的逼迫而离开他,同时为了让他彻底死心,不惜故意和穆枫来往,那这样的她该是对自己多么情深才肯如此? 他几乎可以想象孟伟霆是如何恩威并施的对她的,多半是给出一定好处,同时又告诉她只有她离开了才不会影响他的前途。 倪千语慢慢伸出手将他抱紧,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甚至知道自己这一个动作会给未来带去多大的隐患。她已经那么努力,才从他的生活中逃了出去,可抵不住他简单的一句话。 他不是怀疑她会和孟伟霆有什么交易,而是去想孟伟霆威胁她了。她已经以为自己是铁石心肠了,却还是会被这样一句简单的话牵动。 孟延洲本来还想开口说什么,在发现自己肩膀上湿了一大片时,决定什么都不问了,哪怕他不知道她这眼泪究竟代表着什么。 谁也不提之前的那些烦心事,从电梯里走出来后的那一个瞬间便拥抱住彼此,什么都不去想,只有彼此。他们激吻着对方,甚至一边激吻,孟延洲一边接过她手中的钥匙开门,然后拥抱着彼此进门。从进门那一刻开始,不断的脱着对方的衣服,就近倒在沙发上,只能听到彼此的巨大喘息声。 他的激情来得很快,倪千语不停的配合着他,在他兴奋之后却笑了,“我疼。” “我弄的?”他也低声回应,只是还趴在她的身上。 “不是。”她用手指了指沙发边的茶几,她的腿摆动的幅度太大,与茶几摩擦的地方腿依旧发红了。 他贴近她的耳边,“那去床上?” 她无声的笑了,他抱起来向她房间走去,彼此滑腻的皮肤贴在一起,她竟然觉得很感动。他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她的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不放,四目相对,他们只能够看到彼此。曾经他问过自己,什么是爱情,也许这一刻他能够给出答案了,只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对方。 他覆在她的身上,享受着这最亲密方式下的愉悦。而她感到自己仿若变成了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便浪花不停的击打着,一次又一次,然后离她想要靠近的岸越来越近。 如果之前她在他面前扮演着的角色都是虚假的,可这一刻,她敢保证,她的情绪全是真实的。 甚至,只有他能让自己靠近最想到达的彼岸。 他咬住她的耳朵,“不许待在别的男人身边。” “好。” 像一个誓言,也像一个承诺。 34第三十四页 第三十四页 孟延洲带着倪千语出来吃饭,孟延洲一路上都无言,他现在很是懊恼,之前像昏头似的对她说了那番话,现在他清醒回来之后,总感觉怪怪的,也不是后悔,就是看到她总感觉自己像一个毛头小子。他在别人面前现在应该是沉稳成熟,可如今在她面前,好像自己的淡定都是伪装。他也不知道为何,只要是因为她的事,他都有些犯糊涂,总做不到理智和心狠。 倪千语摸不清楚他的态度,因为他一直都沉默。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孟延洲才没头没尾的丢出一句,“处理好你自己的事。” 他的话闷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闷气。可倪千语却突然很想笑,原本觉得牙齿难以咀嚼的牛排味道似乎也没有以为的那么难吃。即使他不刻意的说,但对她与穆枫那一段,总是介意,可他偏偏又不愿意表现出他的介意来,于是这么的别扭。 她用小刀将牛排切成很小很小的一块块,用刀叉叉着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后才略带天真的看着他,“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处理好了我自己的事,你才要我?” 她对着他笑,孟延洲伪装的成熟稳重外表也裂开了缝隙,“嗯。” 她捂着嘴唇笑,“你为什么不嫌弃我?”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的风评可不好。” 孟延洲低下头和牛排作战,此刻又慢慢抬起头看她一眼,“没有试过风评不好的女人,所以想试试。” “我的试用期还真长。”她拖了拖尾音,“你要不要考虑给我转正啊!” 孟延洲盯着她许久,在她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来的时候,他招来服务生,“结账,”同时看她一眼,“你饱了吧?” 他无视她的想法,直接带了她出来。说实话,他知道他对她很特殊,这种特殊让他不愿意去深究,同时也不想去考虑什么未来,听上去很自私,但就是他最真实的感受。 穆枫开着车同一群朋友出来,在看见了那一对后,丝毫不避讳一车的朋友,直接将车停下,目光看着孟延洲和倪千语。他的手在方向盘上敲了敲,那个女人胆子还真大啊,还敢在他没有厌弃她的时候投进别的男人怀抱,真把他当成了冤大头不是。何况这个女人让他花费了不少心思,他连好处都没有得到。之前汪渝在他耳边说过的话他还是有几分忌讳,他那母亲对别的或许并不在行,可对付女人的方式,绝对让人叹为观止。 “穆少,怎么停车了?”有人好奇的问了一句。 穆枫也并不回答,可也不将车开走。 于是有人便猜测着了,“咦,那个女人看上去很熟悉啊!” 邱云迪接过话来,“真有本事的女人,被我们穆少甩了之后竟然还能得到孟二少的垂青。” 穆枫从来不介意自己的面子不面子,他的姓氏就决定了他的狂妄,谁敢在他面前放肆,瞧了邱云迪一眼,“谁说我把她给甩了?” 于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了声音,“这个女人胆子真大,竟然敢背着穆少找别的男人,不给她点颜色瞧瞧,还真当我们穆少好欺负。” 穆枫一听这话,脸色迅速下沉,“不知好歹的女人,我会让她知道后果的。” 众人立即点点头。 “梁彝,给我叫一帮人来,”穆枫随即开口吩咐。 梁彝听到之后撇着嘴,没有应声,穆枫不屑的瞧了一眼对方,“瞧你那怂样儿,人给我叫来,不管出什么事我一个人担着。”他说完这话才又继续开着车,他这车绝对是有钱买不到的之一,全球限量,非贵族人士没有资格享用,他找了不少渠道才弄来的,现在是让这群人看看他的车,顺便让他们知道一下他们之间的差距,“孟延洲,敢抢我的女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邱云迪听到这话后,随意的拿出手机,快速的按下一条短信发了出去,同时很快删掉发送信息。他了解孟延洲这个人的性格,但凡得罪他的人,哪怕只是一句言语上的过失,他也能整得对方生不如死,他可不会将别人的命当一回事。在某些特权人士的眼中,什么众生平等,那全都是个笑话。 倪千语从接到那条短信之后便开始惴惴不安,孟延洲也发现了她情绪上的起伏,“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想了想之后,“我回一个电话,等我五分钟。”她拿着手机走到一边,将她收到的那条短信转发到孟伟霆的手机号上,很快,对方立即打过电话来,“你是想通了?” “什么?” “否则你把这条信息发过来做什么?我凭什么帮你?”孟伟霆的声音永远充满着自信和笃定。 或许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她并未对这样的声音感到反感,反而安定了几分。短信中可是用的“你们”一词,还包含着孟延洲也有危险,可孟伟霆还这么淡定,看来他并不担心穆枫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咬着唇,很快做出了决定,她本就无路可走,以她个人之力,怎么可能斗得过穆家,与其自己一直不停的挣扎,不如干脆一点,“嗯,我想通了,只有你能帮我。” 孟伟霆大笑了起来,“那你就让穆家小子如愿就是了。” 倪千语还不解孟伟霆是什么意思,但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这让她更不解了,这孟伟霆究竟是什么意思,不但不想办法让穆枫放手,反而让她如穆枫的愿。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还是将通话记录和发送信息的记录都删掉之后才向孟延洲走了过去,“怎么这个表情?我一个朋友出事了,打电话去安慰几句而已,你不会等了几分钟就生气了吧?” 孟延洲一把将她扯到自己怀里,“倪千语,你记住,你不可以骗我。”他身边的所有人,似乎都带着目的待在他身边,他不是不可以怀疑她,他仅仅不想去怀疑她,如果身边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怀疑,那只会让他感到心冷。 她抑制住因这句话产生的震动,“我干嘛要骗你,骗你对我有好处?”她对他笑笑,“倒是你,不要一天到晚都怀疑别人这里那里的。” 孟延洲叹了口气,“你不明白。” 倪千语在心底暗暗一叹:我就是太明白了…… 孟延洲送她回去,她下车之后,发现他没有下车的打算,于是趴在车窗上,“才一天都把我放一边了?你还真心狠啊!” 孟延洲明知道她不是真舍不得自己,却还是乐于看到她这模样,“回去有事处理,今天已经耽搁了很多事了。” “这是在抱怨我浪费了你的时间?” “天可明鉴,我的意思是我很乐意……”他的笑还僵在嘴角,已经发现不远处躲着人,于是吩咐她,“上车来。” 倪千语原本想听他的话,可一想到孟伟霆的话,假意不懂他,仍旧笑着,“刚才才说有事要处理,这下让我上车做什么。你以后怪我让你不务正业怎么办?”她一边说还一边往后退,假意和他挥手告别。 孟延洲见她转身真准备走开,叫了她一声,她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怎么,连头都没有回。他不由得暗骂了一声,立即打开车门冲了下来,他还没有靠近倪千语,已经有一群人冲了出来,甚至这些人分成四个方向走出来,将他们围在了一起。 倪千语露出惊慌的神色,抓着孟延洲,“怎么办怎么办……” 孟延洲见到这么多人,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胜算,“谁派你们来的?” “废话少说。”这群人便直接冲了过来。 倪千语捏紧手,原本准备大打一场,可想了想,她还是一脸弱女子的摸样。那群人见她柔弱的摸样,也只是将她挟持着,没有动真格。 倪千语盯着被人围在中间的孟延洲,他发起很来还真让人感到恐惧,只不过他也只是一个人,不是神,被人这样团团给围住后,还是抵不过对方。他们将孟延洲抓住,孟延洲受了伤,不过看样子都是皮肉伤,并不严重,“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人群慢慢让开一条路,穆枫走了出来,看着孟延洲笑了笑,“原来你这么想见我啊,我就让你如愿好了,怎么,见到我之后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孟延洲自然知道和这种人说什么违法乱纪跟一个笑话似的,他盯着穆枫,“你想对付的人是我,把她给放了。” 穆枫看一眼被抓着动弹不得的倪千语,不由得笑更变得意味深长了,“你们这么郎情妾意啊,不过我这个人心善,看到这个画面总舍不得只对付一个人,你想想看,一个人被我弄死了,那活的那个可多可怜,要不我干脆就成全你们,把你们一起弄死。” 倪千语的嘴角抽了几下,“穆少,你又何必为了我这种低贱的人脏了手,是我下贱,跟了你又去勾引孟少,他只是被我骗了而已……” 穆枫轻哼了一声,“你们瞧瞧,多感人啊……”话语刚罢,他便走到倪千语面前,伸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臭娘们,我说话的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他妈的,还敢背着我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当我是死的?” 孟延洲挣扎着要冲出去,“你是不是个男人,有什么冲我来,这么对一个女人算什么?” “别这么着急送死,我不会把你给忘记的。”穆枫对着孟延洲笑笑,“我警告过你,少碰我的女人,哪怕我不要了,我宁肯毁掉也不得给你。” 穆枫说完,吩咐人将他们带走。 孟延洲和倪千语对视了一眼,也不浪费力气做什么了,很明显穆枫是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他们做什么都没有用,也许还会带来更加严重的后果。他们被用胶布将嘴缠上,眼睛也被用黑布缠上,然后被带往了一个地方。 还好,他们并未被分开,而是关在了同一个地方。 在路上的时候,似乎有人给穆枫打来电话,让他最好不要动孟延洲,这孟伟霆不是好惹的,只是穆枫根本不当一回事,笑言如果他将孟延洲给除掉了,也许孟伟霆还会感激自己。 倪千语这个时候该庆幸了,她过去看电视剧时总怀疑那些给人质嘴里塞东西的人是蠢蛋,嘴里塞再多的东西,一吐就没了,能堵住个什么。她当时还心血来潮的想过如果是自己,她会怎么做。如果被用胶布将嘴贴上,只要胶布不是很宽,就拼命的做脸部运动,让胶布内有一点空气,同时不停的用嘴吐着口水,在差不多的时候,便对着东西品让胶布扯掉,哪怕是对着墙面摩擦也有效果,只是最好对着有棱角突出的东西。 只是说着简单,做起来还是很费心神。至少她将胶布吐掉的时候,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她害怕会出变故,还是拖起疲惫的身体,去为孟延洲咬掉他嘴上的胶布,终于撕掉之后,才又去用牙齿解开绑着他的绳子…… 孟延洲嘴上的胶布被她咬掉的时候,胶布贴着皮肉,撕下时的瞬间疼痛无比,但他只是看着她。此刻的她那样努力,想要活着。 而他其实对活着的欲望并不强烈,他活着只是想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如果死了……也就不用活得那么累,但这一刻,他竟然为之前那几秒的放弃感到恶心,为自己而狠狠恶心,他已经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坚定。 她很费劲儿将他的绳子解开,牙龈也不停的出血。 孟延洲在第一时间替她将绳子解开,但她不停的大口喘气,累得不轻。这里是一片废旧的工厂,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了,到处都是灰尘。 他用手捏紧她的手,“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孟伟霆听着电话里的报告,听完之后想了想才吩咐,“在穆枫行动前保证他们逃出去,记得要做得不经意,让他们以为是靠自己逃出去的。剩下的按照原计划行事。” 电话对方听到命令后点着头。 孟伟霆挂断电话后,又不停的咳嗽起来,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35第三十五页 第三十五页 孟延洲见她喘息得不那么严重之后,才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能走吗?” 倪千语也知道,多呆在这里一秒钟就多一分危险,不由得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孟延洲一把将她扶住,将她拉起来,他恢复得很快,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他牵着倪千语的手,开始在这废弃的工厂找着出口,一楼的窗户全都被订上了,应该是早就有计谋。孟延洲的眉头拧成一团,对于穆枫那种不在乎后果的人,你还把他真没有办法,那种不按常理出牌,同时也不得将别人的命当做一回事。他只是将巨大的工厂内部扫了一眼,便握紧倪千语的手,向二楼走去。 倪千语不由得跟紧他的步伐,低头看着他捏住自己的手,他的手很有力,让她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慢慢恢复平静。在这一刻,她并不害怕了,不是因为觉得自己一定不会有危险,而是和她在一起的人是他,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不会有这种遗憾了。一个人死是最轻松的了,什么都不用去担心,或者活着的人才会去计较,才会觉得累。 二楼也很空旷,同时堆着一些废旧的东西,门窗早已经损坏。也许是没有料到他们会挣脱,二楼并未做什么措施。他快速的拖着她向一处窗口走去,他从破旧的窗子看下去,刚好看到原本守在下面的人竟然向另一边走去,似乎被人叫走了。 对于危机中出现的那点希望,只能用幸运来形容了,至于原因恐怕也没有时间多想。上一刻还在为他手中的温暖恍惚着的倪千语在这个时候仿若回到了现实,终于看清楚他们在面对什么,她的大脑迅速的闪过不少念头。在孟延洲还未做出任何动作前,倪千语突然向前扑了一下,原本零散着的玻璃窗上的玻璃竟然掉下来一块。孟延洲睁大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即将她扶稳,神经紧绷起来,这么大的声响,应该会惊动外面的人才对。 但没有,没有人出现,孟延洲看着她,“好像不太对劲。” “先想办法离开。”倪千语心下已经安定下来,她知道孟伟霆已经出手了,否则刚才这么大的动静不会没有人冲进来看他们怎么样了,甚至可以说外面也有孟伟霆的人,那人虽然自信得过分,但做事万无一失也配的上他的自信。 她刚才只是想要确信一下孟伟霆是不是将一切都控制下来而已。 孟延洲也不敢多想什么,在他们身后另一端已经有烟升起来,看来穆枫还真是没有打算放过他们,难道想要一把火将他们烧死? 孟延洲看了一眼二楼到地面的位置,目测了周边的环境,有钢做的连接地面的下水道,应该不会成什么问题,“怕吗?” 倪千语摇摇头。 他一时也不知道她这是心理暗示还是她真的不害怕,“我先下去,然后你下来,我接住你。” 她点头,然后看他身手利落的跳到了窗子上,双手抱在水管上便迅速的下滑着。倪千语见他已经到了地面,他做着手势让她赶快下来。她这才爬上窗子,学着他的样子往下滑,他之前的模样很轻松,但她抱着却完全不是那回事儿,手才碰到水管,便因摩擦而疼痛难忍,她见距离差不多后便往下跳,而孟延洲则牢牢的将她抱住。 孟延洲也不多做什么,拉着她就一直跑,直到他们都跑不动了后,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待过的那工厂,此刻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他们互看了一眼,有劫后余生的欣慰。 因跑得太久,此刻都不由自主的揣着大气,倪千语盯着他的脸,伸出手为他擦着汗水,“你可以不管我的啊,为什么要带着我一起?” “对啊!”他直接躺在地上,“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她压在他身上,不管不顾的用手去捶打着他,力气不大,可手一直不停。终于,她累得不行了,靠在他的胸膛上,“你遇见我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我还没有开始嫌弃,自己就自暴自弃了?” 她呵呵的笑了起来,“我发现你笑起来的时候挺可爱的啊,平时干嘛板着脸。” 他又收敛了笑,“我乐意。” 当他们都休息够了之后,才慢吞吞的走着,也不管会不会危险什么的。他牵着她的手一直向前走着,周围的环境比较偏,应该是在郊区,偶尔能见到几栋房屋,只是都已经很旧,甚至已经看不出有人居住了。 倪千语的目光被一颗枇杷树吸引之后,无论孟延洲怎么拉她都拉不动了,“你到底走不走?” 她还是看着那颗枇杷树,“不走,”顺便摸了一把自己的肚子,“我饿了。” 孟延洲看一眼她再看一眼那颗枇杷树,再看一眼她又看一眼那颗枇杷树,最终放开她的手,走到枇杷树前,几下就爬到了树上。她站在树下面,“我要你头上的那一个。” 孟延洲伸手连枝条一起折了下来,丢到她的手中。 她一直在下面不停的嚷嚷,孟延洲十分的无奈的听着她的指挥去折枇杷。 “谁在偷我家的枇杷?竟然偷我们家的枇杷……”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道狠厉的声音,孟延洲立即从树上跳了下来,拉起倪千语就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才停了下来,孟延洲煞有其事的问她,“枇杷呢?” 她刚才一慌,几乎全都掉落了,只剩下手中的两个,她邀功一般伸出手放在他面前。见他脸色不善,她将一个剥了皮,塞进他的嘴里,“你吃一个,我吃一个,刚刚好。” 孟延洲不由得笑了笑,嘴里的枇杷似乎也甜进了他的心里。 她看着他的脸,也剥下手中的枇杷吃着,只是眼泪却忍不住落了下来。他奇怪的看着她,她不耐烦的擦掉眼泪,“我运气差,吃的这个枇杷太酸了。” 连眼泪也酸了出来。 穆森对这位孟家的当权者一直都很敬畏,这么多年也一直秉承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之道,却没有想到孟伟霆竟然会主动约自己出来见面,不由得一直不停猜测着孟伟霆究竟打着何种算盘。孟伟霆的手段,他也略有耳闻,能将孟氏死而复生,人脉门道绝对让人咂舌,可偏偏没有人知道孟伟霆背后究竟有什么人,这也是不敢轻易动孟伟霆的原因之一。 过了很久,孟伟霆才推门而入。 穆森立即起身同孟伟霆寒暄,“一直都想同伟霆兄叙叙旧。一直找不到机会,难得伟霆兄还能记得我。” 孟伟霆只是勾了下嘴角,并不给予任何回应。 穆森很是尴尬,立即吩咐了侍者准备酒水,心下却对孟伟霆的行为不以为然,要是他年轻的时候,早给孟伟霆脸色看了,现在老了,心气也没有那么重了,很多事也选择在背地下去做,绝对不在明面上让人看出什么来。 “伟霆兄百忙之中约我出来,不知道所为何事?”既然连寒暄都不给面子,那就干脆进入主题。 孟伟霆此刻才有了反应,“穆总是真不知情呢还是太会演戏了?” 穆森咳嗽了几声,“伟霆兄也不要和我打哑谜了,如果真是我穆某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一定赔罪,只是也请伟霆兄说一下前因后果,否则……”他可不是吃素的主儿。 孟伟霆哼了一声,直接甩给穆森一些资料,里面有人的口供,全都已经按下了手印,事件十分的详细。穆森看得脸色大变,那个不孝子,又在外面给他闹事,什么该碰不该碰的人都去碰,这严重一点可是故意杀人…… “不知道二少现在在……” “还好,我弟弟命大,逃了出来。”孟伟霆替对方解惑。 穆森也放心了不少,只是有些摸不准孟伟霆的态度,“伟霆兄,我们之间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那二弟,说得好听点是你弟弟,但那种女人生的,你……”如果孟延洲真没了,对孟伟霆应该是好事,甚至不用孟伟霆亲自出手。孟伟霆这么多年一直不动孟延洲,其中的一个原因肯定是孟延洲一出事,大家怀疑的第一个人便会是孟伟霆。 孟伟霆对此并不生气,“穆总好像忘记了,我并没有后。” 穆森突然睁大眼睛看着孟伟霆。 是啊,这么多年来孟伟霆一直没有儿子,这样来说,孟伟霆就是将孟延洲当做接班人在培养。如果孟延洲在孟伟霆心中只是一个小三生的儿子,穆枫做的这事儿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多送一个小人情就解决了,可如果孟伟霆是将孟延洲当做接班人,那这事儿就小不了……孟伟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何况他都亲自找上门来了。 “这事儿是小儿糊涂,我回去一定教训他。” 孟伟霆敲敲桌子,“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糊涂一下?” 穆森脑海里闪过不少念头,“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为伟霆兄分忧解难?” 孟伟霆在桌子上敲了三下,随即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字。穆森脸色一沉,但他就穆枫一个儿子,如果孟伟霆真动起了真格,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在同穆森见过面之后,孟伟霆又同方总见了一面,这方总也直接,“如果孟总真能够将那案子让我弄到手,我一定为孟总感激不尽。” 孟伟霆眯了眯眼,谁都想得到那案子,可并不容易,对方来头太大,除非采取非正常手段。他哼了一声,就让穆森慢慢去努力,顺便穆森背后的黑势力也会因此浮出水面,做成后,直接当顺水人情送给方总。 “方总太客气了,只要你在你父亲身边美言几句就行。” 方总的父亲在中央工作,平时作风低调,却具有实权,已经弄下好几个贪官,同时也是反黑的高层决策人之一。只是方总的父亲反对其进入商场,认定自己的儿子做不出什么大事儿,现今如果方总能有所作为,一定能够在其父亲面前长脸。 “那是自然。”方总笑着敬了孟伟霆一杯酒,知道他父亲事的人很少,这孟伟霆果真名不虚传啊。 穆森回家之后大发雷霆,无论汪渝怎么劝说都没有办法平息他的怒气。他让人去将穆枫带回来。但穆枫根本视他这个父亲为无物,根本不理会。穆森在家等了半个小时后,直接杀到了穆枫所待的地方。他怒气冲冲的进去,众人一见穆森的脸色,打过招呼之后迅速的逃离现场,他直接冲到穆枫面前,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你这个畜生。” 穆枫捂着自己的脸,一双眼珠几乎瞪了出来,“你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你这个畜生。”说着想再给穆枫一个耳光,被穆枫伸手给拦住了。 “你不过就生了我而已,你养过我吗?陪过我吗?教育过我吗?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他抓着自己父亲的手,“你以为你穿着一身的西装人模人样了你就是人了,不过衣冠禽兽罢了,禽兽生的儿子自然是畜生,你倒也没有骂错。” “你你……你竟然不知悔改,你为什么要去碰孟延洲?” 穆枫甩开穆森的手,“哦,原来你就为这事儿。他抢了我马子,给他个教训而已,不是听说逃走了吗?你这么生气做什么,至少我比你强吧,你还强抢人家的妻子,让人弄死人家的丈夫,一家人全都殉情呢!和你比,我简直就是善良。” 眼看穆森又要给他一个耳光,穆枫啧啧了两声,又拉住了自己父亲的手,“你老了玩不动了,还不准别人玩啊!上梁不正就老实待在家,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如果不是看到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早就……” “此言差矣,你儿子女儿可多呢,只是全变成孤魂野鬼了而已。”他笑看着自己的父亲,“有本事你去弄一个儿子出来我看看啊?” 穆枫讽刺的看了一眼自己父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直接走开了。 穆森气得不轻,却还是追了上去,“别去碰姓孟的,别怪我没有警告你。” 穆枫站在原地,他倒也会思考,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穆森大概也不会如此表现,“我尽量。” 孟延洲回去后,第一时间便是去查关于穆家的一切,很有意思的一家人,早年无恶不作,之后开始洗白,现在竟然混到了如今的地位。 作者有话要说:某位订阅了此文后又在别的网站免费分享的同学,我这文数据真心差,我连申请榜单都不好意思,收益更是连上个文的二十分之一不到,能一直保持更新是因为一直跟随我的读者一直陪伴着我,我只能用更新报答,请不要打击我的积极性,文数据不好不可能对我一点影响也没有,更新下去也需要勇气。昨天头很晕,没有打算写文,结果躺下后也睡不着,一边头疼的起来写文一边看江苏卫视的一站到底打起精神,不是想说自己多辛苦,人活着谁不辛苦,但不能让我觉得不值得吧?我一直尽我可能的写文并保持更新,但能不能不要打着喜欢我的旗帜做伤害我的事? 36第三十六页 第三十六页 几乎在一夜之间,所有的动向都开始不对劲,穆森也不敢轻举妄动,但他也清楚,自己肯定是着了孟伟霆的道。他本来想借黄山的案子卖孟伟霆一个人情,并且他猜测着孟伟霆既然来好自己,自然是为了那好处而来,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使对方答应在冬临市落户,可孟伟霆竟然不接招。平白让姓方的捡了一个大便宜,就算现在,穆森也不知道这姓方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但从那天开始,一切便开始不对劲了,他最初怀疑是内部出现了叛徒,做了好几次清查行动。最终竟然查出来坏就坏在了黄山这个案子身上,原本掌管这案子的人是打算在另一座城市落户,他强行使对方选择冬临市,本就得罪了一大片人,何况他白道黑道都使用了大量人脉,恩威并施着,也花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动静闹得太大,引起了上面的人的注意。 而孟伟霆根本不接招,他无法将他拉下水,他又和姓方的没有任何利益往来,这次他吃了大亏。 这几天他已经被带进警局问了好几次话了,这让他不得不动用埋得最深的人脉,对方告诉他,他肯定得罪人了,是上头有意在盘查他,让他短时间内千万不要被人抓到把柄,否则谁也保不了他。他能平安无事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种事的严重性。当下便警告手下的人不准闹事,否则后果自负。 这事闹得比较大,他又在电话里将穆枫大骂一通,还是忍不住提醒自己这个儿子要小心些,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来。原本穆枫正在计划着如何对付孟延洲,上一次让他给逃脱了,这次一定不能让他有好日子过,但眼下不是发泄怒火的时候,过了这段时间,一定让孟延洲生不如死。而且穆枫非常相信他老子的能力,也相信穆森会护自己周全。 孟伟霆咳嗽了好几声后才吩咐阿九继续,阿九看着手中的资料,“穆家应该会相安无事,所有的证据都被人销毁了,而上头也有人在压着那件事。” 孟伟霆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阿九奇怪的看他一眼,“要不要给杨市长打一个电话……” 孟伟霆举起右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你以为穆森混了那么久是白混的吗?何况我原本就没有打算动他。”孟伟霆见到阿九不解的目光,不由得继续,“只是想让他们安分一段时间罢了。” 阿九从不怀疑孟伟霆说的话,只要他想做什么,似乎就能够做到让别人按照他所想的那般做,他总有那样的实力和自信,甚至让待在他身边的人盲目的相信他。 孟伟霆准备闭眼休息,却发现阿九没有走的意思,“还有事?” “我们在小少爷身边的人很多都得不到他的准确信息,甚至得到的信息里掺假,我怀疑小少爷在防范着我们的人,而且其中一部分人已经叛变。”阿九等待着孟伟霆的反应,孟伟霆沉默许久,竟然给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你下去吧!” 阿九这才离开,出门前将房门关上。 孟伟霆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突然他睁开了眼睛,从原木椅上站起,一步一步走到书房的另一边,那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他抽出一本书,他拿着那本书走到书桌前,翻开书页,里面夹着一张相片,唯一的一张。他将手摸向那张已经有些年月的照片。而那记忆中的人儿仿佛还在他耳边说,“孟伟霆你除了打游戏你还能做什么?” “那你除了爱钱你还会爱什么?”他总是喜欢这么的回一句。 他将照片贴在自己的胸口,他早已经不打游戏了,也早已经对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东西不感兴趣了。就像他永远都听不到她心里的话,她除了爱钱,她还爱他。 倪千语发现了孟延洲忙得不分昼夜,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到他住的地方,一栋很小的屋子,但周边环境十分清幽,关键是只要站在二楼,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周边的一切。她在阳台上沾了一会儿,才走进去,这些天孟延洲一直在书房,不知道在忙着什么。她推开的书房,却并未看到孟延洲,她走到他常坐的地方,发现桌子上一张纸上写着许多名字,并用线条或者直线标注起来,而里面有着一个“穆字。 她又看了几份资料,没有想到孟延洲竟然用了这短短的时间里便清楚的去将和穆家有关系的人全都了解清楚,包括几个藏得比较深的人物,另外几个他也许不确定,在名字后面打了一个问号,应该是会去确定。他在了解穆家的同时,也早已经将他身边的人情况了解清楚,按照不同人的性格分成三类,一种是不能为他所用的人,他可以置之不理;一种是他打算收复,找出孟伟霆给其的好处,他可以给出双倍;另一类则是孟伟霆的死忠。不仅如此,孟氏的所有大案子,他全部记录在案,他能够在哪一个案子上下功夫,能取得什么样的成果,全都分析清楚。 “你在看什么?”孟延洲走过来,按住他桌子上的资料,眼睛却看着她。 她也不看他面无表情的脸,“你打算对付你哥?”她看着他,咬着嘴唇,“你想赢过他?”所以孟延洲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关于扩大他自己影响力的慈善会酒会,让更多人知道他孟延洲的名字,所以他常努力为公司的某些大案子出谋划策,在众多元老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才能,潜移默化的让人去认可他的能力。 孟延洲瞪着她,她今天说的话已经越界了。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她想说,如果这就是你所想要的,那你已经输了,并且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赢。或者说错了,他们都是输家。 “你今天怎么了?” 倪千语抿着嘴唇,却不开口说话,他们就此沉默着。 一个电话,打乱了他们彼此的沉默,孟延洲接了电话,蹙着眉点头,“知道了。” “出了什么事?” “孟伟霆进医院了。” “那你还不赶去医院。”她不解的看向他。 “你什么时候对孟伟霆的事这么关心了?”孟延洲突然凉凉的开口,“我做事还需要向你打过招呼?” 他瞪着她,见她无话可说,忍不住又开口,“今天可是孟氏新一季产品的发布会,既然孟伟霆没有办法出席,自然需要有人顶上去。不知新产品发布会,别的也一样。” 他眼中燃烧着的东西,她看不明白。是啊,不过是之前的一点点温情罢了,她竟然以为他真的就是那个温柔的男人,其实不是,他狠起来的样子依然可以让她陌生,他会抓住每一个机会来让自己变得更强,将他的敌人拉下马。 何况孟延洲一直在暗地里拉孟伟霆培养出来的得力助手。 倪千语站在原地,看着孟延洲走出书房,孟延洲走到门口,突然转身看她,“你今天不会出门,是不是?” 她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 引擎的声音已经消失了许久,倪千语才呆呆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她突然感觉到心慌,而且是说不清的心慌。 她想起了那一年她还在医院当着护士,第一眼看到孟延洲被抬进来时,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她不停的去打听着他的手术情况,直到知道他的手术很顺利,她才稍稍的心安。 她能进这个医院工作,全靠了某位学姐的关系,那位学姐原本也在这医院工作,后来嫌弃工资低,便开始做药代,借着以前的人脉,日子也过得不错。倪千语在这里朋友不多,便在休息的时候去找学姐吃饭,毕竟她的工作时靠着这位学姐。 那天她们就像平时那般去吃饭,在吃饭的过程中学姐突然开口问她,“那个孟二少是住你们医院吧?” 倪千语诈一听这个名字,不由得僵了一下,“怎么问起这个了?” “因为啊,前段时间我从我父母那里得到一个惊人的□,如果我是做娱记的,光卖这一个报道就发了。” “和孟家有关?”倪千语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这孟延洲不是孟伟霆的小妈生的吗?孟伟霆和他那小妈以前有□。”学姐一边吃饭一边兴致勃勃的讲述着。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我妈妈和孟延洲的妈妈在一个大学念书,我妈妈说那个时候孟伟霆就常常去学校接那个女人。不过那个时候孟伟霆就一毛头小子,整天泡网吧的那种,正事不做,就喜欢玩,谁能知道人家几十年后摇身一变就成了商场精英,啧啧。” 倪千语愣在了原地。 “你不会被吓到了吧?” 倪千语摇摇头,“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这事儿,如果传到了孟伟霆耳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和学姐分别之后,她一直为这事儿惴惴不安着。她想起了好多的事,即使外界的人都说孟伟霆对孟延洲一定有恨意,只是迫于外界压力,不敢对孟延洲动手。可如果从另一方面来说,孟伟霆对孟延洲如此严厉,并非他故意为难,而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她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疯狂,但随即她给自己找出佐证,孟伟霆从未考虑结婚,同时他也没有子女,这本来就不符合常理…… 倪千语要求见孟伟霆的时候,没有想到会那么的顺利,随即她给出理由,也许只要是关于孟延洲的一切,孟伟霆都会加倍的关切。 孟伟霆在见到她后对她笑笑,“倪小姐,好久不见。” “难得你还记得我。”倪千语努力挤出一丝笑来,“听说孟总一向能猜到别人心思,不妨猜上一猜。” 孟伟霆看她许久,“倪小姐,我得提醒你,如果要求人,是得给出相应的筹码。” “我能有什么需要请你的?” 孟伟霆只是笑笑,“那倪小姐不是为了穆家的事来?” 倪千语几乎是以惊恐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老人,最终证明传言果然不假,她深呼吸了一声,“我想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一定会感兴趣。是关于你和你弟弟之间的事。我记得几年前曾有一篇报道曾经描绘过你们之间的关系,当中提出了孟延洲是你弟弟的种种不合理现象。可没有几天,那篇报道竟然离奇的被人收购了,那家报刊也就此倒闭了。你说如果现在有人继续挖掘你们孟家的事,孟总你准备是继续花钱让人闭嘴还是直接杀人灭口?” “这就是你的求人态度?” “当然不是。”她拿出手机,“我用手机拍了一些视频,其实也没有什么爆炸性的东西,只是一些当年恰好见证过你那段爱情的人,我和他们聊了聊顺便录了音而已。我写了一篇博文,一时手滑,也将这视频给放了进去,如果我不能安全走出去,就没有人修改发表时间了。如果这信息在网络上弥漫之后,我真的很想知道,需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才能将这信息压下去。” 孟伟霆看了她许久,“你和过去不同了。” “谁能知道过去一事无成能工作都不愿意的孟总会坐到如今的位置?人和过去不同才是正常。” 孟伟霆竟然为她的话鼓起掌来,“如你所愿。” “条件是?” “待在他身边,你知道怎么做的。” 孟伟霆笑笑,韩婕已经出了破绽,正好可以试探一下她对延洲的影响力有多大,如果足够大的话还可以…… 倪千语重重的深呼吸一下,有时候很想问,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如果孟延洲永远都无法赢过孟伟霆,那他一定会认为自己失败了;可如果他真的赢过了孟伟霆,他输得更惨,那不过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像说过这个文很短,是吧? 37第三十七页 第三十七页 孟伟霆住院多天,在外界盛传孟伟霆身体状况极差,大批媒体整日守在医院和孟氏,希望得到一个准确的消息,随着孟伟霆病情的报道,孟氏的股票也一跌再跌,这时公司内部原本就不坚定的人开始趁机作乱,而孟延洲很好的将此控制下来,并且公司大部分活动全由他出席,而重大的决策也由他执行,并且提出质疑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少。 孟延洲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他要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即使是敌人,他也可以变成自己的人,让孟伟霆以为自己永远还是那个傻瓜,他一定想不到,他底下忠心不二的人大半人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得力助手,甚至帮着自己从孟伟霆的弱点开始对付他。 他长长的叹一口气,现在孟伟霆不在,而他是最大的股东,孟伟霆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感到巨大的惊喜。他为这一刻的成功而感到兴奋,手中拿着一杯酒,对上巨大的玻璃,他自己为自己庆祝。 倪千语推开他的办公室,从他们的关系逐渐确立之后,她便又回到了原来的岗位上,她看一眼他手中的酒,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过来。 “如果没有打算陪我喝酒,现在可以出去。”孟延洲转过身,并不看她一眼。 “你真不去医院看看吗?”最近她提起这个事的频率太多了,已经让他厌烦,可她忍不住,很多的时候,她都想将真相告诉他,但不能,如果她说了,也许孟伟霆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化作流水…… 孟延洲捏紧手中的杯子,“你最近是怎么了?”她过去不是很聪明,会看自己的脸色吗,怎么现在明知道自己最讨厌这个话题,却偏偏选择这个话题同自己对话,“我都怀疑,你同孟伟霆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关系了。” 他后一句话很重,甚至暗含着警告意味。她这样的表现,很容易让他联想到韩婕给他看的照片,如果孟伟霆是真想让她离开和她谈判,她该恨孟伟霆才对,可现在她的话处处是为孟伟霆说话,让他不由得怀疑自己当初的判断是天真又愚蠢。可他并不想去弄清楚她和孟伟霆究竟有什么联系,只是他心中的怀疑消散不去,像一团浓重的雾堵在胸口,仿佛无关紧要,可他又知道那里难受。 倪千语也知道自己现在让他反感了,最近他对自己都有些不冷不热。 她微微一叹,“住在医院的那个人是你哥哥,亲哥哥,如果你真那么狠。”她顿了一顿,“我只是害怕,你对亲情都那么绝,那对我,在未来的有一天,是不是也会这么绝?” 她的声音充满着无奈,甚至语带惆怅,让他忍不住转过身看着她。如果她只是害怕在未来的某一刻他会狠心转身离开,那么她的行为似乎也说得通。 “去医院看看,好不好?”她的声音极低极低,“公司里已经有人对你有怨言了,你大哥出事这么久,你一次都没有去过医院。” 孟延洲沉默半响,“我会去,只是你没有必要去吧?” 倪千语心微微一沉,他怀疑她了…… 孟延洲还是去了医院,甚至是在媒体的一路追随之下。他在车上打了一个电话,同还在国外旅游的韩婕聊了聊。 “你当时给我看照片的时候,是不是想告诉我,她是孟伟霆的人?” 韩婕几乎快要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了,她的声音十分的平静,“我很想知道,如果她是孟伟霆的人,你打算如何对她?” 孟延洲沉默 韩婕摇头轻笑,“如果你没有想好自己会怎么做,不如不要去想它,如果真相并不能让自己开心,那何必让自己难受呢?” 孟延洲挂断电话后。也差不多到达医院了。 余荷与梁永茹都在医院,寸步不离的守在医院。孟延洲到达的时候,余荷的眼睛已经红了,看来媒体并没有夸大孟伟霆的病情,他站在病床门口,瞧着里面的三个人。余荷紧紧的握着孟伟霆的手,孟伟霆则让她别哭,她今生最大的不幸恐怕就是遇见了她,让她下辈子睁大眼睛,一定不要遇见自己,即使遇见了,也远远的躲开。 余荷哭得更加厉害了,“我后悔的不是遇见你,而是为何没有早点遇见,如果早点遇见你,就赶在别的女人将你的心偷走之前先抢走你的心。” 孟伟霆似乎笑了笑,“傻瓜,你如果真那么早遇见我,我遇到她之后也只会将你给抛弃……” 余荷眼眶中的眼泪唰唰落下,不爱就是不爱,真的没有办法,连为什么都问不了。 梁永茹坐在一边,她精致的妆容早已经被拆下来,中年丧夫,老年几乎丧子,脸上清晰的沟壑让她的沧桑一览无余,她呆呆的看着孟伟霆,“儿啊,你是不是还怪我?” 如果不是她当年一意孤行,要针对那对母女,也许那个女人不会选择自杀,也许不会有后来的故事。梁永茹眼睛红红的,却并未掉下眼泪,她反而笑了,她争了一辈子,究竟算输了还是赢了? 孟永昌果然狠啊,他心中除了他的儿子,果然已经没有别人。他在夏之情最痛苦的时候救了她,也给了夏之情一份工作,夏之情便对他的恩情挂念在心。之后孟氏出现大的危机,加上梁永茹当时联合孟氏敌对方和孟永昌作对,孟永昌担心孟氏的危机会被发现,那将是毁灭性的打击。于是他选择用一桩婚礼来转移媒体的视线,当所有人都被他的婚礼吸引目光,他却在四处寻求投资人,对婚礼没有一点在意。全世界的人都在骂他抛弃了糟糠之妻,他选择的是大办婚礼,以此“证明”孟氏的财政并未出现危机。婚礼之后,孟永昌之前他便同夏之情达成协议,她可以自由离去,只是她表示她已经没有了家,在哪里都无所谓。 孟永昌是在婚礼后的一个月才发现夏之情与孟延洲之间的事,他吃惊之余找到夏之情,愤怒的指责她之前并未将真相告知他。夏之情沉默,她自己也没有想过会和孟伟霆再相见。 没有多久,夏之情怀孕,孟永昌只是沉默的告诉她,这个孩子只能是他的儿子,他不会让孟伟霆背上乱伦的名声,他的儿子需要正常的婚姻,也是孟氏的接班人,他不允许任何人阻拦孟伟霆的道路。 后来夏之情的孩子出生,孟永昌在去世之前将一半的股份交给他们母子,别人都说孟伟霆宠爱这个小妻子。只有夏之情自己清楚,他多狠呀,用这股份将自己牢牢的压住,也在告诉自己他对自己的恩情,让她时刻记住,不能断了孟伟霆美好的前程。 夏之情原本就没有想过会和孟伟霆再续前缘,从分手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们不会有结果。梁永茹的针对,她也当做看不见,如果她不在了,也许他们就不会针对还是孩子的孟延洲了。她让梁永茹好好照顾孟延洲,她会让梁永茹如愿,她选择让自己离开,这样就可以保全孟伟霆的名声,同样的,也算报答孟永昌的恩情,站在大街上,看到车开过来的那一个瞬间,她想到的是:孟伟霆,我不后悔爱上你…… 孟延洲站在门口,只觉得自己真是多余,又站了几秒,他转身离去。 孟氏的新产品很成功,一经推出市场,便取得消费者的支持,攻占了大半市场,这让公司上下的人对孟延洲越发的信任,而在外界,孟延洲的名字也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即使孟伟霆不能出席,年终的酒会还是办得十分热闹,而各大名流也很给面子的赶来。孟延洲站在一群人中侃侃而谈,话语不多,声音低沉婉转,神色间刻意的收敛,只是眼眸中的距离感怎么也磨不掉。 倪千语远远的看着那人,越来越感觉陌生了,甚至越来越像孟伟霆了。她长长的叹了一叹,却不知道自己在忧愁着什么。 “你的老情人不理你,所以一个人喝着闷酒?”穆枫邪笑着站在倪千语面前,一双眼眸闪着别样的火花,仿佛要将她烧尽。 倪千语的心微微一颤,随即一想,现在这么多人,他并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如果他够聪明的话。 “穆少,好久不见啊。”她含笑着睨他,“左拥右抱这么多美人,还能记住我,深表荣幸。” “没有办法,谁让你让我印象那么深刻呢!”穆枫似笑非笑。 倪千语咳嗽了一下,淡淡的一笑,“应该是穆森记忆力不错。”她看了一眼孟延洲的方向,“我还有事,失陪了。” 穆枫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这么急着走做什么,看在我们以前的关系上,也该好好聊聊才对。”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好聊的话题。” 穆枫也看了那边的孟延洲一眼,“不如我们聊聊孟家二少爷啊,他到底是有何种的魅力,让你毫不犹豫的丢下我。让我也学学这种魅力,免得下次女人又被抢走了。” 倪千语抿着唇,完全不知道这穆枫想要做什么。 “别不说话啊,就算是你知道孟延洲是个有钱人,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身体,也可以说是他有钱的魅力。”穆枫还是笑着。 倪千语咬着唇,他就是来侮辱自己的吧?故意将话说得那么难听,让人听见后,不止她丢人,带她来的孟延洲同样丢人。 穆枫还想说什么,孟延洲却匆匆走了过来,一手揽在倪千语的腰上,视线与穆枫对视,“穆少匆匆赶来,就是为了和我女伴搭讪?传说穆少看女人的眼光是一绝,看来我的女伴很符合穆少的审美了。” 穆枫瞪了孟延洲一眼,“没有办法,我这人念旧,对跟过我的女人都忍不住怀念一下。” 孟延洲揽走倪千语,“那我们就不打扰穆少怀念了。” 穆枫就这样被丢下,看着那一对的背影,眼睛越发的狠厉,孟延洲,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得罪了我的下场。 孟延洲带着倪千语一同与人打着招呼,或许是孟延洲今日的风头太劲,倪千语成为了不少女性的公敌,于是有人不小心将酒水洒在了她的身上。倪千语很是无奈,只好去洗手间处理自己的白色礼服。 孟延洲看着倪千语走开的背影,忍不住对身边的人做了一个眼色,对方立即会意,将之前故意洒酒水的女子找借口赶出了酒会现场。 他百无聊懒的同人说话,过去,也是这样的场合,他得主动找人谈话,对方还趾高气昂的表示不屑,如今他站在这里,也会有一群人围上来。他终于变成了他当初想要变成的样子,可他清晰的知道,自己不开心,是真的不开心。 甚至他有些迷茫了,不知道自己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很可笑的迷茫。 他喝完一杯红酒,准备再为自己倒下一杯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孟延洲。”来人十分的欣喜,“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说着拍拍孟延洲的肩膀,“还真有模有样的,优秀领导人,社会精英啊。” 孟延洲的表情有些纳闷,呆呆的看着来人。 对方咳嗽了一下,也为自己的自来熟感到尴尬,“我是六子啊,我们是高中同学,你不会真把我给忘记了吧?以前可是我陪着你一同打架一起去看美女。” 孟延洲认真思考了一下,记忆中模糊的有这样一个人,“不是我忘记你,是你自己变化太大了。” 六子尴尬的笑了笑,摸摸自己的啤酒肚,“想当年我也是一英俊小伙啊,话说你变化才真大,我告诉我老婆你是我高中同学,她根本就不信,真是打击我。” 孟延洲也陪着笑笑。 “哎,你还记得华强和永亮不?那两家伙在一起合伙做生意,竟然也做得有模有样的,就我混得最差……” 过了一会儿后。六子大概也发现了孟延洲对这些的兴趣不大,不由得摇摇头,高中的时候大家还一起说着老了都在一起的话,现在想起来又伤感又怀念,“孟延洲,我以前真没有发现你就一重色轻友的主儿,一大帮朋友都不怎么记得了,就只记得你的千语。话也说回来了,你们竟然真的能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以前还真没有发现你这么专情……” 孟延洲原本听着也不当一回事,但某些字眼在他大脑里转了一转,他的神经仿佛被触碰到,“你刚才说什么?” 六子莫名其妙,“我说我以前还真没有发现你这么专情……” “前一句。”孟延洲面无表情的提醒。 六子丈二和尚般摸着自己的头,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孟延洲却死死的盯着他,“你说我和倪千语在一起很多年了?” “高中到现在,难道不是很多年了?” 孟延洲的手慢慢握紧,高中到现在,从高中到现在……他的眼睛肿射出一股怒意,原来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那个女人怎么不去演戏? 38第三十八页 第三十八页 十七岁以前的孟延洲在学校最喜欢做的事是与六子华强几个兄弟伙一起站在走廊盯着各班出现的美女,看了也就罢了,通常还要将这些美女挨个点评一番,谁样貌不错,可惜身材太差,谁又属于性感类型。他们都属于不爱学校的那类,理所当然的被视为会早恋的那群人,学校也总有这样一群人,老师们也认定他们无药可解,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孟延洲时常会收到各个年级女生送来的情书,每次都在几个朋友面前打开,然后纷纷点评着那个女生的样貌如何如何,如果还不错的话,会想让孟延洲干脆就收了。还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孟延洲自然也同几个女生出去约会约会过,只是关系往往还没有定下来之前,他就已经找到了对方身上他无法忍受的缺点了…… 那时的孟延洲被称为叛逆期,在学校不按理出牌,在家也是闹得鸡飞狗跳。他的成绩不怎么样,为此孟伟霆特意给他请了好几个家教,但他总能在几分钟之内将人气走。孟延洲的本意是想激怒孟伟霆,可他太小瞧了他这位大哥了,他气走一个,他就为他又请来一个。他在学校使劲儿折腾,孟伟霆就使劲儿为他摆平。他体内总有一股儿怒气,无法排出,他渴求战胜孟伟霆这个处处压制自己的大哥,奈何实力有限,他空有一腔热血罢了。 在他连续气走十六个家教后,特意在客厅里坐着等孟伟霆下班回来。他一双腿都放在茶几上,身子则靠在沙发上,嘴里哼着趣儿,手上拿着的是特意买来看电影的平白电脑。在孟伟霆进来之前,他特意放着他最新下载的毛片,还特意将声音开得巨大。 孟延洲太小看孟伟霆了,即使听到那不雅的声音,他也只是走过来坐到孟延洲身边,对听到的和看到的视若无睹,“这样吧,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家教,可以把要求列出来。” 见孟伟霆一点反应也没有,他自己也感到无趣,将电影关掉,电脑放在一边,“别太老,会有代沟;废话别太多,耳朵会生茧子;衣着别太暴露,又不是叫小姐;当然了,也别太保守,我也不是找尼姑;别太凶,我胆小;别太胆小,万一我忍不住想捉弄就完了……”他想了想,“别太有学历,我会有压力,当然了,还是得长漂亮点吧,否则看得我想吐多不好。” 他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激怒他面前的男人,谁知道孟伟霆只是略一个思索,“要求并不高,满足的人应该很多才是。” 孟伟霆的反应让他足足阴郁了两个小时。 念高中之后,孟延洲便要求搬出去住,孟伟霆同意了,前提是屋子得租在他就读的学校附近,同时每个周末必须回来。前一个条件孟延洲没法拒绝,给钱的人不是他,后一个条件孟延洲一向不当回事儿,腿毕竟是长在他自己的身上。 孟伟霆为他请的家教都是到孟延洲学校外面的公寓为他讲课,孟延洲也并不会故意消失,如何气走那些家教俨然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项乐趣。 有人敲门的时候,孟延洲慢悠悠的去开门,只是站在门口的人让他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孟伟霆竟然给他找了个这么小的女生,好吧,只是相对而言,要知道之前来给他讲课的最小的都是三十好几,光讲述其学位和获得的荣誉都需要几个小时…… 他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生,总感觉她有些熟悉,他想了想,好像是和他一个学校的,之前永亮称她为“冰清玉洁”的那个,说她气质特别,成绩好,长相也不错,是他们学校好多男生心中的女神,也是这群成绩不怎么样男同学心中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人物…… “你走错门了。”孟延洲单手撑在门边,俨然没有打算让她进去。 她盯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来,“给我一百五十块,我马上走人。” 孟延洲瞪着眼睛看她,“凭什么?” “你大哥的要求是周末补课六个小时,这两天一天补课三个小时,一个小时五十元,那我今天的酬劳就是一百五十元。”她冲他笑笑,“你可以不用听我枯燥我讲课,我也可以完成任务,不是很好吗?” “凭什么?你还什么都没有讲。” 她耸耸肩,“那就请你让开,别耽误了我今天的工作。” 孟延洲放下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走进去。她倒是不闲着,进去之后便开始讲课,也不管他听不听,他试着自己看电视,发现她根本无动于衷,快速的讲完之后,便扔给他两张卷子,让他做完。 孟延洲还真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人,当下忍不住了,“我不会,一个都不会填。” “那你随便乱填吧!”她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无所谓。 乱填就乱填,他难道还怕了?阿拉伯数字乱写一通,直接填上去了,结果她只是走过来看了一眼,还对他笑了一下,“谢谢你连让我改卷子的时间都省了,直接零分。” “你都不觉得忏愧,你讲了一通我还是零分?” “我为什么要忏愧,有智商问题的人又不是我。” 孟延洲气得够呛,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 他倒是要看看她怎么讲课,她见他看过来之后,放慢了速度,有意的想吸引他的注意力。孟延洲故意猥琐的盯着她的胸口看,“小老师,你的身材不错嘛,胸多大?至少是个C,我猜对没有?” 她没有什么表情的看他,“你这么好奇,要不要走近点观察?哦,来摸也行。” 孟延洲被她吓到了,他也只能在嘴上逞逞威风,就如同一些人只会在嘴里放狠话,真做的话肯定做不出来。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玩他的游戏,她见他没有心思听,也就自己复习功课了,谁也不理会谁。 孟延洲自认自己是一个对付家教的好手,可遇到了她之后,觉得自己还得多学习才是。于是他很快便搞到了她的资料,和他同个年级,成绩从未下过全年级前五,成绩相当的稳定。只是听说她家境不怎么好,学费都靠的学校给出的奖金,平时很节约,有空的时候会去给小学生做家教,赚点外快。 孟延洲盯着那个名字,想到她对自己说过的话,竟然觉得很有趣。 华强见他在笔记本上满篇的写着“倪千语”,不由得好奇,“你不会想打她的注意吧?别想了,这种好学生大多都清高很。”在高中的时候,看中的是你成绩好不好,就跟出了社会看中的是你工作好不好一个道理。 孟延洲耸着眉头,清高,我倒看看她有多清高。 在孟伟霆打来电话后,他难得的没有将这个小老师批斗得一无是处,简单的回复:还行。 挂断电话之后,他觉得自己真有病,还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牌的家教,哪门子还行了? 下一个周末,孟延洲早早的准备着迎接这位小老师。倪千语也是一个相当准时的人,约定了几点就是几点来。 孟延洲想给她难堪,以此来给自己扳回一局,所以在她进来后便直接开口,“小老师,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路边摊买的吧?穿出来也不嫌丢人,人啊还是得靠衣装才行,换一身名牌才能显得你有档次……” 倪千语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了一圈,慢悠悠的问他,“你给我买啊!” 他立即闭嘴。 她丢给他一本书,“把你不会的地方勾出来,”见他动也不懂一下,她继续开口,“你最好慢一点,最好让这三个小时全敷衍过去。” 孟延洲却裂开了嘴,“小老师,你误会了,我是一点也不会。” 倪千语瞪着他,“不会你愣着做什么,看书啊,现在就看,一直看,哦,计时开始。” 孟延洲想把那书扔到她脸上去,但他那她也没有办法,不能和她打一架,她那身板他一拳她都散架了,他不看书她也自然很,一点不强迫,只等着三个小时过了就完成任务。 想想还真无趣,他便坐在她的对面。那是孟伟霆专门让人搬来的桌子,听说还按照了什么人体最佳写作业弯身的高度设计,最合适这种努力学习的学生。 “喂,你年轻轻轻的干嘛这么想不开出来给人当家教?”他突然有搭讪的兴趣,觉得她没有前几个那么讨厌。 “大脑堵着了,一时想不开。”她拿出一大叠卷子在做。 她做题的样子很认真,哪怕他故意找些没边的问题问她,她依旧能很认真的研究她面前的题,同时敷衍的和他对答。她的头发很长,发丝很细,铺满了她的后背。他以前老听人说女孩子要长发飘飘才会显得有韵味,当时不觉得,现在觉得那话很不错。 在不知道有她这个人物出现在学校时,他也不以为然,但自从她上次来这里给他当家教后,他发现自己见到她的频率非常高。 他在打篮球时,她拿着一本书坐在操场的某棵树下认真的看着。他站在阳台上时,她从教室里出来走去洗手间。他因考试分数太低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时,她被她的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一起改卷子。 可她在他眼中的影像很单一,走在路上时,发丝飞扬,气质清冷,那感觉有点像那部很火的《金粉世家》女主角的感觉,可她一旦笑起来时,却又有蛊惑的妩媚之感。 “哎,你有男朋友没有?” 她抬起头看他,“你有女朋友没有?” “你太不会聊天了。”他如此评价她。 “你特会聊天。” 孟延洲一堵,她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讽刺他。可他该死的一点不生气,还觉得她真有个性,这么多年来唯一敢这么对自己说话的人。 他那时不知道,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份工作,所以激怒他才感到无所谓。加上她的心情太过糟糕,才会对他一句好话都没有。 随着补课次数的增多,他们也逐渐熟悉起来,只是他仍旧不配合她的讲课,她也只是随着他打游戏或者看电影。 39第三十九页 第三十九页 孟延洲越来越期待着周末的来临,他喜欢看他捉弄倪千语时她望向自己的眼神,虽然每次她都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可却让他更加感兴趣,特想要看到她的脸上露出别的表情,为此他一直在不停的做着努力,嘲笑她的衣服,讽刺她的家庭,可她还是没有太大的反应,让他对此特别的失望,可他打算再接再厉。甚至他打听到了她的住处。 他的那群朋友都说他现在疯魔了,他一脸无所谓的表示那是别人不懂其中的乐趣。而他还不屑告诉他们乐趣是在什么地方。 这个周末,孟延洲设计了各种能让倪千语动怒的手段,先是不给她开门,然后他假装自己煤气中毒,他想得极为美好甚至幻想着她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极度扭曲,然后发出巨大的尖叫。 墨菲定律的原句本是这样的:Iftherearetwoormorewaystodosomething,andoneofthosewayscanresultinacatastrophe,thensomeonewilldoit.(如果有两种选择,其中一种将导致灾难,则必定有人会作出这种选择。)。但孟延洲觉得自己更喜欢它的延伸含义,简而言之,无论你计划有多美,现实发生的常常是计划外的那个,让你对你自己的倒霉最终都没有力气去闹脾气了。 孟延洲计划得如此完美事实却是他等了整个下午,然后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倪千语也没有出现。孟延洲醒了后极度恼怒,一是为了她竟然没来,二是自己竟然像一个傻子似的一直等着,甚至他连饭都不敢去吃害怕他刚一出去她就来了。孟延洲想过第二点时又犯傻的想到会不会是自己睡着的时候她来过了,因为他没有去开门所以他走了?这种念头让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疯魔了。 孟延洲很生气,连晚上睡觉时都在想着第二天到了学校后找到那个女生后怎么大骂她,竟然敢放他的鸽子,简直就是活腻了。他真不愿意承认自己睡觉前想着的是明天快点来,他要去找那个女人算账。 第二天终于来了,孟延洲头一次觉得去学校自己会感到兴奋。 早自习真难熬,孟延洲那天俨然成为了迟到着的噩梦,他们班主任会痛心疾首的告诉迟到的人,“你们砍看,连孟延洲今天都没有迟到,你们是不是该感到羞愧……” 下课后,孟延洲便向倪千语的教室赶过去,他怒气冲冲的赶过去,让人将倪千语给叫出来,结果得到的是倪千语今天没有来上课。孟延洲满腔怒火还等着在此刻爆发,此刻听到这样的消息就跟吹打了的气球突然一下放干了所有的气体,迅速的瘪了下去。 回到教室后,他又开始担心了,每个周末她都是按时去自己的公寓补课的,而且她不像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一句话没有就直接消失。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孟延洲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合理,他当下就要出去,被六子给抓住了“现在这段时间抓逃课很严,班主任才强调过。” 孟延洲当没有听见六子的话,孟延洲才出了教室,六子便同一旁的华强聊着,“觉不觉得孟延洲这段时间透着古怪,老在上课时傻笑。” “早发现了,从他那个小老师来了后,任何美女都进入不了他的眼了。” 六子和华强互相看着对方,都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孟延洲躲过了巡视的老师,翻着围墙逃了出去。他是有倪千语的地址,这个时候觉得自己太聪明了,简直是未雨绸缪。倪千语住的地方比孟延洲想象中好一点,,她家贫穷的话听得太多了,理所当然的觉得住的地方应该极差才是,虽然这里不算好,但和一般家庭也差不多,那她为何还那么辛苦的去给人做家教? 孟延洲原本还在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将她叫下来,没有想到在小区下面的花坛边看到了她,他立即跑了过去,看到她后立即问出自己的疑问,“你昨天怎么没去给我补课?” 倪千语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衣袖往下拉,“忘了。”她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就为了来指责我没去给你补课?” 孟延洲坐到她的身边,“怎么可能,我只是路过,正好看见了你而已。”怕她不信,于是加了一句,“你也知道,上课很无聊的。” “我没觉得上课无聊啊!” 孟延洲被堵了一下,咳嗽了一声,“那你怎么不去上课?”他狐疑的看一眼她的穿着,□的牛仔裤还勉强能说得过去,毕竟牛仔裤被称为永不过时的服装,但这个天气竟然还穿着长袖衣服就太奇怪了,“你干嘛穿成这个样子。” 他说着竟然去拉她的手,她迅速的躲开,“你干嘛动手动脚?" 孟延洲成绩极差,但不证明他的智力就真那么差,他只是不喜欢学习罢了,他明显的感到她抽回手并非是因为自己碰到了她的手,而是她怕自己发现了什么东西,何况刚才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意,虽然消失得很快,但他看得很清楚。 孟延洲在她不注意时突然伸出手来,将她的手拉过来,袖子迅速的挽上去。他睁大眼睛看着她手上的伤痕,深的浅的错综交错,像无数条小蜈蚣爬过留下的水痕。倪千语想抽回自己的手,孟延洲却拉得更紧,“谁干的?” “和你没关系。”倪千语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他连放手的意图都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生气,她的态度让他更加的想要发火,“你不说是吧,那我报警,如果是遇到了坏人……” 倪千语看出了他没有打算罢休,“是我妈。” 她直直的看着他,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好似在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昨天她被打之后,便被直接推出了家门,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一夜。她被赶了出来,可她竟然庆幸的觉得还好这是夏天,不是冬天。人是不是只有被折磨之后,会不知不觉的将自己的底线放低,最终连自己都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你后妈?”名言在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在他眼中,母亲都会对自己的子女特别的关爱,将子女当成自己的生命一样对待呵护。 她眨了眨眼,竟然还有心情笑,“我希望她是。”这样就可以说服自己,自己还是有妈妈疼爱的,只是她不在而已,“我的亲生母亲,如假包换,对了,我根本没有父亲,连他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那个男人的相片早被倪紫絮烧得一张都不剩下,倪紫絮那人有时候很决绝。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对他说这些,她原本也没有打算对别人说,不愿意得到别人的同情,何况别人也无法将她的痛楚变少一点。 “她这样是虐待,你可以告她。”果然是少年,如此的热血和激情。 倪千语看了他半天,被他脸上明显的怒气刺了一下,“你想让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她现在没有父亲,没有外婆,只有一个母亲,即使她对自己再不好,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唯一的。 孟延洲张张口,他的确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情感,他没有母亲,也不知道母亲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大概我的存在是她这一生失败的见证吧。” 她并补伤心,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这种想法让他难受。倪千语很不喜欢他此刻的目光,“你不用可怜我。”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我没有可怜。”他否认,“我只是在想,有母亲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如果我有母亲,她又会如何对待我?” 倪千语看了看他,突然乐了起来,“也许她知道有你这种不学无术的儿子,会想将你塞进肚子里重新生过。” 她原本只是说笑,奈何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你很讨厌我?” 她原本是不喜欢他这类人,明明出身比大多数人都好,却从不知道珍惜,甚至总觉得自己拥有得不够,理所当然的认定他应该拥有着一切,当然了,孟延洲不是那个意外。 “还好,你多想了。”当面不说人坏话是一种古老的传统。 孟延洲莫名的觉得生气,“你撒谎。” 她抬抬下巴,“难道你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惹人讨厌,所以补敢相信别人不讨厌你?少年啊,对自己自信一点啊!”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她说话让自己堵得慌,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她神秘的对他笑笑。 他觉得她笑着的样子真好看,只是她明明就不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生,却让他感觉最特别。倪千语带他去的地方有些远四周很寂静,可全都是密集的草,而且这种草很容易割伤皮肤。孟延洲跟着她一起走,发现她走路很快,目的地是一个很高很高的山坡,远远的能看到几户人家,有点像某些电影里的镜头。 “我很喜欢来这里。”她看上去很开心,“一有不开心的就在这里大喊大叫,喊过后心情自然九好了起来。” 她站在最大的那颗大石头上,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为什么我的生活是这个样子?”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生下我?” “我嫉妒他们都有一个完整的家。” “外婆我好想你。” ……… 有一句话她放在心底,谁也不说:谁能给她一个她想要的家呢? 她大喊大叫了一通,连自己也不知道喊了些什么,她转过身看他,“发什么呆,喊啊,我告诉你,这可是最佳心情治疗法,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孟延洲突然就乐了,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真的站上去对着远方喊着,“我讨厌学习,讨厌读书,讨厌每天按部就班……” 倪千语就坐在一边看他,她双手后撑着自己的身体,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想自己的存在或许就是一个错误,所以她来到了这里,可她没有往下跳,而是借着这些草,往下面爬,她终于往下攀爬到了下面,发现下面竟然有一条小路直通上面,而且路虽然弯了些,可一点都不陡。她突然觉得,有时候我们看到的是高山,对于别人只是山坡,人生从来都不会有绝境,只看你如何对待它。你觉得它如若天塌,它就能压垮自己,你觉得它渺小如烟尘,它就能那么不值一提。 孟延洲转身看她,“你下周要给我补课吧?” 她点点头,“你这种冤大头的学生难得遇见,当然不能放过。” 孟延洲别扭的转过身看着远方,他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一个人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即使声音已经嘶哑,她也不曾出现。 40第四十页 第四十页 放学后,倪千语从教室里走出来就发现了孟延洲,他站在她教室对面的那棵树下,身体斜靠在树上,仿佛他自己就是一颗没有长好的歪脖子树,她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裂开了嘴角,此刻孟延洲却在向她挥手,示意她赶快下去。但让孟延洲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的是倪千语竟然又回到了教室,丝毫不理会他(赤)裸裸的示意,他气急,却也没法。 倪千语之所以又进教室,是不希望同学们看到她与他一起,希望等同学都走完之后,她才下去。久而久之之后,孟延洲大概也猜出了她的想法,再也不提前逃课出来等了,反正她都会耽搁一段时间,不如他也晚点去,他们都不会说出自己的想法,可会默契的这样做。 倪千语通常走在前面,孟延洲则不慌不忙的走在后面。有时候倪千语心血来潮,会突然走得很快,等孟延洲反应回来,她已经跑了很远了,他不得不追上去。出了校园之后很长的一段路,孟延洲走路的位置从倪千语身后变换到了她的身边。 “你家又不是这个方向,每天往这边走干嘛?”她老喜欢这样问他,而且目光很纯洁,让孟延洲时常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怒。 “路是你家的啊,还不准我走了?” 倪千语通常会耸耸肩,“问题是你站在我旁边碍着我眼睛了,而且还影响我行情。” 说起行情,孟延洲郁闷,之前他才发现原来她的追求者还真不少,有几个还时常跟踪她好长一段时间,特像保护她的无名英雄,他觉得那群人都特没种,应该像他这样啊,大大方方的跟着她。 “少来,好人坏人都分不清楚,有我在,减少你遇到坏人的几率。” 倪千语像模像样的将他从头打量到脚,“你不觉得你才是最坏的那个?” 孟延洲哼了一声,他又没有说过他是好人。而且当坏人很显然比当好人强,首先来说,坏人比好人活得长,其次坏人可以随心所欲好人则被各种条条框框束缚,再次坏人不用顾忌别人的目光过得痛痛快快好人则时常担心这担心那过得不痛快,最后就是坏人只要做一件好事就能被夸奖好人则只要做一件坏人他以前的好事都会被人否定,而且还要被人说人品有问题……瞧瞧,他这样的人过得多好。 既然是坏人,那就坏到底吧,孟延洲看了看四周,将倪千语拉到一个小巷子去。倪千语狐疑的盯着他,却也并不挣扎,只是挺好奇。孟延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别动,他拿出一支烟来,点燃,放进她嘴里,“来,爷教你吸这好东西。” 倪千语并不领情,孟延洲不准她吐掉,还不停劝导着,“你想想啊,你学习压力得多大。吸根烟可以消愁啊!” 倪千语半信半疑,却还是将烟含在嘴里,她只觉得自己的嘴开始发麻一般,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咳嗽起来,她正准备找他算账,孟延洲却笑了起来,“真笨!”他竟然用嘴直接将她嘴里的烟叼了过去,也是在这一刻,四目相对,连彼此呼出气体的温热都能感受得如此清晰。 他脸上嘲笑她的笑仍在,定格成一个美妙的弧度,他不自主的用手去抓住她的手,嘴里的烟也掉到了地上,他全然不觉,只是越靠她越近。 倪千语一把推开他,“很晚了,我要回家。” 孟延洲愣愣的看着她,脸上的笑也烟消云散了,他闷闷的开口,“哦!” 一路上再无言,可孟延洲还是跟着她不远不近。直到她回到了家,孟延洲还站在那里看着她已经消失了的身影。 而走上二楼的倪千语也停住脚步,她慢慢靠近窗口,悄悄的看着,轻轻的开口,“傻瓜。”竟然还站在那里,可她的嘴角却扬起了笑。 阿九站在孟伟霆面前向他报告着各个案子的进度,报告完毕之后,将孟伟霆的指示记下,他犹豫了几秒,才缓缓的开口,“小少爷最近和他那个小家教走得很近,要不要……” 孟伟霆竟然笑了笑,“随他吧,就当不知道。” 然而当阿九走出门之后,孟伟霆却拿出手机给孟延洲打去电话,内容和往常并无二致,“最近的学习怎么样?” “能有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智商向来堪忧。” 孟伟霆沉默两秒,“看来又该给你换一个家教了。” 孟延洲握紧手机,“为什么?”一句话就暴露出他此刻的情绪状态。 “既然你在学习上没有任何进步,那就是那家教不合格了。” “你怎么不说教我的老师不合格,你要不要把他们全换了?” “教你的老师同样教出了好学生,可你的家教好像……” 孟伟霆还没有说完,孟延洲便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远远的一丢,十分的恼怒,可又对孟伟霆没有办法,经济基础决定话语权啊。 这一周孟延洲过得十分烦躁,他在上课的时候打起精神听老师讲课,却完全一窍不通,不知道那老师讲的些什么,他看了看那些被老师平时夸奖的好学生,一个个看着老师的模样跟在接知识的泉水似的,唯恐稍微不注意就接漏了。 他觉得十分郁闷。 就连六子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很是好奇他一脸苦闷的样子,而且盯着老师的眼神简直就是苦大仇深。 在周末的时候,倪千语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平时她都是看自己的书,而他也打他的游戏,可今天似乎有点例外,他一直盯着她不放,让她都怀疑自己脸上长花了。 孟延洲整个人特别疲倦,他打了一个呵欠。他昨天真的傻兮兮的去看教科书,证明了他的智商其实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糟糕,大多数都能看懂,只是大多数也都是基础而已,在考场上药用到的多半都是老师延伸和拓宽的东西。 他找出自己以前的那些破卷子,全拿到倪千语身边,“你挨个和我讲吧!”做题讲解法,应该是学习最快的方式,缺点就是会有很多死角的东西学不到。 倪千语诧异的看着他好半天,“你受什么刺激了?”说完还像模像样的去摸摸他的头,以此表明他究竟多不正常…… 孟延洲表情闷闷的,自然不会说他是不想孟伟霆真将她给换掉,“我突然爱学习了,不行?” 她的表情明显的表达出她的确不信…… 他咳嗽一声开始胡诌,“有人说学习不好是智商问题,我受伤了,所以得证明我智商没有问题……” 倪千语一脸的怀疑,却还是将他的那些卷子给拿过来研究了一番,真难为他的老师,看到这样的卷子没有被气得吐血。 倪千语先将卷子按照难易程度叠成一叠,再从简单的开始讲,孟延洲也难得的没有心不在焉,在不理解的地方也会问她。将一道题理解之后,他也升起一股儿满足感,甚至希望多学些东西。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现在看来他还动真格了,她不由得笑笑。 通常一张卷子便是一个单元的总结,倪千语讲完两章卷子后便停了下来,怕太多的东西灌输给他,他一时无法接受。她再找了一些将两个单元知识都结合在一起的题,让他做,反复的练习,让他对这种题型认识得更加深刻。 孟延洲老老实实的做题,做出几道题后,便立即拿给她看,要她检查看看有没有错处。她发现他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眼神中甚至在期待着,她不由得笑了起来,“不错,继续努力。” 孟延洲果然挺失望,还以为她会特别夸奖自己,结果跟个领导人说话似的…… 高二完的期末考试,孟延洲的成绩直接变成了中上,不过倪千语告诉他,那是她为他讲的题恰好是这次考试内容的范围,到了高三所有的知识全汇总,他的实力大概就露相了。孟延洲很不服气,可也没有办法反驳她。 在补完课之后,孟延洲还是不愿意回家,对孟伟霆说他要继续补课,为了学习着想,他要继续补课,而且他在倪千语的补课下成绩的确有好转,所以还是由这样小老师教他就行了,换个老师他会不习惯。他说得冠冕堂皇,结果孟伟霆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孟延洲看着手机简直不可置信,他难得有这种待遇,一时没有反应回来。孟伟霆懒得听他假的难以忍受的借口。 倪紫絮是从来都不管倪千语的死活,对她假期不见人也根本没有意见,何况倪紫絮自己也有工作,并没有察觉到倪千语的变化。冬临市现在的气候变得十分鲜明,夏季热得直接变成人肉冒汗冰淇淋,冬季又冷得如同一根冰棍。倪千语喜欢待在孟延洲这里的原因没有那么浪漫,仅仅只是他这里有空调,更深层的原因是孟家很大方,给她的费用一直按时给,从不拖欠,并且还主动给她涨价,让她显得自己狠惶恐。 “喂,你已经休息了十一分钟了。”倪千语不耐的吼他,“快过来继续看书。” 现在孟延洲问得最多的问题是为什么要被这古诗词,很明显的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最关键的是听说现在高考改版了,这一个环节还增加了课外阅读,那意味着原本少之又少的分数又被分到别处去了。 倪千语自己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她会胡诌,“你以为它只有三五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想想看,古诗词填空,至少三分吧,然后后面有一个文言文阅读,至少十五分,还有一个古诗词鉴赏,至少是六分,还有加上作文,你可以将背好的诗词用上去,那改卷子的老师一看,就觉得有水平,分数也会往上打,这样一来又有潜藏分数了。”她粗粗一算,“这样就有二三十分了,在高考中能得二三十分,你花这么点时间不是很值得的吗?” 孟延洲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还真开始背那些繁琐的古文。 倪千语看他那傻样儿,总会忍不住笑起来。说实话,要他一个人看书,他真看不进去,可当她在这里后,他觉得好像自己被充满了电似的,还真挺神奇。 倪千语为他补完课,他也会送她回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高三了,孟延洲仍旧会每天送倪千语回家,不问为什么,也并不会多想那究竟代表什么,有什么深刻的含义。这天孟延洲送倪千语回去,和以往一样,看着她进小区之后他便离开,倪千语站在那里看着他走开。她不讨厌他,一点也不,哪怕一开始有人找到自己去给他补习的时候,她刻意打听了一下他这个人,老师心中的不良少年,成绩不好,热衷于打架,她只想去应付几天,实在不行也就算了,就算想为自己大学赚学费,她也没有打算太为难自己。 可之后…………连她自己现在都想不起来,他们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谁也没有说破彼此是什么关系,那一份隐秘的情感藏在心中,却又十分懂得。班上也有同学会开玩笑,见到倪千语就说她家那位来了,她虽然做出不高兴的姿态,她自己清楚她并不生气。甚至因为这件事,老师也私下找过她,她否认和孟延洲有超出同学的关系,否认的那一刻,她竟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孟延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区门口,她转身准备回家,这个时间点应该做饭了,如果倪紫絮回来发现她饭还没有做好,一定会发脾气。倪紫絮是喜欢对她打骂,但也是在某些特殊时刻,并非天天都对她折磨,何况现在她刻意减少出现在倪紫絮面前的次数,总的来说相安无事。 她转过身,就看见倪紫絮站在离自己不足五米远的地方,她的脸色暗沉。只需要一秒,倪千语就知道,她今天的日子不好过。 “我说现在怎么常常看不到你人影,原来是勾搭男人去了。”倪紫絮瞪着她,脸上的笑都是嘲讽。 “你不要冤枉我。”倪千语快速的回家,不希望待在这里,不想被人围观,她知道倪紫絮一定会用更多语言让自己难堪。 倪千语没有猜错,倪紫絮一回到家就对她大骂,小小年纪便开始勾引人,尤其是看到那种稍微有点小钱的学生,骂她不知廉耻。倪千语想开口反驳,可她知道如果自己反驳,只会让倪紫絮更为发怒,她隐忍的叮着倪紫絮。倪紫絮厌恶她这种目光,好像在无声的指责她,何况倪千语的目光充满了倔强,好似无论她如何打骂倪千语,倪千语都能挺到底。 倪紫絮十分动怒,拿起身边的东西便往倪千语那边扔过去。倪千语也倔,根本不躲,就让倪紫絮扔。 倪千语的目光太具有控诉的意味,让倪紫絮回想起自己噩梦中那双指责自己的眼睛,她不顾一切的向倪千语扑过去,手脚并用的向倪千语打去。 夜深了,一切都停止下来。倪千语原本卷缩着,此刻动了动手,每次倪紫絮发怒的时候,她都会本能的保护着自己的脸,不是觉得自己的脸多么重要,仅仅知道只要脸没有受伤,她就有勇气出门。 全身都刺痛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她拖着自己酸痛的身体起来,看了一眼屋子里杂乱的东西,找了扫帚清理干净。 倪紫絮已经离开了,过去的时候倪紫絮每次发完脾气都会喊倪千语滚,现在倪紫絮发完脾气喜欢自己离开了,把空空的屋子留给倪千语。以前她一直觉得被赶出去是最悲惨的事,好似无家可归,流浪在外,没有家人,没有温暖。现在她才觉得,被留下的那个,好像更为凄惨,只能守住这个冰冷的屋子,没有任何温度,竟然有点像锁住心的牢笼。 这一夜倪千语想了好多好多的东西,可没有答案,她的头一直很乱。原来她并非铁石心肠,倪紫絮骂她贱,说她是sao货,勾引男人不知廉耻的女人。 她想怎么会有母亲这样骂自己的女儿,随后她又苦笑,她的母亲不就是这样骂她的吗? 倪千语第二天还是决定去孟延洲那里,她并非是愿意逞强,只是她没有手机,无法联系到孟延洲,如果去通知他,还是得去他那里一趟,干脆自己坚持去给他补课了。 太阳很大,她也走得很吃力。其实一路上他都在想着要不要去,在家里的时候也犹豫,到了孟延洲公寓的时候,已经比平时晚了两个小时了。 她拿出钥匙,这是孟延洲塞给她的钥匙,怕她来的时候他睡着了忘记给她开门,并且想出各种理由骗她将钥匙收下。 她将门打开,发现公寓里面真的没有人。她有点懊恼,早知道自己也不来了,害得她在烈日下走了那么久。这种念头刚在脑海中滑过,便有古怪的声音传来,她觉得奇怪,便往声音的源头走去。声音是从洗手间传来,她狐疑的走过去,门不止没有关,还大大的开着,于是她将孟延洲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孟延洲的手还放在双腿间,也觉得奇怪,转过身,见到倪千语之后,连裤子都忘了提,手更不知道应该放往何处,只是脸突的充满血色,连耳朵和脖子也被染上。 他只是看她在约定的时间没有出现,觉得无聊,就拿出平白电脑看电影,本来想看的是一部才上映的电影,结果点错了,按成了一部毛、片,按错了就按错了,他也没有所谓,反正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而且倪千语几乎没有迟到过,这个时候还没有到,大概是不会来了,他一边懊恼一边看着,越看越兴奋,连心跳都加速了。他过去也看过,但当时就觉得像两个会动的机器人不停的运动,没有半分情趣,也完全不理解别人的推崇,可现在他看着,那女性的身体似乎都变得有实质感,在脑海中形成具体的影像来……他被这种激情催动,忍不住往洗手间里冲,随着手不停的动作,他自己也发出满足的声音…… 倪千语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反应。 孟延洲半天才反应回来,立即拉起自己的裤子,他的手也黏黏的,立即用水冲洗掉。他的内心十分忐忑,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怎么就会被人撞个正着…… 他简单的处理好自己后,才看向还站在门口,发现他自己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可站在门口的女生却依旧淡定。他立即就不平了,自己一个大男人别扭个什么,人家一个女生又没尖叫又没有紧张…… 他立即让自己看上去无比的淡然,忘记自己刚才做过的糗事,“你还没有看够吗?” 倪千语看着他没有说话。 孟延洲莫名的就对她这淡定的模样感到不满,于是他走到她面前,故意在她耳边吹气,“我知道你肯定没有看过,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他还等着被她骂呢,至少别没有反应就成,谁知道倪千语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郑重的看他,“好。” 这下轮到孟延洲自己被吓得不轻了,他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你不是要给我看吗?难道你不敢?” 孟延洲被她的话一激,他怎么可能不敢,简直是一个笑话,于是将她拉进房间,还将所有的窗帘都放下来,他视死如归的走到她身边,“我知道你好奇,但摸一下就行了,看还是别看了吧?”他一副商量的口吻。 倪千语想了想,“你刚才在做什么?” 孟延洲又闹了一个脸红脖子粗,觉得她就是明知故问,在看自己笑话。 倪千语也发现自己很激动,可还是跃跃欲试的开口,“我可以满足你。” 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倪千语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她直接吻上他的唇。孟延洲立即觉得自己被她给下蛊了,他怎么就觉得你们美妙呢,她的唇瓣软软的,像一颗成熟的殷桃,等着他采摘。 不需要任何引导,孟延洲自然的将手伸进她的衣服内,他脑海里面的那些旖旎画面反复的播放着,让他体内的血液重新沸腾起来。 他们的第一次,结局比较美满,过程比较崎岖。他往往不得要领,自己难受,又让她疼。她又不喜欢说自己疼,他只好一次次的试探,前几回没有忍住便横冲直撞,发现她的脸色都变了,他又担心又害怕,可又不愿意停下来…… 在将她衣服褪下后,他也看到她身上那些明显被打的伤痕,他想开口问,可她似乎能明白他想做什么,直接用嘴堵住他的嘴,他一时激动难忍,也就将要问的话给忘了…… 倪千语无法言明,她在孟延洲进入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可后悔的情绪刚升起来,她又笑自己,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即使再痛,也是她自己选择的。当一切都结束之后,她又觉得以后很好了,如果倪紫絮再骂她贱,骂她不知廉耻,她会觉得自己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再也不觉得冤枉了。 很好啊,不觉得自己冤枉,也就不会不甘和愤怒了。 孟延洲的反应比她大,而且手足无措,让她特怀疑,他真的是那个传闻中的坏学生?她敢保证,如果是古代,他一定会拉着她诉说:我毁了你的清白,你现在是我的人……我一定要对你负责。 想到这个画面,她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孟延洲刚走进房间就看到她在笑,觉得这画面似乎诡异,他手中拿着药,还是向她走过来,“我给你擦擦。” “擦哪里?” 孟延洲又闹了一个脸红,但也不看她的眼睛,有点顽固的去将她身上那些伤痕和青紫的地方擦拭着。当然,不可避免的看到他之前留下的吻痕,那旖旎的场景,在他脑海中滑过,他的手不由得抖了抖。 倪千语想表现出轻松的样子来,可见他这样,自己也撑不下去了,两个人只好沉默。 之后的孟延洲对她越来越好了,甚至为她买早餐,在中午陪她一起吃饭,放学后送她回家,简直就一个最佳男友,而且他不能听到她的任何坏话,否则直接上前去和别人大干一场,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倪千语和孟延洲的关系绝对不简单。就连孟延洲身边的人也对他的改变感到好奇,问他是不是真对倪千语上心了,孟延洲被问得烦了,直接丢下一句:她就是我的女人,你们要怎么着吧! 孟延洲在别人面前是绝对的硬气加坏脾气,可在倪千语面前就一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 孟延洲再一次看到倪千语身上的伤之后,再也忍不住了,扬言他去和她的母亲对峙,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倪千语自己无所谓,她早已经习惯了。她越这样无所谓,孟延洲就越难受,他在她面前絮絮叨叨的念着,她就应该被呵护,应该被人疼爱。 倪千语心底的那一层防护好像被他慢慢打开,她笑看他,“那你愿意保护我疼爱我吗?” 他对她点头。 她看着他坚定的模样,莫名的就流下了眼泪。她终于将心理话告诉他,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倪紫絮对自己说的那些狠话,也假装自己坚不可摧,可每次都会将那些话死死的记住,如同无数小刺一般放在自己的心里,久而久之,好像真的被疼得麻木了。 这样的倪千语让孟延洲难受,他想到自己多年来一直在孟伟霆的眼皮底下生活,他一直想要逃脱,却怎么也不能。他们都说孟伟霆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的他没有能力报仇,甚至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自己母亲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他抱着倪千语,此刻的他莫名就有了强烈的勇气,“我们逃吧,逃到一个没有你母亲,我也没有哥哥的地方去,在那里没有人认识你,也没有人认识我。” 她傻傻的看着他,她从来没有想过逃,不知道是没有勇气,还是不敢。 可他坚定的告诉她,“我们到一个只有彼此的地方去。” 只有彼此,我们相互依存,谁也不会分开我们,而那些讨厌我们我们也讨厌的人都不会存在,多么诱惑力的提议。 可她还是有些害怕,“让我想一想好吗?” 倪千语回去之后,第一次问及了倪紫絮,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得到的是倪紫絮又一轮的辱骂,甚至直接拿玻璃杯砸她,倪千语的额头被砸出血……她用手去摸自己的额头,看着手中的血,她终于发现自己心冷了。 她是在半夜跑到孟延洲那里去的,什么都不愿意多想。那天晚上他们彻夜缠绵,用这样的方式印证着他们拥有着彼此,同时也为不确定的未来增加一分坚定。 41第四十一页 第四十二页 倪千语与孟延洲的离开之路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他们分别去拿自己所存的所有钱,而孟延洲也在孟伟霆那里以买书买资料之名要来一笔钱,就这样拿着钱买好车票就离开。他们没有打算去太远的地方,那需要花费大量的路费,他们无法负担,同样太远的地方会让他们本身没有安全感。 坐在长途汽车上,倪千语靠在孟延洲的身上,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这汽车桶往什么地方,只知道买票的时候不用身份证,就算有人想找他们,也无从下手,世界这么大,找一个人说难不难,说简单却又不简单,他们不知道会去何方,就如同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可是他们懂得少去想那些不着边际的未来。 倪千语半靠在孟延洲的身上,眼睛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外面多是山坡,表面撒了一层水泥,在雨水中形成薄薄的一层防护,有许多管子插着,应该是通水的……大概时间太久,已经有不少植物在这层防护上生长着,多是爬地植物,开着许多的小花…… 孟延洲的一只手将她挽住,也同样的不发一言,可他知道,自己的内心很坚定。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他没有能力去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只有用一些看上去可笑无比的行为去激怒孟伟霆,但实际上别人没有半点损失,只有他自己在乐此不彼。他看着怀里的人,她让他觉得自己一夜之间成长了,应该有担当,应该为她负责,也该为他们的未来负责。 下车之后,他们看了一眼彼此,以后他们便要在这里长期居住了。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听说这个小地方有江,连接着长江,会有船经过。 拖着行李,便去寻找着住处。倪千语原本以为江边的房子会很贵,打听之后才发现江边的屋子很便宜,这里并未开发,江边这里的道路都没有修好,环境也不算好,江水全是昏黄的。不过这一点也没有打击到倪千语的积极性,太过完美的东西就虚假了,她反而觉得这样的地方带着真实感。 他们很快便租到了房子,有点年代的屋子,全是砖瓦房,砖也不像这个世纪烧制,而是几乎有半个世纪的那种青色砖头,自制的砖窑烧制的那种青蓝色的砖头。 屋子不大,可胜在古朴幽静,美中不足的是没有空调。倪千语同孟延洲一整个下午都在收拾着屋子,将所有的地方都用水擦干净,然后把东西摆好,看起来真的像一个温馨的小家了。倪千语看着孟延洲,她和他抱在一起,以后他们就有自己的家了,虽然比不上城市里面的大房子,也没有精美的装饰,可他们觉得很满足。 夜晚的江边,有一个小小的闹市,附近的人们也喜欢出来散步,有些人则坐在一起乘凉顺便聊天。孟延洲牵着倪千语的手一路走过去,有好几个老人还在讲着国家大事,一个说总理如何好,亲□问灾区,另一个则笑着说是作秀,意见不合的两位老人争执不休,竟然差点打了起来。 倪千语对那一幕是叹为观止,离我们十万八千里的事,竟然有人愿意为其真闹不休。 他们走到一家烧烤摊,点了许多的小吃,又要了两瓶啤酒。 “今天一定要大吃一顿。”她笑看着老板放好作料的烧烤,无数种调料放在一起,让人食欲大开。 “庆祝我们的新生活。”孟延洲将啤酒瓶子打开。 他们敬着对方喝酒,夜空繁星点点,远处是江水流动,身边坐着的是自己心里最想的人。 孟延洲喝了几杯啤酒,觉得不过瘾,直接拿起瓶子灌,“你第一次见到我时觉得我怎么样?” 倪千语被他这样一问,还真认认真真回忆了一下,“嗯……像一根甘蔗。” “什么?” 她笑得特不淑女。她第一次看到他,可不是在补课的时候,而是上午第三节课下了之后,所有的学生都被广播叫到操场做第八套广播体操,那时就有同学拉着她让她看那个站在中间不动的就是孟延洲。她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个最特殊的男同学,所有人都在随着广播做操,就他傻站在那里,她心里鄙夷,就给他改了个红甘蔗,一动不动却有笔直的甘蔗。 孟延洲听后笑笑,“你不觉的做操很傻吗?尤其是那个什么跳跃运动,一个个跟个傻子似的蹦跳,又不是猴子。” “你一个人站在那里不是更傻?”倪千语白了他一眼。 孟延洲颇为倨傲的扬扬下巴,他可是他们学校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因为不做操被校长视为影响校容给免去做操的同学,他感到特别的光荣。 “你说我们老师会不会特别想我这个成绩进步神速的好学生?”孟延洲有点沾沾自喜,他给被他们班主任夸奖了好多次,夸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倪千语冷哼两声,“我猜你老师一定做梦都会笑醒,你这个大麻烦终于走了。” 孟延洲一脸的谄媚,“你她得感谢你,是你收留了我这个大麻烦。” 她看着他,只是一句简单到不行的话,她却感到自己的心暖暖的,心底的不快也全然消失了,“谁在收留你,明明是你自己赖着我不放。” “我就赖着你了,怎么样?” “你还得瑟。”她拿起筷子便给了他脑门一记。 孟延洲做投降状,“再也不敢了,老婆大人。” 倪千语再也憋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孟延洲看着她,觉得有此老婆,他吃饭都能多吃两碗……增加食欲,好吧,他又找出了她的一个优点。 吃过饭,他们又在江边散步,江风吹来,神清气爽,还真的有船在江面上浮着,只是船很小,行驶时划破了江面的平静,水剧烈的起伏,倒映在水中的繁星点点被折射出无数晕黄点点…… 孟延洲为她将被风吹散的发丝捋到耳后,月光洒下,他只觉得她的眼睛仿佛勾引了他的心魄,让他情不自禁的便将唇贴上她的唇。倪千语一时不觉,僵了一下才回应着她。 “哥哥,他们在做什么?”有小女孩的声音传出来。 “他们在做大人才能做的事。” “那什么是大人做的事?”童音依旧在不厌其烦的问。 “大人的事,小孩别问。” 孟延洲和倪千语对视一眼,他们在小朋友眼中,好像少儿不宜了。孟延洲拉着倪千语便往屋子跑,一边跑一边笑,好像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直到到了他们自己的“家”,倪千语一边喘气一边看他,“我们跑什么?” 孟延洲也疑惑的眨了眨眼,“腿长呗,试试跑快不。” 他这话得到的是倪千语一把拍到他的头上,“你以为你刘翔啊!” “得了吧,刘翔跑我这么快,早拿第二个奥运奖牌了……” 倪千语,“……” 当躺在床上之后,他们才察觉自己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这地方靠江,湿气重,加上不远处就是一些小店,平日里丢的垃圾都放在路边一堆,很久才会有人收走,所以这里的蚊虫无数。倪千语不停的打着自己的腿,终于忍不住将灯开着,发现自己的腿竟然冒出了几个非常大的红点,像被什么毒虫给咬伤了,倒不像是被蚊子要伤的…… 孟延洲看着她的双腿,特心疼,却又没有办法。只好拿着一本书,给她不停的扇风,“好点了没。” 她无奈的摇着头。天热,这里没有空调,他们也没有买风扇,现在蚊子也多,整个人立即烦躁了起来。 倪千语见他为自己扇风,都有蚊子贴在他的手臂上,她猛的拍向他的手臂,被拍死的蚊子都有许多血,看来之前饱餐了一顿……她看着自己手心的血,“睡不着,怎么办?” 的确睡不着,便也就不睡了,从床上下来,去阳台。 外面的景色是极美的,月光满地,繁星当空。屋子前是石板路,走在上面是踢踏作响,此刻石板路被折射出些微白色光芒,好像铺上了一层细柔的轻纱……她的眼眸也因此而灵动柔和,“其实我还是很喜欢这里。”虽然很热,虽然有无数蚊虫。 孟延洲将她给抱住,“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这地方是我自己选的啊?” “我是你男人,有义务让你过上好的生活。”孟延洲轻吻着她的额头,她也只是笑笑,她没有想过要让他多有本事,要过多么富裕的生活。 她反身也将他抱住,“对不起,之前我的心还有几分不确定,可谢谢,你让我真的确定了下来。” 孟延洲的手微微僵住,却在几秒之后仍旧将她抱得紧紧的,“我一定不会给你机会后悔。” “如果你大哥找来了你会怎么样?”她还是有些担心,孟伟霆在本市的势力很大,如果他真要找他们,一定能够找到的。 “他才没空理我,他得去关心他的事业王国,何况没了我,他会更开心才对,没有人和他争家产了。”孟延洲哼了一声,他才不相信孟伟霆那个人会愿意来找自己,“倒是你,你母亲会不会来找你?” 这个问题倪千语自己也想过,只是答案每次都让她难受,“就算你哥来找你了,她也不会来找我,她说过,我就是她今生最大的污迹,没了我,她的人生应该更加美好才对,她怎么可能那么想不通找我。” 孟延洲亲亲她的头发,“看来我们注定只有彼此,没有人要我们,我们就自己善待着自己。” 她点点头。他们还有彼此,以后彼此就是自己的家人,他们有家,也有爱人,他们会努力经营起属于自己的生活。他们一起看向天上的月亮,即使漆黑的夜也会有星月装饰,何况是黎明迎来的白天呢! 只要相信明天总会来,明天总会变得更好,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42第四十二页 第四十二页 第二天孟延洲就陪着倪千语一起去城中心逛了一圈,这里虽然不大,可一切东西都应有尽有,只是繁华地段有限,只聚集在某一个地方。他们一起去超市买了许多的生活用品,洗衣服、肥皂、蚊香、花露水,碗筷……孟延洲提着这么多东西走在烈日下,想到的不是多重,而是真的有家的感觉了。 倪千语则提着一大包调料,盐味精什么的,他们是出来生活,而不是旅游,就得精打细算,学会过日子,虽然现在有点小钱,但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得自己做饭。 回去之后,倪千语做了第一顿饭,炒了一盘土豆丝,一盘番茄炒蛋,一盘茄子,然后是烧的汤,只在烧开的水中放了几颗葱花,却清香无比。 孟延洲很给面子的吃了三大碗饭,倪千语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好像他被人饿了好几天似的,不由得拿起纸给他擦嘴,“吃慢一点。” 她把餐厅纸放下,又给他倒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也不怕呛着。” 孟延洲看着她傻笑,“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菜。”他以前就想象过,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在,她做的饭菜会是什么味道?他觉得无论那是什么味道,自己也会吃好大几碗,不是为饭菜的味道,仅仅是能感到家的味道。 倪千语抿嘴轻笑,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他什么山珍海味会没有吃过?她吃过饭,便双手趴在桌子上看他吃饭,他动作虽然带着些微的蛮横,却不会让人觉得粗鲁。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看一个人吃饭也会这么满足,心里被什么东西装得满满的,再也不会空旷了,真好,她在心里轻轻的说:谢谢。 这一份的温馨,因为有他,她才能感受。 孟延洲吃过饭,倪千语立即收碗筷,孟延洲立即按住她的手,“我去洗,老婆大人就在这里休息就好。” 他的动作极为的夸张,她看着就想笑,“本宫允了,快去。” 他将手放在胸前作揖,“遵命,老婆大人。”他这话学着某部宫廷剧中太后身边的那个太监声音,不伦不类。 倪千语就坐在那里,看着他收拾碗筷,之后她才把剩菜端到固定的地方去,剩下的菜不多,没有冰箱,她也不敢炒太多的菜,怕吃不完会变质。 饭后,他们便决定去江那边走走,才来这里,想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更加重要的原因是过江不是走桥,而是江那边和这边有一条铁索连着,船夫通过那条铁索将船滑过去。这这种划船的方式是倪千语与孟延洲从未见过,便想去感受一下。只是上了船之后,发现也一样,除了划船方式特别一点,真没有太大的感觉。 这里的人去对岸,都是用的这种方式过去。 下了船,便是对岸了,他们都很激动,很难得见到这样一大片一大片的绿色,而且还能身临其中。翠绿的青竹,随风飘动的无名树叶,无数杂草飞扬,踩在草上也听到嗤嗤的声响。孟延洲牵着她的手一路向前。 这边也住了一些人家,但不多,因为地势并不好走,交通也不便利。 他们胡乱的走着,见着什么都觉得好奇,一路上猜着那是些什么树,孟延洲对这些树一窍不通,见到一棵梨子树都要观察半天,还要上去摇晃几下,叶子落到倪千语的头发上,他就看着她发笑。倪千语发现自己被整了,追着他满山坡跑。 不过倪千语也给他将知识,“梨子树一般都不会很高大,叶子偏向椭圆,树枝也偏细小。李子树则高大,树枝也粗壮,叶子茂密,不过叶片比较小,一般许多叶片成一簇。桃子树和李子树很类似,只是它的叶子要比李子树的叶子大上许多……”倪千语挨着给她讲解。 孟延洲指着一片墨青色的林子,“那又是什么树?” 倪千语想了想,“过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他们真的就直接跑向了那片林子,林子里的树全都挂满了青色的果实,几乎能想象到它们成熟之后会是多么的可口,“橘子,”她觉得十分惊喜,“我外婆以前种了好多好多,这种应该是剂橙,这种是夏橙,这种是血橙子……” 孟延洲认真观察,也没有发现这些有什么区别,全都是青色的果子,看上去除了大小全都一模一样……他只能分清楚什么是橙子什么是柚子。 倪千语试图让他明白,讲解了半天之后终于放弃,“哎哎哎,你怎么能这么笨呢!” “你才笨呢!”被侮辱了智商,孟延洲很不屑,“这破玩意儿谁愿意了解它。” “这破玩意儿成熟后很好吃的。”她拉着树上的一个看上去大大的橙子闻了一下,只是没有果实的香甜味,反而是一阵发麻的青涩。 “现在又不能吃。”孟延洲鄙夷。 “能啊!”倪千语随口回答,还真的摘了一个放在手心,只是皮很厚,她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剥出里面的肉,她轻轻的咬了一口,才进了嘴,她立即蹲□,眼泪也哗哗的流下来…… “怎么了啊!”孟延洲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倪千语半天才能流着泪说话,“好酸……”眼泪还是不停的流,控制不住似的。 孟延洲瞧着她的样子特想笑,倪千语瞪他一眼,然后将手中剩下的果肉全塞进他嘴里,她嘴里酸得厉害,也让他试试…… 孟延洲一碰到那果肉,立即吐了出来,“牙齿都快酸没了。” 倪千语打他,“让你吐让你吐……” 他们又在这林子里打闹了一通,实在累了,就直接躺在里面,枝繁叶茂的林子将阳光完全挡住,连点余光都没有漏进。孟延洲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真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 她笑,但不回应他,不喜欢去承诺这些一辈子,不是不确定,而是只希望用行动去证实,就算有一天做不到,也不用为曾许下这样的承诺而遗憾不已。 他们待了很长的时间,要离开的时候倪千语觉得应该带点纪念品回去,于是摘了好多的青色橘子回去,孟延洲对她这种做法完全鄙视,没有用的东西。 但倪千语将这橘子拿回去之后,便用刀将外壳切下,留下里面的果肉,切成一片一片,丢进杯子,用开水泡着。她自己尝了尝,很酸,于是她加了一点糖,发现这样就可以入口了,而且这种简单的自制饮料味道极好。 她将这取为绿色饮料,健康又环保,而且这种青色的橘子能放很久都不坏,简直太棒了。她每天都会做这种饮料,渴了就喝,也让孟延洲一起喝,美其名曰节约,不用花钱去买水了,孟延洲表示无语…… 他们的生活就在这个小地方进行着,她每天做饭洗衣服,然后到不远的地方帮一家人带带孩子赚外快,并不累。而孟延洲也开始找工作了,他没有学历,也不懂什么技术,只是他运气好,在一家房屋销售中心找到一份兼职,在开盘之后出去发传单,不过这和普通的传单不同,并非人人都发传单,而是尽量将有购房欲望的人带进售楼中心……底薪五十,带一位看房的顾客增加十元,在外面发传单介绍时能让路人留下电话号码,一个电话号码两元。他对这份工作很满意,很轻松,只是并非天天都有工作,而且必须工作三天以上才能得到工资。 孟延洲回来之后,倪千语就会开始做饭,然后他为她讲述着今天的见闻,那个经理特吝啬,他本来带了一对夫妻去看房,结果那经理非说那一对不算,是自己走来售楼中心的……他特邀功的告诉倪千语,他没有和经理吵,因为要挣钱了养她,不能得罪人家。 倪千语为了奖赏他,就给他做了他最爱的番茄炒蛋。 只是孟延洲自己也清楚,他必须找到一份固定的工作,否则他们的生活根本无法坚持下去。他试图找了很多工作,别人都嫌弃他没有学历。他很是挫败,以前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却只能看别人脸色,即使被人看不起,还是得堆上笑脸…… 这天他回去之后,倪千语将饭菜做好,便让他去吃饭。 他一边吃饭一边念叨着这个月水费电费花了多少,他们的钱已经剩下得不多了,让他将烟给戒了,要么就别抽那么贵的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觉得她的话烦,不想搭理她,同时也并未像过去那般去主动洗碗。 倪千语见他这样子,什么也没有说,主动去将碗洗好。 日子还是平静的过着,只是倪千语自己也发现了,他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了,每次都是她问他想吃什么,问他今天忙不忙,好像除此之外,他们再没有别的话题可聊了。 原本他们之前还会出去散散步聊聊天,现在他也觉得累了,回来就直接休息,连话也不想多说。 这天倪千语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他的衣服越来越脏了,甚至她洗完他的衣服,水里都能摸出泥沙。她不敢问他究竟怎么回事,他最近越来越不耐烦。她也不会主动去找他的不快,现在什么都是钱,柴米油盐哪一样能离开钱?而孟延洲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钱了。 倪千语去照管那家小孩做作业时,女主人正在和朋友聊着八卦。 “刚看到又有陌生男人进入对面那家了!” “早就习惯了,说句实话,我还真没有觉得那个女人可耻。能有什么办法?跟了个没有钱的男人,孩子一出生就天天吵架打架,穷得连给孩子买奶粉的钱都没有。那男人也真可恶,嫌弃家里的女人烦,说出去打工,人直接都不回来了。她一个女人又带着孩子,不做这个能怎么办?” “好像她当初还是为了这个男人离家出走的,也是作孽,连房子都是租的。” “就算她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她去打工,谁帮她带孩子?男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没良心的,爱你的时候能把你宠上天,不爱了眼睛不眨一下的就能转身离开,离开前还怪你恶心他了……” ………… 倪千语默默的听着,没有加入她们的八卦。 孟延洲现在的饭量变得大了,饭后,倪千语叫住准备去外面抽烟的孟延洲,“我们谈谈吧!” 他看她一眼,还是选择了坐下来。 “你现在早出晚归找的是什么工作?”她低声细语,就是不想他厌烦。 “在汽车修理厂工作,还是培训阶段,工资不是很高。”他摸摸手中的烟,现在已经只吸二块五一包的烟了。 “是不是很辛苦?” 孟延洲笑笑,“担心我了吗?这段时间是心情不好,以后不会了。”他主动去洗碗,倪千语想拦住他,他也不让,“我带你出来,是希望你能跟着我过好日子,不是希望你整天忍受我,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 他已经想好了,先挣点钱,然后做点买卖,现在打工一辈子都买不起房,一辈子都只能给别人赚钱。 她站在他身后轻轻的叹了叹,“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孟延洲沉默了一下,故意将洗碗的声音弄大,之后才开口,“对不起,我情绪不佳,让你不好受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只能住在这种地方,看到那些条件根本不如她的女人可以住洋房开豪车,他都会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他能给她什么?理想太过丰满,现实是他连找一份工作都有问题。他的理想在生活之上,现实却是他们得想着如果生存。 那种消极的念头在他心中反复萦绕着,现在他想通了,他得为他们未来负责。 倪千语走过去,轻轻的从他身后将他抱住。 幸福感,有时候和金钱无关,仅仅只因为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看上去很傻很天真。倪千语也学着多找工作了,她不想给他太多的压力。她接了一个照顾坐月子女人的工作,每天都很忙,不仅要照顾那位妇女,还得照顾对方的孩子,洗尿布,喂奶粉,动作稍微慢了点还会被骂……对方直言并不想她,又没有工作经验,让她手脚勤快点。 她每天都坚持着,想着生活总会变好的。 只是突然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脑海里装下的全是怎么才能节约出多一点的钱存着,今天的工作应该做什么。从早晨睁开眼的第一秒,她的工作内容便已经排满,每一天如此。她原本还计划着与孟延洲一同散步一起聊聊,可她发现,已经不是没有话题了,而是她失去了那样的兴致。 她开始关注房价,开始关注周边人所有的生活方式,他们讲着生孩子得花多少钱,养一个孩子得花多少钱,买房子又得花多少钱…… 可那一切,对于她现在,好像跟一个梦似的。而且,她的生活只能围绕着孟延洲在转,她没有什么朋友,连聊天都找不到人,唯一的朋友江奕轩又离她那么遥远。 这样的生活依旧继续着,当她每次情绪低落时,孟延洲便会带着她去给她买新衣服,或者去给她买她爱吃的但对于他们而言有些奢侈的棒棒鸡家的鸭脖……这小小的事,总能让她心中的那些负面情绪转淡。 与倪千语的消极相比,孟延洲似乎更为的积极,他打算着如何处理着他的工资,将其发挥到最大的功效…… 他们的生活其实并没有什么改变,工作,做饭,吃饭,睡觉,相安无事。 只是突然有一天,倪千语站在镜子前,她发现自己头上竟然出现了三根白发,她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三根白发拔下来,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像不认识自己了一样,那个人陌生极了……她突然就蹲在地上哭了,没有原因的想哭。 她才十八岁啊,她的人生就要这样一辈子了吗?一天一天比同龄人加速老去,一天天憔悴下去,甚至一天天心如死灰,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就算多年后孟延洲有出息了又能如何? 负面情绪像潮水般将她淹没,他成功了之后,他是那个别人口中英俊不凡的成功者,而她是那个配不上他的黄脸婆,没有人会记得当初他们是如何相互依存,如何相濡以沫,只会记得他的成功,以及她是糟糠之妻…… 甚至,谁知道以后呢!现在他们是相爱,谁能保证多年后的他不被另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吸引?谁能保证,他们会这样过一辈子? 现在他们连生活都成问题,看不到未来,看不到以后…… 倪千语第一次来到孟延洲工作的地方,原来他骗了她,他根本没有在修理厂工作,他只是在建筑工地里打杂,给那些农民工打杂。无论多高的温度,都得站在房子顶层,吸着满屋的灰尘,用满是灰的手擦着脸上的汗水…… 看到这样的孟延洲,她竟然笑了起来,“原来是我自己比较懦弱啊。” 他在这种工作环境之下,还是坚持着,没有想过放弃她回去继续当他的少爷,没有想要离开她,甚至还积极的生活着,她却一次次否定着他们现在的生活。 可她想,他们究竟能证明什么呢!证明出自己的爱情多么伟大吗?还是仅仅只证明了自己很天真? 他们连结婚都没有资格,没有到年龄,没有户口本,没有身份证,凭着满腔的热情就想逃离,然后以为彼此是自己的救赎者,可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拯救得了谁。 倪千语接到江奕轩的电话时,她正在一个人喝着一瓶酒。她的手机里只存了江奕轩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孟延洲给她买下这个手机时,她还骂他是浪费。 江奕轩在手机的另一端不停的哭泣,她安慰了很久,才终于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那一刻,她觉得是救赎,不是负担。 倪千语像平时那样做好早餐,等孟延洲吃过饭,她送他出门。之后她将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也将房间里的东西放得整整齐齐,然后她出门了。 她走到那边新开不久的店面去,站在那里对着店里的老板开口,“带我去找孟伟霆。” 这家店是在她和孟延洲来这里之后被人以高价盘下,而且他们经常打听她和孟延洲的事,还时不时的跟踪她。 倪紫絮是没有这么大能耐,那能做到的就是孟伟霆了。 孟伟霆没有打扰过他们的生活,只想着让他们知道生活的艰难,而孟延洲也会知难而退,只是孟伟霆自己也没有想到,孟延洲能够坚持这么久…… 倪千语见到孟伟霆之后,只有一句话,“给我钱,我离开孟延洲。” 说完这句话,她得到的不是痛苦,而是轻松,她觉得很好,用这种方式结束了她和孟延洲的一切。她不敢继续同孟延洲生活下去,她害怕自己有一天情绪会失控,然后不断的指责,不断的诅咒对方,可又偏偏舍不得离开,因为她只有他了。 她宁愿让这份爱情,在心中留下完美的画面,也不要最终走向恶俗的结局,两看相厌。无话可说,心如止水。 或者说他们即使有一天走出了现在的淤泥般生活,那时的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如果孟延洲一辈子都不成功,他们只能过着现在的生活,之后会因为房子车子等等问题争吵,甚至连养一个孩子都有问题……如果他成功,她依旧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和他没有共同语言,除了当一个合格的保姆没有别的用,而他却在外面拥有着朋友圈生活圈,也许很快就找到和他心灵相通的女人,而她倪千语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是。 承认吧,她对自己笑笑:也许我没有那么爱他,或者不够爱他,不想将自己的未来赌在他身上,也没有信心有未来…… 从决定离开的那一刻,她没有哭,也没有觉得多伤心,哪怕这是她这辈子做过最痛的决定,可她也知道,这个决定也是她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决定。她只是想对孟延洲说一句谢谢,谢谢他曾让她感受过被呵护在手心的温暖,谢谢他让她觉得离幸福那么近,谢谢他带给她人生的那一份期待…… 也许她是不够爱他,可如果孟延洲出事,她愿意为他死。她宁愿为之死的男人,她却没有信心他们能走到最后…… 坐上长途汽车之后,她想到的是,她亲手将她的爱情丢下了,可也用这种方式保全了那一份完美,因为她知道,她留下来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走到最后,她无法看着自己年轻的脸一天天加速老化,无法看着骄傲的他只能去当杂工…… 与其说是现实打败了她的爱情,不如说是她自己,可她没有后悔,至少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从来没有人决定过她的爱情走向。 一切都会好的,哪怕心口那么痛……而她想笑着离开,可笑出来的是苦涩的眼泪…… 43第四十三页 第四十三页 孟延洲站在穿衣镜前,打着领带,他用余光打量着正在手忙脚乱穿着衣服的倪千语,手中的动作微微的一顿,“我等会儿去医院,你要不要一起去?” 倪千语拉上裙子的拉链,狐疑的目光在镜子中清晰可见,她先是疑惑,再是不解,“你不是不想去吗?” “我改主意了,不行?”孟延洲转过身来看着她,他的神情暗沉,没有一点笑意,无形的给人压力。他的目光不含半点掩饰,直直的落在她那张脸上,见她莫名其妙的神情,又觉得好玩似的,扯了一下嘴角,“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是一直劝我去医院看看孟伟霆的吗?” 倪千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越来越陌生,性格也多变,上一刻的情绪和下一刻的情绪似乎完全接不上。她将他这种多变理解为现今在公司里遭受了许多压力,就算他收买了不少人,但孟伟霆的余威仍在,同时也有一批死忠,现在孟延洲得势,那批死忠自然会给他使不少绊子。 他见她不说话,懒洋洋的看向窗外,“你要一起去吗?” 倪千语想了想,之后摇头,她和孟伟霆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原本的合作也早已变质,她不受他的控制,孟伟霆也不屑控制她,“你自己去吧,路上小心,开车慢一点。”他最近开车很情绪化,尤其是昨天回来的时候,直接飙车,让她都不敢睁开眼睛,每次都觉得坐着车马上就会撞上前一辆车,哪怕都是有惊无险。 她在他的车上心惊胆战,他却还能够淡然的说着风凉话:不喜欢这种速度?我自己挺习惯,出车祸的次数多了,不习惯也难…… 孟延洲嘴角上扬,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也不说话,直接走出了房间。倪千语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何一下子变了,她走到阳台,过了一会儿,他开着车从车库里出来。似乎有默契一般,孟延洲也在这个时候向上看了她一眼,他握紧方向盘,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在忍耐,他知道自己必须找一个发泄口,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看着她,他都忍不住想上前去将他一把掐死。 他在六子说完那番话之后,便将阿三叫了出来,他过去让阿三查找过他的过往,阿三给他的资料全是他和韩婕的过往。可那些东西明显是真里面掺假,他不信阿三会莫名其妙的那些假的资料给他。除非背后是有人授意,想到那种可能,他坐在咖啡馆中,想将咖啡杯捏碎。 阿三很快来了,还问他是不是有别的要求。 孟延洲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阿三看,让阿三产生一股儿毛骨悚然之感,“二少,你有话就直接说。” “为什么要骗我?”他问出了这番话后,眯着眼睛,“我要真相,他给你多少好处,我给双倍。” 阿三笑笑,没有说话。 孟延洲斜看他一眼,“十倍。” 阿三叹了叹,“二少就不要为难我了。” 孟延洲敲了敲桌子,随即一笑,“你是孟伟霆的人。”他很肯定的猜测着,之后拿起自己的外套离开,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愤怒。从他出了那场巨大的车祸开始,孟伟霆便开始为他设计一条他理想的人生道路,以前他不明白,现在他清楚了,自己的人生全活在别人的设计中,以为是在挣扎,为自己奋斗,却不知道早就掉进了别人设计的陷阱中了。 孟延洲很快到达了医院,余荷与梁永茹依旧在医院不眠不休的照顾着孟伟霆,在见到孟延洲之后,余荷与梁永茹很有默契的走出病房。孟延洲没有看那两个女人,以前他一直同情梁永茹的遭遇,同时也厌恶梁永茹的那股傲气,现在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孟伟霆的脸色很差,这一场大病让他的身体迅速的垮了下去,就连孟延洲自己看到,都有点想问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认为那个坚不可摧的孟伟霆? 他走到病床边的椅子坐下,目光中不含着任何情绪,“以前,我很讨厌你,我每次考试考不好,你都喜欢骂我,还喜欢打我,后来啊,你不再骂我打我之后,我又特想激怒你。人真的挺奇怪,是不是?” 孟伟霆配合的笑了笑,“你现在也讨厌我。” “也许比你想象中,还要讨厌那么几分。”他握紧自己的手,“控制别人的人生,是不是觉得特别好玩,特别刺激?” 孟伟霆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不,很累。” “你不想问我,我都知道了些什么?”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吧!” 孟伟霆平和面容,淡然的语气,终于让他压抑的那些怒火通通燃烧起来,像火烧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他气到了极点,“是啊,你厉害,处处算计,处处设计,将别人当成一个傻子般玩弄,全天下就你聪明,而我就是那个大笨蛋,被人设计还以为自己聪明无敌。我他妈的就一个傻子。” 他的声音太大,外面的余荷和梁永茹同时推开了病房门。余荷的脸上满是愁苦,她上前拉住孟延洲,“你不要刺激他,他已经没有几天的时间了……” 梁永茹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们,报应啊,全是报应,可为什么一切都要报应在他的儿子身上? 孟伟霆看看余荷,“你们先出去。” 余荷不太愿意,可见孟伟霆那强硬的眼神,还是拉着梁永茹一同出去了。 孟延洲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这辈子都想要打败病床上的这个男人,最终才发现,从头到尾自己都输得彻底,“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就不怕我不按照你的设计继续走下去?” 孟伟霆咳嗽了好几声,这才笑看着他,“你不会。” 坚定的语气让人痛恨无比。 “你真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设计中?”他为什么要一辈子成为孟伟霆的傀儡? 孟伟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穆家还没有倒,离开了孟氏你扳不倒他们,”孟伟霆笑笑,“当然,你也可以不管穆家,前提是你放得下倪千语。” 孟延洲睁大眼睛看着孟伟霆,孟伟霆含着几丝笑意,“你舍不得的。” 如果他舍得,几年前就不会那么愚蠢的为了让那个女人出现,不管不顾的直接站在马路中间让车撞,傻得无可救药。如果舍得,不会在几年后,留在他身边的还是当初的那个女人。 孟延洲眼睛几乎充血,他要很努力很努力,才没有发怒的将病房里面的东西全砸掉……为什么别人要这么笃定?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那个女人能有这么的重要。 孟延洲是喝得醉醺醺回来的,浑身的酒气,不知道是没有带钥匙还是懒得开门,用脚将门踢得咚咚作响。倪千语用最快的速度跑去给他开门,见他左手还拿着一个酒瓶,忍不住开口,“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就指望着我出事,是不是?” 倪千语见他脸色不定,知道他定然不快,也就直接闭嘴。将他扶进屋子去,他的神情看上去一点没有喝醉,可她还是怕他摔着,将他扶到二楼。她试图想拿走他手中的酒瓶,他却握得紧,不允许她拿走,她只好作罢,准备去给他找衣服让他去洗澡。孟延洲却不允许她放开自己的手,坐在床边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接着他将酒瓶中的酒向她脖子倒去,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也不允许她离开自己,直接激昂酒瓶子摔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他将倪千语往床上一推,接着去撕扯她的衣服,“衣服湿了,我帮你脱了。” “不用你帮忙。”她试图推开他,他却没有给她机会,将她的双手举到她的头顶,他对她微微一笑,然后埋进她的脖子,品尝着他倒进去的酒,“真香,闻到了没有?” “你受到什么刺激了……” 他用舌头舔着她的脖子,随即将充满酒气的舌头舔上她的脸,还冲她眨了眨眼睛,“我可不就是受了刺激?” 他用腿压住她的双腿,不允许她逃离,他三两下就将她的裙子撕得粉碎,然后猛烈的吻上她。她不配合,他的动作就越剧烈。 她知道他此刻很不正常,却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变成这般,想推他也推不开。而他只是不停的侵越着她的身体。 他见她挣扎得厉害,不由得笑了起来,“你第一次的时候那么配合,现在挣扎个什么劲儿?” 她睁大眼睛看他,也忘记了挣扎。孟延洲得逞的一笑,膝盖往她双腿一抵,她原本紧合着的双腿立即分开,他迅速的闯入。因为没有怎么情动,他进得很吃力,而她也一阵发疼。孟延洲不去看她的那张脸,害怕自己会心软。他现在竟然想起她第一次的时候也是这样紧蹙着眉头,即使很疼也没有叫出声音,只是脸色发白,那时的他年轻气盛,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道。可现在,他也不想控制…… 他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疼,他希望她和自己一样痛。他要让她感受一下自己承认的痛…… 终究还是不忍心,控制了进出的速度,他低头吻向她,手也抚摸着她的身体,希望能让她尽早的适应…… 口申口今,尖叫,纠缠,用最激烈的方式宣泄着内心深处的不满,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44第四十四页 第四十四页 一切的暧昧流动止在夜色中,倪千语睡得半梦半醒,她的大脑里钻出了一些过往的片段,梦境中有倪紫絮对她痛骂,有她同那个少年私奔,有她最后回去之后竟然得知倪紫絮满世界找她,还有倪紫絮再婚,还有倪紫絮又对她周而复始的厌恶。她没有恨倪紫絮,那是在后来。 倪紫絮出车祸之后,葬礼很快就办完,只是左敬涛越发的苍老了,中年丧妻原本已经给了他巨大的打击,如今老年再次丧妻。倪千语无法去给那位老人安慰,他不是她的父亲,甚至即使他看在倪紫絮的面子上对她也算礼遇,她也依旧将他划在陌生人的名单中。 头七刚过,左敬涛第一次叫住她,让她去他的房间。 左敬涛交给她一些东西,里面是一张写着她名字的房产证,另外的是倪紫絮这么多年来的存款,左敬涛将这一切全都放在倪千语的手中,“原本这套房子是你妈打算在你结婚的时候给你准备的婚房,她那个人……”左敬涛不停的叹气,“她知道她对你不好,可她忍不住。” 在那个小房间里,倪千语知道了所有故事的经过。 倪紫絮遇上那个男人的时候,花样年华,正值她生命最绚烂的时候。听说过大学时代的爱情故事吗?几乎一大片人都形容那是最纯净无暇的感情,最值得回味的恋爱,倪紫絮就是拥有了这样一段感情,之后没有任何意外的结婚。 结婚之后的倪紫絮才发现生活里那有这么简单,读书期间从不会考虑这些吃穿住行,可一旦组建了一个家庭,一切都不一样了。倪紫絮渐渐发现那个男人变了,他不再像以前那般对她宠爱有加,也不再事事以他为重。可婚姻并非儿戏,倪紫絮也知道他的压力。于是和他多次交谈,他终于变得走上正轨。 倪紫絮是肯定舍不得这段婚姻,大学交往那么多年,之后又走向圆满,何况他们之间也相爱,婚后的挫折谁都无法避免,于是相安无事的继续生活着,她努力的工作,他也努力的工作,一切看上去很平常,她也觉得生活差不多就是这样,经历了激情之后慢慢在岁月中沉淀。 噩梦的开始,来源于那一个晚上。他的上司一定要让她陪同出席一个饭局,她百般不愿,可也没有办法,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职员,看别人脸色吃饭。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发现了某一个客户看自己的眼光包含深意,她给丈夫打去电话,却没有打通。她被连灌酒的时候也已经知道不好了,于是借口去洗手间想逃走。可她没有走多远,刚才饭局上的那个男人就跟了出来。 她知道他姓穆,因为他们都喊他穆总。 她胆怯的看着那个男人,想的却是立即逃走。穆森直接将她抓住,“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她挣扎,但完全无用,她去咬他,可他竟然越来越兴奋。她看见她的顶头上司就从他们身边经过,她哭叫着让他别走,得到的却是上司对穆森开口,“穆总玩得愉快点。” 倪紫絮从未那么绝望过,走廊里还来回有着人,她叫喊着救救她,帮她报警,别人却从聋子瞎子,一点也没有看到这一幕。穆森只挥挥手,便有两个男人上前将她牵制住,她不断撕咬着对方,不停辱骂,不断用脚踢,得到的是被他们拿出针头来为她注射。 她从未那么的绝望,那个禽兽一般的男人,恶心的爬在她的身上,可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也不会有人来救她。没有人会来。 倪紫絮以为自己会死,可她竟然活了下来,那个恶心的男人也走了,可她忍不住恶心,在洗手间里大吐着…… 她流着眼泪给自己的丈夫打去电话。沐诚然很快赶来了,倪紫絮抱紧自己的丈夫,把自己所遭受到的一切都告诉他,让他报警…… 可沐诚然劝着她,就算报警了又能怎么样?他们这种平常老百姓抖得过他们吗?穆森那么有势力,警察也不会理会。 倪紫絮只能不停的哭,而沐诚然则不断的安慰着她。 回去之后,倪紫絮的情绪一直不好,然后她大哭大叫让沐诚然去买避孕药,她不会为那个禽兽生孩子,一点几率也不要有。沐诚然很快便买了药,倪紫絮将那一大把药直接往嘴里塞,不断的塞。 她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公司竟然还派人来给她送了一笔钱,托她的福,公司得到了一个大案子,倪紫絮将那些人骂了出去。她却不知道,沐诚然之后,将那笔钱收下了。 倪紫絮情绪不对,沐诚然便一直安慰着她,她讨厌别人触碰,沐诚然天天陪着她,让她的心情逐渐变好。她现在有丈夫,有一个家,她不能就这样被一个禽兽毁掉,就算她死了,那禽兽也只会活得好好的继续害人…… 可没有几天,沐诚然的情绪又不对了。倪紫絮知道,她自己出了这样的事,他心里不难受不可能,沐诚然却告诉她,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需要调和,最好的是能生一个孩子来缓和彼此的关系,她自己也可以为了这个孩子走出那段噩梦的阴影。她对这个男人多么感激,在她最受伤的时候,他不但不嫌弃自己,还将自己照顾得好好的…… 她同意了,如果他们有一个小孩,也许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很快的,她便怀孕了……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她也对自己孩子很有期待。可她每次出去,都有人问她孩子几个月了,她笑着说四个月,可别人都说四个月的孩子肚子大得跟六个月似的,也许是双胞胎……一次又一次这样的话,她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了。 她将这种不安告诉了沐诚然,沐诚然却说是她多想了,她想去医院检查,沐诚然也只说他带她去,他不允许她一个人去医院,那太危险了。 她的母亲过生,沐诚然工作忙,只能她自己回去。母亲已经许久不见她,便想留她过夜,可她想着沐诚然回家之后一个人,还是狠心的拒绝了母亲的提议…… 倪紫絮后来多么后悔那天回去了。 像另一场噩梦一般,她打开房门,发现自己的家门口竟然放着一双不属于她的高跟鞋。她的心猛的被提及,小心翼翼的走近房间…… “死鬼,你胆子可真大啊,要是被你那怀孕的老婆知道了,你的计划不就是泡汤了?” “她母亲过生,她今天肯定会在那边过夜。放心吧,你以为我会这么没脑子。” “没脑子?你怎么可能没有脑子呢!你只是没有心,你老婆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了吧?还去设计她,你个死鬼。” 沐诚然捉住女人的手亲一口,“还不是你把我给迷住了?和你在一起真轻松,跟在天堂似的。”没有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烦恼,也不会去想自己那该死的责任感,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就带你双宿双飞……” “你怎么确定穆家会要这个孩子?” “我查过了,穆森就只有一个儿子。他外面那些女人,哪个不想给他生孩子,可他没有那个命,有一个厉害的老婆,刚怀孕就给弄死了。如果我能弄个活着的孩子给他,他难道不对我感激涕零。” “亏你想得出来,真聪明啊,骗她怀孕,还以为怀的是你的种……” “她还以为我不在乎她被人□过还对我感激涕零呢!” …… 倪紫絮控制住推开那扇门的冲动,她能进去说什么?她打得过他们吗?还是对一个设计她的男人说教? 她默默的走到厨房,将煤气打开,当闻到那股儿气体时,她的内心隐隐的有些激动。她要弄死那对狗男女,那个她当做最亲的男人,不过将她当成一块抹布……用完就可以直接扔掉。他以前说不能没有她,以前说全世界最爱她,他妈的,爱情原来就这么廉价…… 出了社会,看到的东西多了,眼花了,心也乱了。他讨厌她每天的闲言碎语,讨厌她一天到晚提及现在的房子还是租的,讨厌她说他对她没有以前好。他更喜欢外面的女人,他轻松,他自在,他逍遥…… 女人总喜欢留恋过去,男人总喜欢享受当下。 味道越来越浓,她突然想到,那对男女死了之后,会如何?第二天的头版恐怕就是妻子无法容忍丈夫出轨将其与情人谋杀。 再然后呢?她会因为被故意杀人逮捕。 想到这种可能,她立即将煤气关掉,还将窗子打开,让空气流通。做完这一切,她觉得自己又可悲又可笑,懦弱又愚蠢。是啊,她怕死,她又笑了,既然她觉得那对狗男女比不上她自己的生命,那为何要为他们赔上自己? 她又走了出来,在听到男人女人的喘息声时,她觉得自己除了绝望竟然没有别的情绪了。 倪紫絮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医院做流产手术,可她怀孕的周期太长,这种手术危险度增大,她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动手术,可医院方面只是让她预定一个时间。 等待着动手术的三天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时间,她没有接沐诚然的电话,因为不想歇斯底里。 她在医院等候着,可肚子越来越疼,她听见有人在尖叫,她又觉得好笑,她自己都没有叫,因为最疼的时候早已经过去了。被禽兽侮辱,被最亲的人设计…… 她被人立即推进了急症室,她的羊水破了,孩子早产……七个多月的孩子,在她准备打掉她的时候,她出生了…… 倪紫絮拖着虚弱的身体去与沐诚然办理离婚手续,一路上她很冷静,没有闹没有哭,如果生活已经让你伤痕累累,就不要在他面前继续表现出你的懦弱好欺负。 可笑的是最后竟然是沐诚然舍不得,将她的手拉住,她没有犹豫的挥掉……倪紫絮只告诉母亲,沐家嫌弃她生了一个女儿,让母亲又急又怒还想去找沐家算账,倪紫絮拉住了自己的母亲。 她看着怀里瘦小的婴儿,只是筷子那么长而已,可她的血液是罪恶的。这个孩子记录着她的人生多么失败,记录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噩梦。她曾想过将她丢掉,可每次放在马路边,走了很远的距离后,她又匆匆的跑回去将孩子抱起来…… 她恨这个孩子,可孩子又是她身上的血肉。 随着这个孩子慢慢长大,倪紫絮的情绪也越来越不佳,她只要看着倪千语,都忍不住想起自己的那些噩梦,她多想有人拯救自己一下啊,可没有人,即使她哭闹,即使她生不如死…… 生活会渐渐磨平伤痕,可倪千语就是她心中的那把刀,时时刻刻让她记住自己的伤口是怎么疼痛的…… 倪紫絮遇见了左敬涛,生活慢慢的好起来,她内心的那些阴暗也被磨淡。只是谁能够想到呢,穆森的妻子汪渝发现了倪千语的存在…… 那时倪紫絮已经打算好好生活,好好与这个唯一的女儿修补关系了。在车开过来的那一个瞬间,她推开了倪千语,想到的竟然是她以前做了太多的错事,所以上苍不愿意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连她想后悔都不可能,她只是想要弥补对自己女儿的愧疚,连这个机会都要收回…… 她笑看着倪千语,“记住……你没有父亲。” 倪千语如果做了一场噩梦,她猛的醒来,让她醒来的原因是,她身上的男人,正用手捏着她的脖子,他的手还在不断的用力。 她不断的挣扎着,想叫却叫不出声。在黑暗中她看到孟延洲模糊的脸,她好像能看到他的眼睛,他用那种带着恨意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突然放弃了挣扎,也许,她真的是罪恶之源吧……她突然就笑了笑,她说过她从来都不拍死,她只怕活着,艰难的活着。 如果能死在他手中,她会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圆满。 45第四十五页 第四十五页 倪千语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像不会游泳的人被人推进了海水中,不同的是她不想去挣扎,在呼吸越来越困难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倪紫絮推开自己的样子,她说自己没有父亲。她好像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自己,在雨中不断的奔跑,只因为新闻报道里的那个少年出了车祸,她飞奔去医院,却看到了孟伟霆,他问她,既然决定走了,那又回来做什么。她回答不上来,只是坐在手术室外,得知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后,她才离开。她最后知道的事是他再也记不起那几年发生的事了,也将她从他的记忆里抹去,她的眼泪赤(裸)的流出来,可怎么哭也哭不出声音。 在快要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消失,她因猛烈的呼吸而不断的咳嗽。呼吸进的空气仿若狂风暴雨一般击打着她的喉咙,那里卡着什么东西,让她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够不断的咳嗽,一声比一声还响。 黑暗中发出连续不断的咳嗽声,诡异的进入耳朵里,将漆黑的夜硬生生的扯开。她的手指动了动,慢慢将手伸出来,她想去摸面前这个男人的脸,只是他很快就偏过了头,好像她的手很脏一般,她的手停留在空中,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只是带着笑意,没有情绪的微笑。 “干嘛不掐死我?”她跟着笑出了声,死了也就一了百了,这个世界更加适合心狠手辣和懦弱不堪愿意妥协的人,她两种都不是,一天一天等着着下一个明天,她觉得自己好累。 她等了好久好久,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于是笑了起来,“也对,我要死了,你也会受到牵连,你的命那么值钱,自然不可能为了我这条贱命赔命。不过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杀人偿命不过只是一种说词罢了,你可以将我带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我如果死了,一定没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去报警失踪……就算有一天怀疑到你头上,你也可以找关系……” “闭嘴。”孟延洲瞪着她,手摸向她的脸,在她的脸上反复的游动起来,“你想死,我就不如你意。” 她欠他那么多,凭什么他要让她得到解脱? 他又不是什么好人,凭什么去成全她?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只是一个笑话,这个女人也是让他成为笑话中的罪魁祸首之一,他解脱不了,他也不会成全她。 孟延洲穿上衣服,没有看她一眼,直接的离开。 自从孟延洲那天离开之后,他没有再出现过,倪千语也只是待在屋子里,她哪里都没有去,她的人生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 孟延洲没有回公司,他现在讨厌那个地方。他以为自己已经收服了一些人,的确是收服了,可这也是在孟伟霆的计划之内,甚至他没有收服的那群人按照孟伟霆的要求也在刻意前期打压他后期帮助他。他以为自己成功了,却不知道自己只是一步一步更按照孟伟霆的目标在前进,他觉得自己好累好累,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应该何去何从。 他一个人,坐着长途客车来到当年那条江边。这座小城市变化巨大,房价已经大幅度升高,客车公交车全都已经换新,而唯一变化不大的竟然还是那条江边。依旧是路道上不时有些垃圾堆,依旧是有些臭气吸引了不少蚊虫,过路的人依旧视若无睹的走过,丝毫不觉得奇怪或者难以忍受。 他去租了一间屋子,他当年住过的房屋依旧租给了别人。他去找当年那个房东时,对方已经记不起自己了,哪怕自己能够想起房东太太头发原本黑白参半,现在已经全都花白了。他租的屋子有大片大片的吊兰,屋内的设施很齐全。 孟延洲好笑的觉得,别人大脑里的这段记忆已经随着时间淡然而去,只有自己大脑里的这段记忆,像被封存了起来,于是对于他如同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晰。那个时候,夜间睡不着时,他和倪千语坐在阳台上,他抱着她,一起看向这边的房屋,倪千语笑着说租房的时间一到,他们就要租这边的房子,因为有大片大片的吊兰,看上去很美很美。可他们一直都没有这个机会,每次都是已经租给了别人。 而现在,他不费吹灰之力却租到了曾经向往的这间屋子。 他呆呆的望着夜空,仿若天空是一块巨大的显示屏,上面正在播放着属于他的过往。那时才与倪千语到这里,初时的新奇代替了对未来的彷徨,他每天都过得很幸福,哪怕日子并不如意。之后,他觉得烦躁了,因现在所处的环境,因生活无形的压力,因为他找不到自己适合的工作,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知道给自己什么定位。所以他抽烟喝酒,想麻痹一下自己。直到他看到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她不说她的不愉快,闻到了烟味也只是轻轻的蹙眉,然后平静的将酒瓶子收好,第二天去还给烟酒店老板。 那一刻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是幼稚,他不再是那个张口就有钱的少爷,他现在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甚至连普通人都比不上。他开始努力工作,不管那工作多辛苦多劳累,只要能够赚钱,他通通都愿意去做。最初的时候,身体不能负担这样高消耗,他甚至在工地上晕倒过,身体上也到处是伤痕。他不敢让她知道,所以每天睡得很早,也避免去回答她问他去了哪里做什么工作的问题。 他只是很傻的想着他不再是一个人,他还得养他的妻子。 孟延洲嘴角漫出一丝带着愁绪的笑,他真的觉得“妻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圣的名词。可当他在努力的时候,她放弃了,她离开了,无论他怎么问她,求她,她都走了,离开了自己。心口那个地方,好像被风卷了一个大洞,风席卷而入,痛得麻木。 孟延洲在外面待了接近一个月才从新回到了孟氏,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公司还是正常的运转着,遇到什么大案子,则由董事会的几位元老共同处理。他先是回到公司,将他离开后积累下的文件处理好,再连续开了好几个会议,之后就躺在办公室内间的沙发上补眠。 现在不会有人来过问他去了哪里,即使别人想,也没有那个资格。没有人会约束他的行为,甚至有几个公司明确让他去参加他们的酒会,原本这样的待遇应该属于孟伟霆。在不知不觉中,他在孟氏的地位似乎被提得更高了,高得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觉,什么也不去想,只是将眼睛闭着,死死的闭着,他过去失眠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做的,什么都不要去想,越想会越睡不着。 醒来之后,他穿上衣服,又开着车去医院。 还没有走到病房门口,便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甚至还带着一些熟悉感。他站在门口,却没有能做到直接推开那一扇门,他靠在那面墙上,心中两种情绪在挣扎着。他来是想问清楚孟伟霆为何会这么对待他,为何把一生的心血都放在他身上,为他简直费尽心思。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些猜到了答案,可在这一刻,明明该揭晓答案的时候,他却不想去知道那答案了。如果真相并不会让人那么愉快,为何要去死死的追寻? 最终,他还是推开了那一扇门。 余荷正在喂孟伟霆吃着东西,大概是他吃得太少,余荷的脸上充满了悲色。见到孟延洲之后,余荷平静的整理好一切,默默的走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孟延洲平静的走过去,嘴巴仿佛被胶水粘住了,他要很用力才能张开,“好些了吗?”这话一说出来,他觉得自己挺欠扁,这病医生都打了死刑,还问好些了吗,能多好…… 孟伟霆给出了一个很虚弱的笑,“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孟延洲看向他的脸,现在已经虚弱到难以掩饰,目光也变得浑浊,过去在他心中如同巨人一样的孟伟霆有一天也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好像只要他在,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如同铜墙铁壁似的。现在呢,在孟延洲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会老会生病甚至会死亡…… 孟延洲摇摇头,不想说了,什么都不想说了,没有必要了,那些所谓的真相和过往,真没有什么意思。 他端起刚才余荷喂孟伟霆的粥,试了一下温度,还可以吃,“能多吃点吗?”他自己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那么轻柔。 孟伟霆吞吞口水,脸上滑过一丝诧异,随即用力的点点头。 孟延洲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孟伟霆吃东西,等孟伟霆将嘴里的粥吞下之后才盛上下一勺。他问着自己,为何在过去那么多时间里,都要和这个人作对。明明可以有很多很多时间来相处,大概是人的劣根性,不等到失去,永远不知道其实自己想要的是珍惜。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烟圈慢慢的红了,他知道也许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在他心中是巨人的形象了,再也没有了。 孟伟霆竟然将一碗粥都吃光了,孟延洲将碗放下,余荷不放心的来看过几次。又说了一些废话,孟延洲才提出要离开。 孟伟霆却叫住他,“她回来找过你。” “什么?”孟延洲的声音很轻,似乎没有明白。 “你出车祸的时候,她跑来医院看你,求我让她见你一面,只想看到你好好的。” 孟延洲在原地沉默了许久,重重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应该就是结局了…… 46第四十六页 第四十六页 孟伟霆走的那天天空很阴沉,但并未下雨,来这里参加葬礼的人很多很多。孟延洲看着那些面孔,觉得他们陌生甚至模糊。孟伟霆在医院最后的几天是孟延洲亲自在照顾,他曾听人说过,人在即将死亡的时候,是对生活最向往的时候,但他看到的孟伟霆,情绪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渐渐的说不出话来。 孟伟霆很努力的说话,他很认真的去听,“能给我熬碗粥……吗?”最后的那个音,轻得仿佛只是一个错觉。孟延洲很用力的点头,却在出了病房之后,眼泪突然就掉落下来。在他心中的孟伟霆,跟一座大山似的,什么时候会出现这种带着祈求的眼神? 甚至他能够懂,孟伟霆没有说完的话,是要他亲自熬粥。自从孟伟霆住院之后,余荷简直把家搬来似的,在医院弄了一个小厨房,只是孟伟霆一直吃得很少。 孟延洲去替孟伟霆熬粥,他生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看着锅里沸腾的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没用,只是这样的一件小事,为什么他都没有把握去做好。他曾经要当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可这时,他后悔了,他想做曾经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叛逆少年,让孟伟霆为他收拾着烂摊子,也许这样,那个人就不会那么平静的离去了。他将米倒进锅里,白色的米在沸水中不断翻腾着。他看着那些白色的小颗粒,终于忍受不了,蹲□痛哭起来。 余荷走进来,默默的将孟延洲扶起来,“别哭,他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在医生宣告孟伟霆的生命即将终结之后,最平静的人竟然是余荷,只有她知道,孟伟霆大概不会遗憾了。因为他看到了孟延洲现在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孟延洲现在能够独当一面了,甚至用勇气和他叫板,并获得了不少优势。如果说孟伟霆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恐怕也只是见证着孟延洲的成长,现在他不再担心了,可以安心的离去了。 如果活着并不是快乐,也许另一个世界,也是一种选择。 在余荷的提点之下,孟延洲终于将粥做好了。 在孟延洲将病房的门再次推开时,孟伟霆对他笑,苍老的脸,沟壑丛生,却笑得那么真。孟延洲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可他迎了上去。 他用勺子盛出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又吹,才慢慢放进孟伟霆的口中。孟伟霆仍旧看着他,甚至伸出手来,他立即弯□,他努力的开口,“把我葬在……” 他还能感到手心里传来的温度,甚至还看到孟伟霆在笑,可医生却已经跑来,告诉他,孟伟霆已经过世。他手中握着的碗,温度在慢慢的冷却。 孟伟霆对死亡无所畏惧,甚至已经考虑好了自己死后的一切。他默默的走出病房,想到他去熬粥之前,孟伟霆自言自语的话:她走之前,给我熬了一碗粥…… 眼泪滚落在地上,一颗又一颗,狠狠的砸着。 作者有话要说:单独弄成一章是不想破坏这种感觉,没有别的意思 47第四十七页 第四十七页 倪千语在网页上游览着那些新闻,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与孟延洲有关的报道。孟伟霆离世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孟延洲,孟氏的股票也随之大幅度下滑,许多专家在那里放着豪言,从此孟氏将走下坡路,孟延洲不可能将孟氏发展到孟伟霆所创造的规模,甚至笑孟伟霆愚笨,在商场上游刃有余,却不懂得给自己留下一个继承人。同时外界也猜测着,孟伟霆一旦离去,孟氏高层必定洗牌,只是让人失望的是孟氏一切安好,并无高层跳槽的报道,听闻有几家公司都高薪挖人,却被拒绝,高层竟然全都表态会继续留在孟氏。 报道中除了孟延洲出席孟伟霆葬礼的照片,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报道,他没有出席在媒体面前,他的电话也打不通。 倪千语默默的看着,随之将网页全都关闭。她不清楚孟延洲现在的心情如何,但以孟延洲的性格,如果他还恨孟伟霆,不会在葬礼上那样的表情。所以,他现在必定很难受,也许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也许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一心想要将孟伟霆绊倒,现在如他所愿了,整个孟氏全是他的了,可他不会开心,她就是知道。 她依然坐着,保持着僵硬的姿态,不知道前路会如何,未来就如同现在的天空永远透着病态的灰白,能知道的始终是明天总会来。 在夜间时,温度骤然下降,让她想起了现在对城市的流行词:就是那个一秒变冬天的城市。 她忍不住苦笑,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可笑,苦苦的在这里守着,好像能够期盼他想起自己。她好像老了,老得回忆不起当年那个洒脱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风呼呼的吹着,玻璃被反复的敲打着,奇怪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尤其是这么大的屋子中,只有她一个人。 她睡得并不沉,否则不会在听到车的刹车声便立即醒来。在床上继续躺着,怕刚才自己听到的声音只是属于幻觉,不想让自己感到失望。 慢慢的,有脚步声响起,她捏紧了手,却选择闭上眼睛假寐。房门被人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一步又一步的向床靠近。 孟延洲没有开灯,踉跄的向她走过去。停在床边,然后爬到床上去,他用手揭开盖在她身上的被子。用手摸着她的身体,之后趴到她身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他在她脖子上嗅了嗅,便在她脖子上啃咬着。 倪千语闻到浓烈的酒气,以及那落到脖子间的液体。莫名的,她能感到他心底的悲恸,伸出手去挽住他的脖子。 他像是发泄一般撕咬着她身上的某一处,可动作并不剧烈,只是缓慢又延长。也许他已经发泄过了,在这里只是想要寻找一处可以让自己依靠的岸,让他不至于真的孤苦难依。 倪千语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他的岸,因为他并没有带多久就离开了。让她都怀疑,其实他并没有来过。她酸软的身体又反复的提醒着她,这不是一个梦。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因为孟延洲要很久很久才会来一次,而且每次来都是在深夜,白天她从来看不到他。如果不是从新闻媒体上,她都不清楚他究竟在做什么,或者说他究竟在哪里。 连续几个月,她和孟延洲的关系都是这么不清不楚,她越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同样的,他也不给她机会问,甚至他不和她交流半分。每次她想着,也许这就是结束了吧,但他又会在某个夜深的时候出现,继续做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只是他拒绝和她说任何话。久而久之,她也不去思考他在想什么,也不再胡思乱想了,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 几个月之后,倪千语接到了江奕轩的电话。 看到手机上的名字,倪千语就激动了起来,“是不是我的干女儿快出生了?”她的心情因此而好了不少,之前江奕轩给她打过电话,去医院检查过了,是一个女儿。 “是啊是啊,你干女儿快要出生了,你这个干妈都不知道打个电话来关心。”江奕轩故作感叹的模样。 倪千语连连道歉,得知了现在就是预产期,应该过两天孩子就出生了。她一边感叹着,一边暗自羞愧,这么重要的事,她竟然都忘记了。 倪千语想了想,答应去看江奕轩,陪她的干女儿出生。 她决定得很快,只带了几件衣服便决定走人。现在是旅游淡季,去机场就能买到票,她也不怎么着急。到了机场,买到票之后,她拿出手机,将电话薄翻出来,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拨出那个电话号码。 她清楚的知道,如今她和孟延洲的相处方式十分诡异,他这般的表现,让她十分困惑。如果他知道她不在,会是什么样子? 倪千语将手机关机,听到广播后,默默的去拿登机牌。 她拒绝去想和孟延洲之间的一切,不希望自己这种不确定糟糕的情绪影响到了江奕轩。知道她要来,江奕轩提前让程海洋来接她。一路上,程海洋都给她讲述着江奕轩怀孕之后脾气有多糟糕,总是想吃那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吃不到就发脾气,和平时的她相差很大。倪千语默默的听着,原本想要劝两句,可看到程海洋脸上幸福到洋溢的笑时,觉得自己又多余,这种抱怨大概只是想人去分享那一份喜悦而已。 到了医院之后,倪千语看着江奕轩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的跑上去摸江奕轩的肚子,还将脸轻轻的贴了上去,“乖乖,我是干妈,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江奕轩推了她一把,“才睡着,别把她吵醒了。醒了一直踢我的肚子。” “那我更要将她吵醒了。” 江奕轩忍不住笑。 因着倪千语在这里,程海洋故意数落着江奕轩这段时间的刁钻脾气,惹得江奕轩连连抗议,“孩子还没有出生呢,你就嫌弃孩子妈妈了,也不知道我怀孕的苦。” 看着这对夫妻互相揭短,倪千语也忍不住笑,只是也很羡慕。更重要的是原本坚强自我的江奕轩,也学会了撒娇,真好。 倪千语一共在这里待了五天,一直陪着江奕轩。江奕轩不太愿意破腹产,那恢复得慢,而且会在肚子上留下痕迹,在经过医生的检查之后,江奕轩选择了自然生产。程海洋穿着无菌衣服在手术室一直陪同着江奕轩,直到孩子的第一声哭泣。 孩子被程海洋抱着,他笑着,抱着孩子的姿势很不对,被那护士连连吼着。他在兴奋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连连对女儿抱歉,把她吓着了。 倪千语去看江奕轩,江奕轩满脸是泪水和汗,见到倪千语之后,骂了句脏话,“他妈的,下辈子我要当男人。” 江奕轩也是心血来潮,想尝试一下当母亲伟大的历程,没有打麻药针,整个过程痛苦万分,疼死了。还真和电视上演得差不多,医生不断的喊着用力用力…… 孩子被抱去清洗了之后,才又被抱了过来,倪千语看着这婴儿,根本不敢去抱。孩子又回到她爸爸的手中,惹到江奕轩不断吼他,这么一个在商场上的风云人物,被妻子吼了之后跟做错事的小孩差不多。 江奕轩特别的有感叹,“看到孩子,又觉得那些疼不算什么了。” 倪千语还无法理解这样的情感,只是陪着江奕轩。 倪千语又在医院待了两天,陪着江奕轩。说实话,并不算好,孩子一旦出生,就得对她负责。再累都得抱她哄她喂奶,倪千语看着也是感叹连连。 江奕轩抱着孩子,倪千语无事可做便打开电视。 电视上上演的便是惊人的一幕,中央亲自派人到下层暗访,查到了不少官员贪污受贿利用责权谋取私利,这些被查处的人中有不少高层,借由这些高层,又牵扯出不少商场的人……这一连串的人被牵引而出,被采访的路人纷纷叫好,并称这是有史以来力度最大的□,不像过去那样,总是雷声大雨点小。 在新闻中,被反复提及的人便是穆森穆枫父子,穆森在多年前的犯案也被揭发出来,甚至有许多女性都控告他qiang奸,而他的儿子与他完全是一丘之貉。在穆森的事被爆料出来之后,许多人都纷纷站出来指责他所犯下的罪行。而让人诧异的还有穆森的妻子汪渝,在穆森在外的恶行中,汪渝涉嫌故意杀人以及多项故意伤人……这条新闻一出,立即登上了热门话题,有人诅咒穆森,更多的人则对汪渝这种只敢在外欺负丈夫情人或者小三小四的行为表示鄙视,有人则高喊这种女人强势得值得人尊敬,一时间网络炸翻了天。 倪千语默默的看着那些新闻,知道穆家已经完了。 江奕轩没有办法送倪千语,便让程海洋送她离开。 在走之前,江奕轩拉着她的手,“看到我这么幸福,有没有嫉妒?” “我太嫉妒了,简直都快发狂了。” “太好了,快找个好男人也体会下幸福。” 倪千语笑着点点头,幸福这个东西,虽然有时候很难,可有时候,也并不是那么难,不是吗? 倪千语还没有走进那栋小别墅,远远的便看到了那一辆车。她不觉停下来看着那辆车,车在,那证明着孟延洲应该在家。 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在白天回来,心里有些慌乱,只是还是选择走进去,总会有这样一天,而她也总要面对。 她一步一步的走上楼。 孟延洲阴沉着脸坐在床边,听到脚步声之后,视线转到门的方向,盯着她走进来的身影。 她在门口顿了一下,还是向他靠近,在内心反复的酝酿着要说的话,他瘦了,很明显的瘦了,不知道这段时间有多么的累,她有些心疼。 “原来还知道回来。”孟延洲闷哼了一声,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只是不说话。 孟延洲看着她的样子,竟然笑了起来,“你不是很有经验吗?怎么这次走了还知道回来?” 倪千语看着他的表情变了,十分震惊的看着他。 孟延洲勾着嘴角,“你为了你所谓的朋友,可以将我抛下;然后又可以为了你的母亲,回到我的身边。你真伟大啊,为了友情和亲情,这么委屈自己,要不要给你颁发一个最伟大的奖?” 她的心揪了起来,“你都知道?” “你想我不知道?”孟延洲咬着牙,“我甚至还知道你为什么要留在我身边,原因我都清清楚楚。你不就是待在我身边为条件,让……”他说不出那个名字,沉默了一下却只能苦笑着。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不会是因为爱他才留下。 她走近他,想抓着他的手,却被他躲掉。 “既然滚了,又为什么要回来?”孟延洲收敛起笑意,整张脸阴沉无比。 她吞吞口水,“穆家……是因为你……” 他哼了一声,“你回来就是想向我道谢?我告诉你,我不用你的虚情假意,你要滚就滚,不用回来和我打一声招呼。” 他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她,她看着他却没有说话。看着他明显消瘦的脸,眼睛越发的酸涩,这几个月来,他这么没日没夜的,就是在做那件事?在费力的打通关系,处理各个环节,还要做到水到渠成? 其实不是的,她不是把亲情和友情都看得比他重要,她只是把他看成了属于她的一个部分,她可以选择让自己难受,于是那么顺其自然的,也让他难受了。 孟延洲见她不说话,变得气急败坏起来,拿起之前脱下的外套就要离开。他气冲冲的走到门口,又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回过头来看着她,“那现在呢,你没有留在我身边的理由了,你还打算留下来吗?” 倪千语愣愣的看着他,“你还要我吗?” 孟延洲恨她一眼,“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应该还有一章,但字数可能不多,今天头晕了,明天写…… 48第四十八页 第四十八页 孟延洲气急败坏的走了出来,刚走下楼梯,他便用外套在栏杆上狠狠的挥了几下,以此发泄他心中的不快。发泄之后,情绪变得稳定,他又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似乎都白活了,明明他应该不是十几岁的小男生了,可做的事依旧那么幼稚。 他究竟想做什么?很可笑,竟然想将穆家抖垮,用了各种方法,打通各个环节,再引导一下,最终让穆家墙倒众人推。穆家和他的关系又不大,何况因为之前的一些纠结,穆家对孟氏一向忍让。他这么的吃力不讨好,目的竟然是希望那个死女人能好好的考虑一次,在没有亲情友情等因素的前提条件下,认认真真的想一次,要不要留在他身边。 孟延洲承认自己很幼稚,可他做不到自己不幼稚。 他坐进车里,没有发动引擎,而是点燃一支烟。车窗紧闭,车内的烟味浓郁,烟气也氤氲袅袅。他觉得对于这场感情,他也是这样将自己关在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逃不出去,或者说他自己原本就没有打算逃, 降下车窗,将烟蒂扔出去,他这才开车离去。 车快速的离开,倪千语站在阳台上看着车影消失在视线中,她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她慢慢镀回到床边,然后躺下。很多纷乱的东西进入了脑海中,好像总是看到了太多残忍的故事,相爱的人移情别恋了,恩爱的夫妻男方出轨了,没有责任的男人抛弃妻子了,看得太多了,慢慢的觉得这才是属于现实,逐渐的忘记了,生活是一个虚拟的世界,因为它常常扩大悲剧,加深负面情绪,而好的一面常常不为人知。 幸福这个东西,应该是握在自己的手中,管他别人生活水深火热,只要记住自己能够活好,那已经足够。 何必去想太多呢? 她觉得,大概自己今天能够睡得安稳了。她给江奕轩打了个电话,问孩子现在的现状,江奕轩先是埋怨着照顾孩子好辛苦,得时时刻刻注意着孩子,不能让她饿了也不能让她哭了,每天都围绕着孩子,连程海洋都埋怨她现在心里只有孩子,将他这个老公排到了后面。渐渐的,江奕轩就提起了孩子的一些小乐趣,人不大却会做鬼脸,有时候还会笑呢! 幸福不幸福,听一个人说话就好。 如果别人可以,那自己应该也可以吧?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的笑了。 过两天之后,孟延洲又来这里了,仍旧是醉得一塌糊涂,好像在证明着如果他不是喝醉了,一定不会主动来这里。他没有主动上来,下面的车喇叭十分刺耳,倪千语踌躇了许久,才下楼。 向峰将孟延洲从车里扶出来,然后将孟延洲交给倪千语,解释着今天有一个推脱不了的饭局,孟延洲喝得比较多,喝醉了之后便叫嚷着要来这里。倪千语怀疑的看着向峰,向峰躲过了她的眼神,然后开车就准备走,那行动表现得特别清楚,他已经将人送到了,别的事与他无关。 怀疑归怀疑,倪千语还是将孟延洲扶上了楼,见他浑身酒气,将他向浴室里面拖。他也倒配合,没有捣乱。倪千语光扶着他,已经汗流浃背,到了浴室后,便没有什么好气,直接将莲蓬打开,让热水冲出来。 她为他脱着衣服,他这次不怎么配合了,她又是哄又是强硬,好不容易才给他将衣服脱下。她自己的衣服也湿得差不多了,便给他洗澡。 洗澡的时候他或许清醒了很多,因为他眯着眼睛看了她半响。 见他目光稍微清明了一些,她也如释重负一般,“好了,你自己洗。” 她的衣服也湿了,得去换一身衣服。谁知她刚转过身,手便被孟延洲拉住,他的力气大,她也没有防备,直接就被拉进了他的怀里,和他一起被热水冲着,“放开我。” 他也不说话,不过行动上自然是对她的话表示着拒绝。她不断地挣扎着,见他没有放手的打算便用脚去踢他的腿,孟延洲大概被她踢得烦了,将她推到了墙上,低下头去吻她。 倪千语气急,干脆一口就咬在他的嘴唇上。他吃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段时间以来,只要他想要,她都没有拒绝过。 “不准碰我。”她瞪着他。 孟延洲咬着嘴唇,看到她这种表情,气到了极点,反而平静了,“你想被谁碰?” 她也不说话,只是用小手将他推开。 她拖着湿衣服向外走。 孟延洲站在原地,热水冲洒在他的身上,溅出无数的水滴,雾气不断升腾,整个浴室泛着浅淡的白雾。 “如果再来一次,你当初还会不会离开我?”他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让他一直不爽,心底一直堵着的,也就是这个问题了。 倪千语站在原地,衣服不停的滴着水,可不影响他听见了她的答案,“会。”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离开。她是个诚实的人,对江奕轩说过,她做出那个决定不是为了江奕轩,而是她自己。她不确定那样的生活,整日彷徨,如果再来一次,也会是那样的选择。这与后悔与否无关,她从来都觉得,自己的过往,无论对错,都不应该去说如果再来一次,就不会那样……后悔原本就是无意义的词。 她当时就如同一根树丫,无数的雪落下来,迟早都会断裂,只不过江奕轩的事是最后的一块雪,落下来就直接把她压断了。不是雪太大,仅仅是那时的她不够坚强,忍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 “滚,给我滚。”他真生气了,不计形象的吼他。 倪千语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身倨傲的看他,“我就不。” 她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走出去,那眼神似乎在对他说:有本事你推我出去。 她换了衣服,又用吹风仔细将头发吹干,这才去睡了,至于孟延洲什么时候走的,她不清楚,她睡得太沉了。 第二天的时候,倪千语早早的就出门了。她来到童装商场,进去看着那些小衣服小鞋子,感觉和玩具似的,拿在手中那么小那么柔软,让人都怀疑,小孩生下来都这么小吗?她不断的打量着这些小衣服小鞋子,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意来。 服务员见她看得认真,主动过来为她讲解,他们这里的产品非常适合小婴儿,布料非常的柔软,不会伤到小孩的皮肤。 倪千语认真的听着推荐,选了好几套小衣服小鞋子,男孩女孩的都有。她提着购物袋走着,心情颇好。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回那小别墅,而是去了医院。 医院永远是一个人多的地方,有人在排队挂号,有人急急的去自己所属于的科属。 她先是去排队挂号,再去交做彩超的费用,拿着单子准备去彩超室外,可那里人太多了。许多人都在那里排队,有孕妇被搀扶着,也有检查体内器官异常的。彩超室外的椅子上坐着一排孕妇,都是挺着的大肚子,肚子不太显的便是站着的。 她想了想,去了另一楼的妇产科。 这里的人比较少,她坐在椅子上,将那些袋子放着,然后在心里默默的数着:123456…… 到150时,那个人从走廊的一边匆匆走过来。阴沉的盯着倪千语不放,她看到他之后,仍旧没有表现出差异或者惊慌的神色,只是淡淡的看着他,随即笑了。 这个死女人还敢笑,孟延洲气急,走上前就去拖她。随后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把力道放得很轻很轻。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瞪着他,并且还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你又来做什么?”她抬高了下巴看着他。 她知道有人跟着自己,所以故意在童装店停留很久,她清楚的知道有人一定会通知他她的举动,那他也就会思考她为何会这么做,然后她就来医院。 她不算一个聪明的女人,只是刚好恰好,她似乎有点了解这个男人了。 孟延洲盯了一眼那边门上横着的牌子,妇产科,多么刺目的三个字,让他体内又燃起一股儿怒火,“你今天试一试,你如果敢进去的后果。” 倪千语点点头,“手术室在顶楼。”她好心的提醒着,“如果我去了会怎么样?” “你敢扼杀我的孩子,我就让你与他同归于尽。” 倪千语收起脸上的笑意,眼神中水光波动,“你做了那么多,就是想要让我自己做选择,那现在的你又是在做什么?” 是啊,他是让她做选择,可那个选择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只有他想要的答案。 她用手去拉他的手,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你说,我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她把决定权丢给他,让他做决定。 从今之后,她不会再彷徨,而他也不用再担忧了,他们是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他不确定她时,其实她又何尝确定呢? 那么多年的感情,中间隔着千山万水,有那么多误会和错误,谁又能够保证会得到从前? 孟延洲看着她,“那你爱我吗?” 倪千语笑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能让我为他生孩子的男人,是能和我过一辈子的人。” 孟延洲的表情有些愣然。 她靠近他,惦着脚尖,轻轻的吻了他一下,“我不知道什么算爱情,我只知道,能让我安定让我感到幸福的那个人是你。” 别提什么爱情,爱情那虚幻的东西不能给她任何安定感,她只知道,握着这个男人的手,是温暖的。 她说完转身就走,孟延洲这才上前去追,“去哪里?” 她摇着手中的单子,“去看看你孩子长什么样啊!” “喂,你走慢点。”孟延洲在后面吼她。 “我没有名字啊,乱吼什么!” 孟延洲抿着嘴,看到别人诧异的目光,有些妥协的跟在她身后,“老婆,慢一点。” 她想说,她想的从来都很简单很简单。过往的一切,无论对错,无论快乐与否,她都希望自己能在那些过往中学习到更多,让自己不至于在未来犯错,至于过去,错了就错了吧,不用为它再多想。 人最幸运的地方不是过去的一切还可以重来,而是最后能够遇到当初的那个人,让那些曾经经历的一切全认定成磨练,于是幸福变得真实起来,因为那是用那些困境换来,而不是从天而降。 孟延洲握着她的手,她感到他手心的温度传到自己的手心,她不后悔过去的一切,只庆幸现在握着她手的人仍旧是他。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亲爱的,无番外,无后文。 谢谢你们的一路相随,我看了留言,好多还是一路陪着我的你们。对于这个文,原本想写一个关于江奕轩的番外,后来想了想,又觉得不用写,幸福就好了,对于江奕轩曾经的一切就是一个伤口,何必去揭开。文到这里,圆满的落幕了,这个文谈不上虐,也许想写的就是男人为女人多付出一些吧!其实倪千语的性格中,有我自己最喜欢的一部分,她永远都不会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做事果断,即使觉得遗憾,也不会后悔,我欣赏这种性格,哪怕很多人都不认可。 这个文,让我觉得我以后开坑得小心些,填坑的感觉真的很辛苦。 追《爱罢不能》的同学,明天更新,虽然那文隔日更,但字数很对得起人吧? 最后还是那句老话,谢谢你们一路追随! 60、番外之夫妻一场 ...   番外之夫妻一场   十年不曾下过雪的冬临市下了一场大雪,所有的街道都被大雪掩盖,树木看不出本来的面目,新闻上每天都播报着这一场大雪带来的危害,已经有人为此丧命了,提醒市民不要随意出行。街道上的清洁工正在机械的打扫着积雪,路面原本的样子才露出了一角。梁永茹站在医院的阳台,脑海里全是医生麻木而机械的宣告病人孟永昌离世。她曾无数次诅咒过那个男人不得好死,诅咒他离开自己后不得善终,上帝终于听到了她的祷告,来得那么快。她还曾发誓,绝对不为那个男人流下一滴眼泪。   可如今她眼里流出的是什么东西?她伸手去摸,发现眼角竟然是一片轻薄的冰。   她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世界,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空空如也,而她再也没有想要的东西了。姐妹们打来电话,问她孟永昌是不是已经死了,让她多留点心,把财产保护好,别被那对小三母子夺走了,让她赶快将公司夺过来……她机械的听着,最后将手伸出阳台外,手机应声而掉落。   她和孟永昌认识了四十多年了,人生的大半时间了,可如今孟永昌已经离开了,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也结束了。她还记得,他们在一起时,孟永昌对她说,你的名字里有一个永字,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永字,看来我们天生是一对,永永远远会在一起。   永永远远会在一起……   可是,是什么让他们最终见面不是争吵就是冷战?是什么让他们连说一句正常话都做不到?是什么让他说累了,我们离婚吧?   她陪他一起创业,最苦的日子里,一包方便面都要当两顿吃,煮一大锅汤,喝汤喝到饱。孟永昌抱住她,发誓今生一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绝不负他。然后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也有一个长得乖巧的儿子,然后她发现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发现他衣服上偶尔会有香水味,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竟然还有女人半夜三更给她打来电话……   她可以接受陪他一起过苦日子,可绝对不会接受他的背叛,然后她认识了一群好姐们,一起研究着如何不被男人抛弃,有时候还聚在一起聊着彼此的事,替自己想出方法。她听了姐妹们的意见,也进入了公司,让自己不再空虚,同时也要让孟永昌看看,她的能力。   她那么努力,为何换来的是孟永昌的抛弃?她不甘心,那个女人凭什么啊,就凭着青春的脸庞?就凭着那张脸蛋,就可以让孟永昌对她另眼相看了?她陪在身边四十多年的男人啊,转身却成为了别人的老公,她每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条越来越深的皱纹,都在提醒着她输得多惨。   梁永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身后传来了厚重的脚步声,夏之情站在梁永茹跟前,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此刻正在哄着。梁永茹看一眼那个孩子,手不由得捏紧,紧接着看向夏之情,就是这个女人啊,抢走了她的丈夫。   夏之情哄完了儿子,才抬头看向梁永茹,她脸上丝毫没有丈夫刚去世的痛楚,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他死了,我以为你会笑的,怎么还会哭。”   夏之情摇摇头。   梁永茹转过脸,不想让自己动怒,已经输得够难看了,不想自己最后的姿态还那么丑,人都已经死了,还争个什么?   夏之情敛眉,拿出一封信,放到梁永茹面前,“他留给你的。”   梁永茹缓缓的回过头,看着那封信,手竟然不停的颤抖起来。夏之情见她接过信之后,便抱着儿子走开了。   梁永茹拿着信,好似它有万斤重一般,明明没有封口,她拿出纸张的动作却那么的吃力。她小心的将信封放好,才慢慢牵开那一页信纸。   光看到开头,她的眼睛已经朦胧了视线。   小茹……只有他会叫的称呼,她几乎能想象到他喊自己名字时的样子,嘴角上扬,带着笑意,不觉间,她的情绪终于崩溃下来,趴在阳台的铁栏杆上大哭,那铁冰冷刺骨,可她一点也感不到痛意,浑身似乎都痛,又似乎全都麻木了。   孟永昌说,现在我常常会想起我们年少的时候,那时你站在大街上挂着洗澡堂牌子的地方,说你有一天一定也要进去洗澡,可那时我们没有条件,我就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让你身边所有的人都羡慕你嫁给了我,哪怕我们只能够去村边不远处的小河沟里洗澡。那时的日子,真快乐啊,虽然日子清苦,可我们从来都不会抱怨,一句都没有……   后来啊,我们渐渐有钱了,你父母说反正我们都有钱了,应该换一栋更大的房子,我咬牙花去了所有积蓄买了房子,你说你离你上班的地方远,每天挤着公交车难受,我就向朋友借钱给你买了车……你朋友借钱,我投资的钱拿不回来,你说我小气,让你在朋友面前没有面子,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为自己的无能懊恼,如果我有能力,应该让你在你的朋友面前有面子才对……那天后,我更忙了。   我每天跑工程,亲自去工地现场,哪怕再累,只要想着家里睡着的你,都会想着回家……后来,我们更加有钱了,却越来越不快乐了。   我和你说着公司的事,你总会阴阳怪气的说现在男人一有钱立即变坏,谁谁又在外面养了小三小四。一次,公司里出了大事,我忙得很晚才回来,好不容易才求人贷款好,回来后,你冷着眼看我,说又去花天酒地去了吧?我告诉你公司有事,多想将我这段时间里遇到的挫折一一告诉你,多想告诉你,我每天面对那么多人我有多累,多想告诉你,其实我想要的不是你的安慰,只要你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就足够了……哪怕你对我的说词只评价了两个字:借口。   那天晚上我哭了,我想起大学里,我向同学朋友亲戚借钱去投资,那时意气风发,可我失败了,我一个人坐在学校的小树林里,你来找我,带了你亲手做的馄炖,让我别难受,无论我多苦多累,还有你,你永远会将肩膀留给我。我从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馄炖,这一辈子都没有,哪怕你说你盐加多了,味道很咸。   我回家越来越晚,不想看到你冷着的脸,不想听见你冷嘲热讽的面孔。可你,却让侦探社的人来查我的行踪,每天都翻着我的手机,每看到一个陌生电话,都会问个不休,哪怕我明天会有重要会议……   你的说话中,总是女人女人,然后讥讽的对我说话,又含沙射影的暗示着什么……你的眼神,一次比一次让我心冷。   我老在想,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那个善解人意的你,哪里去了?我多次想和你谈谈,你却听从你那帮朋友的建议,说我这行为是心虚的表现,让你千万坚持住。出国连开了十个会议,回来的路上太累了,开车出了一点小车祸,给你打电话,你一次又一次的不接……   然后是我们一次又一次的争吵起来,我说公司的事,你说你同事包养小三,我说公司财务出现问题,你说八成是人拿钱去养二奶去了,我夸我助理能干,你说她长得比较能干……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你要求进入公司,我答应,我以为这是你在缓和我们的夫妻关系,事实是你在拉帮结派,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有看见,因为这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们的,我们的啊……是我们共同的心血。   我承认我的确没有太大的能力,公司的确辉煌过很长一大段时间,但后来一日不如一日,我整天陪着那群权贵喝酒,希望能得到短暂帮助,那一次我喝得胃出血进了医院,你来了,我竟然忘记了我们才吵过架,想抱住你好好哭一场,我好累好累。而你走进病房,冷冷的看着我说:孟永昌,啧啧,你的小蜜怎么没有来看你?看吧,就我傻才会来这里,我告诉你,别指望我可怜你,我只会对你说,活该。   那一天你的眼神,我一辈子都记得,那么冷,让我的心也慢慢冷却。   公司遭遇了巨大的危机,那一场重要的董事会,你帮着我的竞争对手投了我的反对票……三十多年的夫妻,比不上你认识的那群整日研究男人会不会出轨的女人,比不上你整日的怀疑,到最后,我人生最低谷时,你给我狠狠的一击,还将手中的股票卖了一部分给别人,说要给我一个教训……所有人都走光了,只要我坐在会议室里,呆呆的看着你坐过的位置,最后笑了。   梁永茹,我这一辈子或许有对不起别人,但绝对没有对不起你。我的心越来越冷,最终对你提不起任何温度了。   我不知道是这个世界改变了你,还是这个世界改变了大多数人,但我没有被改变,我还是那个孟永昌,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你可以怀疑所有人,但你不应该怀疑我,我是你的枕边人,是你最亲密的那一部分,即使你身边所有的人都离婚都包养小三小四,那都是别人的事,从来都与我们无关,我是你的枕边人啊……   最后,我对你真的真的没有爱了,能让我有的唯一的就只是对小霆的责任了……      梁永茹拿着那页信纸,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说他不爱她了,不爱了,不爱了……   朋友们告诉她,男人有钱就变坏,一定得好好看着。姐妹们给出了无数个例子,当初跟着丈夫一起创业的女人,最终都被抛弃了……她听得越来越怀疑,越来越对自己的生活感到挫败,却忘记了,别人的生活始终是别人的……   到底是这个世界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改变了这个世界?当做不到去改变这个世界,请记得不要别这个世界改变。   善待你的枕边人,如果信,请坚定。   她没有握住手中的信纸,它随风飘走,落在雪地中,分不清纸和雪,她慢慢蹲□,崩溃的大哭起来。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 http://www.bookben.cn/ n.com/